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舅舅和舅母們臉色不對,鄭離驚納悶。
這京觀之地難道有何蹊蹺不成?
舅舅們看她似有不明,跟她解釋京觀為何物。
鄭離驚聽了恍然:“原來就是敵寇人頭堆立的骷髏丘。”
原諒她見識少,還未深入懂得得這些戰爭場面的殘酷。
看到她絲毫不怕,剛聽到就色變的舅舅和舅母們都有些汗顏。
不愧是玄門弟子,學了道法膽子就是比常人的大。
他們這些長輩,也不是沒見過生死,比之卻是遠不及。
知道了京觀之地是什么地方,又打聽到具體距離,鄭離驚安心的回去睡覺了。
次日一早,她帶了些吃食預備,低調出門。
涼州有些消息靈通的,已經知道二大師來了此地。
二大師,道法高深,驅邪算命皆厲害,其煉的丹藥還有奇效。
名聲傳到涼州,有人信有人疑。
但不管信還是疑,想拜見有著郡主身份的二大師的人可不少。
郭家門房自表小姐來的當日,就開始各種應付。
現在已經有不少帖子堆在門房處,出門都不能走正門了。
只能從后門離開,由郭錚帶路避人耳目的出城往北。
出了城,走了一段偶有村莊的山梁,出去就是戈壁。
穿過一片戈壁出現了零星的草甸子。
時值初冬,草甸子已經枯黃,沒人在這里放牧。
信馬由韁的又跑了半日,才到達一處有壕溝的地方。
“這里是前朝與蠻子的主戰場,往前十幾里有座京觀,這里曾經是尸骨遍地的地方。”
前朝初期為了震懾草原強鄰侵犯,特意堆立京觀以儆效尤。
當朝疆域得到拓展,堆立京觀的地方已經不是邊界。
幾百年過去,因著這里氣候干燥,骷髏堆并未風化干凈,遺跡猶在。
她問三表哥:“你怕不怕?”
郭錚笑了笑,“若是我自己是不敢來這里的,但表妹你本事大,跟著你我倒是不懼。”
鄭離驚聽了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拍馬在曠野中奔跑。
晚霞染天邊,天地皆寬廣。
神在天,鬼在地,怕個啥!
眾人跟著她跑。
在這樣寬廣的地方跑馬,若無他事,其實是一種享受。
就連馬術最差的冬葵,都放膽的信馬由韁。
跨越壕溝,跑了幾里地,在晚霞下看到前面有個油布頂子。
還有匹大馬在不遠處悠然自得。
鄭離驚吸了吸鼻子,空氣中似有似無的有酒的氣味。
她毫不遲疑的催馬跑過去就喊:“四師兄!四師兄!”
抱著酒葫蘆歪在油布窩子里的隱寂大修士,聽到聲音睜開迷糊的雙眸。
嗯?不是睡夢,真有人來了。
他坐起伸頭看了看,在夕陽光暈中跑來的丫頭是誰啊?
等等,剛才在喊啥?
四師兄?
喝得有點暈乎的隱寂大修士腦子激靈一下,當即爬起身。
翹著胡子拎著酒葫蘆皺著眉看向來人。
看到拿著酒葫蘆的四師兄,鄭離驚笑著跳下馬。
“四師兄,你是不是又喝暈乎了啊?”
皺著眉的隱寂大修士上下打量著她,笑容欠奉的道:“你怎跑這兒來了?”
去了京都不在那乖乖待著,怎到處亂跑。
“我來看我外祖他們啊,涼州城郭家就是我外祖家。”
不關注這些的隱寂大修士聽了臉色依然不好,“看你外祖就看你外祖,你尋我做甚?”
“仗著有點法力就亂用,小心被雷劈。”
這丫頭定是做了法才能尋到這兒來,除了師尊他可不愿被其他人追蹤。
鄭離驚知道四師兄生氣點在哪兒。
她有些無奈:“四師兄,五師兄在大戎有危險,我想去找他,你得幫幫忙。”
“胡鬧!”
瞪著眼說話的隱寂大修士,讓其他人都不敢上前來。
只能在不遠處下馬見禮。
冬葵以為四大師是跟五大師一樣和藹可親的大師。
但眼前這個糟老道,怎么如此的兇。
居然對她家小姐沒一點好臉,還吼她!
被四師兄橫眉豎眼的鄭離驚,一點沒惱,依然笑嘻嘻的說話。
“四師兄,你先別生氣,你聽我說。”
“ 貧道不聽,你回去,要不回京都,要不回岳山去。”
隱寂大修士一瞪眼,掛好酒葫蘆就要回身收拾自己的窩。
這丫頭來了,他就別想有安靜,早走為妙。
脾氣暴躁的四師兄,都要年近古稀了依然少耐心。
鄭離驚不得不踩住油布地釘,鄭重說道:“四師兄,我是奉皇命來的西北。”
隱寂大修士的身影一頓,臉色更沉了,“皇帝讓你去大戎找你五師兄?”
他怎么不信呢!
皇帝要是敢這么使喚這丫頭,回頭他告訴師尊去。
真是胡鬧!
現在大戎是什么局勢,那地方是能隨便去的嗎。
一個掉坑里頭了,還要再掉一個進去不成。
隱寂大修士顯然火大了。
“不是不是,陛下讓我辦的是另外的事。”鄭離驚連忙補漏。
這四師兄雖是四師兄,但他不太愛跟皇家打交道。
能到西北來搭把手,就算是他覺悟高了。
師尊也知道他脾性,從來不讓他入京辦事。
但陛下畢竟是陛下,再散漫的玄隱門弟子也不能不當回事。
果然四師兄憋了氣的問:”你果真要去大戎找你五師兄?”
鄭離驚連忙點頭:“五師兄去大戎是我讓他去的,這其中有些因果,且師尊說他今年有個大劫,咱不能看著不管不是。”
“你幾時見到師尊?”年頭就出來云游的隱寂大修士,不知門中事。
“我三月份回了一趟師門,八月份又回去了一趟。”鄭離驚把她為何會讓五師兄去大戎的經過說了出來。
“八月時師尊算出五師兄有劫,這本不該有,可能跟他在大戎做的事有關,氣運有了變化。”
武藝高強,道法相對遜色的四大師,背手沉默住了。
師弟有難,做師兄的不能見死不救。
但也得看情況。
隱寂大修士指了指暗下來的天空,“星動異形,紫薇已明,大戎出了個暴君,天下即將大亂。”
所以去救或不去救,都改變不了什么。
鄭離驚抬眸掃了一眼,她當然也能看出星象有變。
但她不認為暴君就能亂天下。
這天下,可不止有大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