睡到辰時才起身的鄭離驚,先去找觀主。
商量周寡婦一家的事。
知慧師太就等著她來呢!
“可緩了精神頭?”她關心一問。
“我歇好了,沒事。”
睡得晚起得晚,仙尊說的,人要睡夠身體才好。
“那一家子說要變賣家業,離開橋頭村,你怎么看?”
鄭離驚盤腿坐下,她也正想跟觀主說這事。
“他們確實不好留在橋頭村了, 那些族人必會對他們懷恨在心,遲早會被報復。”
期望那些族人受過教訓后會有愧疚悔過,不太可能。
他們只會恨周寡婦一家報官鬧大,讓他們受到懲罰名聲盡毀。
等他們家的后生難娶媳婦,姑娘難嫁出去時,更會怨氣沖天。
所以離開才能安生。
知慧師太嘆了口氣,“確實如此,但他們能去哪兒呢?變賣家業還要遷出自家的墳帶往他鄉,可不是容易的事。”
結了仇怨,就要人走祖宗跟。
亡故的親人也得帶走,要不然留在原處也會被那些族人使壞。
“我可以帶他們去京都。”鄭離驚沒有過多猶豫。
“這事的因果我多少需得承一些,至于他們親人的墳,可以用陣法護著。”
誰動誰倒霉,看誰敢動。
“等他們在京都穩定后,再說遷墳的事。”
“他們是耕種之家,只會種地,你帶他們去京都能做什么?”觀主不免追問。
鄭離驚道:“京郊也有地種,給他們在京郊落戶不就成了。”
知慧師太聽后點點頭:“如此也好。”
但還是提醒了句:“幫人幫到此就行了。”
“嗯,我知道。”鄭離驚知道觀主在點自己,幫人要有限度。
要不然就不是幫人,而是害人累己。
說到周寡婦家的家業,知慧師太有些遺憾,“若是近一些就好了,如此就能買下來給草堂做善田。”
七八里路的村子,到底遠了些。
“其實也不遠,只不過我們插手了他們家的事,買下來有風險。”見識過周氏族人的鄭離驚,把人心至暗一面已經看透。
“他們沒有發泄出口,很可能會在田地莊稼上使壞,所以我們不能買。”
“嗯,你說得對。”
“他們家那些田地和果山會有人要的,不愁賣不出。”其實許族長就已經看上了周寡婦家的房子。
已經說好,要賣的話他可以接手。
但前提是請貴人大師先去去房子的晦氣。
畢竟周寡婦一家住在那里確實遭受了連番不幸。
此時在西角院的鄭唯真,自虐了一場,受寒發熱。
本以為妹妹會過來看自己,結果只給了幾顆藥丸子,人都沒現身。
醞釀的回京計劃,泡了湯。
還被姜嬤嬤強喂了藥。
她想吐出來,結果姜嬤嬤說二小姐懂醫,知道她是苦肉計。
病了難受的是她自己。
滿嘴苦澀藥味滾入喉嚨,鄭唯真倒在床上,淚流滿面。
兩個多月了,她已經在這道觀清修兩個多月了,還不夠嗎!
她氣得咬上了被角,嗚嗚咽咽。
親自喂了藥,姜嬤嬤退出了屋子,沒管在哭的大小姐。
出了屋門與陳嬤嬤無奈的對看搖頭。
心累!
與觀主談論了一會,等周寡婦婆媳過來,鄭離驚跟她們說帶她們到京郊落戶的提議。
就看她們愿不愿意。
“愿意的,我們愿意。”李翠娘立馬回答。
但周寡婦有些猶豫。
在凌云觀喝過大師讓喝的安神湯后,今日她的神志也挺正常。
她擔心去那么遠日后就跟這里的一切絕了聯系。
可她還有娘家在這里。
周氏一族的人無良,她娘家人還算不錯,她還有父母在呢!
“要不我們去石村落戶吧,我們在石村買宅基地,跟我娘家一村,也就不怕那些周家人了。”
李翠娘聽了直搖頭,“娘,石村離橋頭村只十幾里地,趕的是同一個渡口市集,會經常碰到那些族人。”
她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明兒這樣,等他長大些看不牢自己跑出去,我怕他們見了還會下狠手。”
自己兒子靈智不如常人,需要人照看。
遇到族人定會被欺負,還可能會被人泄憤加害。
周寡婦一聽,頓時寒氣沖頭頂。
“那不去石村,不去了!”
兒媳的話讓她意識到,已經與半村人為敵的自家,避開十幾里地不頂用,要避得遠遠不見才安全。
“我們只有丫丫和明兒了,決不能有閃失。”李翠娘紅著眼強調。
“嗯,聽你的,你說去哪我就跟著你們去哪。”周寡婦也抹起了淚。
看到她們婆媳意見已統一,鄭離驚給出了時間。
“等你們家這案子一結,就動身,在此之前你們先回去處理好你們的家業,夜晚可以回凌云觀來住。”
被抓的那些族人,參與謀劃的會入獄,但那些只是知情不管的,關不了幾日。
等他們被放回來,在村中遇到很可能要面臨些新矛盾。
婆媳二人聽了當即要回村去變賣家當。
果山請了人看守,也要有個交代。
兩個孩子就放到草堂里,跟那些孤兒們一起有伴。
草堂有輪值的修士看著,不用擔心孩子會走失。
為著橋頭村的事,剛從云中峰下來兩日的鄭離驚,再次回到玄隱門。
面見師尊,陳述情況。
仙尊聽后閉眸沉默片刻。
然后做了個決定,門內弟子輪流到各個村落設立道場,頌道釋疑,開化村民。
橋頭村合族預謀要吃人絕戶,事件惡劣,后代子孫都會因此嫁娶困難。
貪一點,失巨大。
這樣的后果,絕對會讓他們幾代人抬不起頭,所有百姓都該引以為戒。
“師尊英明!”鄭離驚卸了心頭之憂,松了口氣。
下山回到凌云觀,收到厚厚一沓來信。
她先看善若寫的信,時常被帝后召見的善若,在信里叫苦。
說她被皇祖父留在御書房一個時辰練大字,皮都繃麻了。
鄭離驚看得發笑。
這丫頭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些龍子龍孫想要進御書房都不得進呢!
更不用說得皇帝親自指點練大字。
看了善若的信,再看母親的來信。
母親來信說了好些家里的事,嫂子的肚子顯了懷,太醫說孕相很好,她期待做祖母的心躍于紙上。
信尾還有父親加的一句:家里一切安好,在外保重!
接著是哥嫂的來信,準備做爹娘的小兩口,興奮不亞于父母,問她什么時候回家。
“早著呢!”鄭離驚笑著又打開弟弟的信。
安哥兒的信寫得簡單,說了幾句自己在呂家學藝的情況,報了安。
在信尾一句:在我入軍前,最好別讓大姐回府。
卻讓鄭離驚看得瞇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