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威武侯史家,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經被奪爵抄家。
犯的罪聽說是怠誤軍機,導致西北中軍兵敗一場,損失慘重。
而當時他們家的高祖和另外兩位大將卻小有勝利。
歸朝稟明戰況時,他們三人都沒有隱瞞實情。
指出威武侯沒有按說好的計劃配合,讓他們打得相當吃力,損失掉不該損失的兵力。
雖然沒有說他怠誤軍機有資敵之疑,但朝堂多的是官員加腳來踩。
最后皇帝下令奪爵抄家。
之后兩年,另兩位大將陣亡前線。
只有他們高祖安然無恙,還攢下軍功換來多三世爵位承襲的榮耀。
隕落的史家住到了西城,一直對當初告發他們的人懷恨在心。
死了的人沒法找晦氣,他們的怨恨都針對到武安伯府。
但表面沒有露出來,還求他們家高祖庇護,做足了姿態。
他們家高祖看在舊交情上,照應了幾分。
后來還讓孫子,也就是他們的祖父,納了一個史家女為妾。
也就是住在家廟里的那個庶祖母。
好心好意的照應,誰知道他們竟然暗藏禍心。
看到他們武安伯府不但續榮耀,還安安穩穩的享富貴,竟動了壞他們祖墳風水的主意。
這個是安哥兒找的人,與史家那些混得不知天日的子孫喝酒套話,套出來的驚人真相。
史家那些人還以毀了鄭家幾十年風水而沾沾自喜。
可笑的是,他們現在還靠著那位庶祖母的月銀來接濟他們的生活。
“二姐,事情基本都已經查明,就是史家搞的鬼,但我們沒有驚動他們,等你回來看怎么處理。”
史家能找人做法壞他們家風水,后來又提前掃尾,說不定還有什么后手。
他們不懂這方面的事,只能等她回來看怎么辦。
能把這件事查清揪出背后之人,安哥兒頗有成就感。
鄭離驚有些欣慰,這個家,總算還有個聰明人。
她拍拍弟弟越來越結實的手臂,夸他:“長大了,能干了!”
被善若點過不夠謙虛的安哥兒,這回不敢居功了。
他訕然說道:“是大哥整理出的可疑名單,他也出了力。”
“嗯,大哥也能干。”鄭離驚都給了甜棗。
弄得鄭紹君都失笑起來。
這件事郭氏是今日聽了才知,在王爺面前她沒有露情緒。
現在她有了不滿,“你們查出來也不告訴我們,家里還有個毒婦,至少也該讓我們能提防著點。”
她說得氣惱:“君哥兒媳婦懷著孕呢,萬一要是她使點什么壞,這多可怕。”
武安伯連忙說道:“不會不會,我已經讓人盯著了,不會讓人使壞的。”
但郭氏對丈夫的能力保持懷疑,即使他現在已經是城防衛指揮使。
“你讓人盯著就能萬無一失嗎?有些手段你根本防不勝防。”
眼看母親有些生氣,鄭離驚安撫她:“不用擔心,等會就去解決這個事。”
女兒的話讓郭氏安心多了。
“那你辛苦點,別讓這事過夜,怪嚇人的。”
誰知道會不會有什么玄乎手段來害人。
戚芮溪也有些緊張,當初那老毒婦已經夠可怕。
現在又冒出來個不是好的。
她摸著肚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有點不舒服了。
她放心不下的伸手出來:“二妹妹,你先幫我看看肚子里的孩子可還好。”
看到妻子面露憂色,鄭紹君都不免擔心起來。
家人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恐慌,鄭離驚能理解。
她給大嫂探了脈,告訴她:“胎兒無事,嫂子你不要緊張。”
又對大哥道:“大哥,你帶嫂子回去歇下,其他事你們不用管。”
“好。”鄭紹君知道,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他扶著妻子先行離開。
“母親和妹妹們你們也回去,父親和安哥兒跟我去一趟就行。”
郭氏點點頭:“你看著辦,家里的事你能比你爹處理得好。”
武安伯臉色尷尬住,無話可說。
鄭離驚笑了,“嗯,我做主,父親壓陣就行。”
“我也壓陣。”安哥兒連忙表態。
“你別給你二姐添亂就好了。”郭氏嗔了容易翹尾巴的小兒子一句。
在兩個庶女的攙扶下轉身踐行不添亂的范兒。
鄭唯秀和三姐扶著嫡母,悄悄回頭看了眼去往祠堂方向的人。
心頭也有些后怕。
家里藏著個恨不得刨他們家祖墳的人都不知。
她們能活到現在是不是該慶幸。
祠堂后側的單獨院落,跟祠堂隔著一條七拐八拐的甬道。
被祠堂高聳的屋宇還有連排庫房擋在后頭,過道的門一關,基本就是一個單獨世界。
甚為偏僻安靜。
此時天色已晚,祠堂這邊更顯莊肅。
三人先到祠堂祖宗牌位前敬上香,告知祖宗一聲,才穿過祠堂往后頭的小院。
這地方武安伯幾乎沒有踏足過。
安哥兒也沒來過。
武安伯走到關著的過道門前,一腳就踹開了那門。
“嘩啦”一下,鎖壞門裂。
鄭離驚拎著燈籠在后頭照著,沿著窄小的過道拐了幾道彎才到達里面。
四方天井不過兩丈寬,禿而無物。
兩個早睡的仆婦被聲響驚動,邊穿衣出來邊詫異的問:“這是出了何事?”
待看清進來的是伯爺還有二小姐和小公子時,更是驚訝:“伯爺,二小姐,小公子,你們怎么到這兒來了?”
武安伯背著手不答發問:“老太太睡了?”
“嗯,已經睡下了,伯爺,是府里出了什么事么?”
“沒錯,確實出了事,讓老太太起來吧!”
仆婦察覺出伯爺態度不對勁,不敢說什么,連忙去里頭叫起老太太。
已經聽到動靜的史老太太,坐起身愣怔了一會。
才在仆婦的催促下沉默披衣下床,然后顛巍巍的站起身走出來。
仆婦點亮堂屋的燈,武安伯帶著兒女進了堂屋。
自老爺子去世后,他就再沒有見過史姨娘。
這史姨娘連過年過節都不曾現身過一次。
在這里吃齋念佛十數載,也不知拜的哪門子菩薩。
從未見過這位庶祖母的鄭離驚和安哥兒,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見一個身形佝僂面容蒼老的老婆子。
顛巍巍的要人攙著走路,比以前那老毒婦瞧著要老上十歲不止。
這副模樣,不像有刨他們鄭家祖墳的神氣,更像受了他們伯府虐待。
武安伯瞧著這蒼老婆子也相當意外。
要不是仆婦在側證明這就是史姨娘,看模樣他還真認不出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