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掌柜,有客啊?”
走進店鋪的婦人看到宿掌柜去往后院倉房的背影,喊了一聲。
要去后頭拿些上好黃紙的宿掌柜,回頭看了眼。
“喲!周大娘,您來了,稍等稍等,我先給這位二......呃,這位客人拿點東西。”
二大師是散修士的身份不知能不能外說,沒問過他不敢在人前擅自稱呼。
“去吧去吧,我不急。”
婦人放下籃子就打量起店里的客人。
見是個十分年輕的姑娘帶著個更小的小姑娘來這種地方,不免好奇:“你們買了什么?”
有丫鬟還親自來這地方的大家小姐,太罕見了。
鄭離驚看了眼這多管閑事的婦人,回她:“要的東西多了,掌柜去拿了。”
“買了很多啊!”婦人笑容加大:“宿掌柜是個大善人,好說話,生意果然好得很咧!”
鄭離驚只笑了一下,不語。
婦人本想跟她拉扯些話,看她不欲多言,只好收了口等掌柜出來。
宿掌柜拿齊東西后,包好遞給了善若:“小姑娘,您拿好!”
“嗯,謝謝掌柜!”善若接了過來抱著。
“誠惠十七兩銀。”宿掌柜報了個成本數。
十七兩銀?
那婦人眼神頓時發亮。
這賣的是什么喲!竟然一筆生意就是十幾兩銀子。
他們家扎紙扎半個月,都未必有這數額的收入。
這鋪子果然好賺錢。
鄭離驚注意到那婦人盯著她付出的銀子,不禁看了眼宿掌柜。
宿掌柜有些尷尬的解釋了句:“這是街尾紙扎匠家的周大娘,就是她給我介紹了個媳婦。”
原來是掌柜的媒人。
周大娘看宿掌柜還特意跟自己的客人介紹她,頓時笑道:“早就勸你娶梅娘,你看看,拖了大半年才成事。”
“是是是,多得大娘您幫忙,才讓我盡快娶上媳婦。”
“街坊鄰居的說什么謝不謝,日后你幫我多上些貨品賣就是了。”
宿掌柜自是一口應下。
鄭離驚習慣性的瞇了下眸子,本打算要走的腳步,頓停下來。
“宿掌柜,我想起還有兩樣東西漏了。”
“那您還要些什么?”宿掌柜連忙問道。
“槿木,椹木。”鄭離驚看著宿掌柜,說出兩樣東西。
“槿木?椹木?” 宿掌柜有些詫異。
二大師怎么會要這種木頭,他正要抱歉說沒有時,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臉色微變的看向二大師。
見到二大師微微點頭時,他連忙說道:“想起來了,有,但放得太久,都不知塞哪了我得好好找找才行。”
“那就請掌柜好好找找,我就不跑別的地方去尋了。”鄭離驚又坐了下來。
宿掌柜急忙點頭,然后對婦人抱歉道:”周大娘,要不您晚點再過來,或者我等會給您送過去?”
這種店不但拿桃木賣錢,居然連槿木椹木都能賣錢,周大娘笑呵呵道:“成,那你忙完給我送過去,免得我多走一趟。”
她從籃子里抓出幾個餅子給宿掌柜,說是梅娘做的就走了。
人一走,宿掌柜就連忙問:“二大師,可是有何不妥?”
槿木,椹木,謹慎也!
二大師提醒他要謹慎。
來的時候沒細看,這會兒鄭離驚才仔細打量起宿掌柜,好一會后才告訴他:“你紅鸞星動是動了,但隱藏阻滯,婚事怕是不順利。“
“再有十天就要辦事了,會怎樣不順利?”宿掌柜頓時有些緊張。
鄭離驚想了下告訴他:“剛才那位婦人面相看著圓潤和善,實際心泛嘴多心生邪,有官司纏身之禍,掌柜請其做媒,恐有牽扯。”
宿掌柜一驚:“周大娘會有官司纏身?”
“不出三日,禍事必降。”鄭離驚提醒宿掌柜:“六愿得遂雖緊要,但也不要因急而草率。”
婚事確實定得急了些的宿掌柜,不由懸心:“這可如何是好?”
他要與隔街寡婦成親的消息都放出去了。
還拜托了做媒的周大娘給他準備喜宴,到時請這里的街坊鄰居吃席。
鄭離驚只告訴他:“你命已向好,有坎也能跨過,注意點別惹事就是。”
這話還是讓宿掌柜惴惴不安起來。
他布施了五兩銀子,又送了二大師一方好墨。
本想著跟二大師約個時間,在他成親后,就給他爹娘做超度儀式。
現在還有道坎要過,只能往后看何時再約了。
鄭離驚也沒想到宿掌柜在厄去之后又生挫折,只能嘆他好事多磨。
“老宿,聽說你要成親了,老樹發新芽,枯木又逢春,恭喜你啊!”
門外笑聲響起,走進一個道人。
見到那道人,善若眼睛瞪圓了一下。
又是他!
來人正是上次她見過的元清道長,這會兒大咧咧的進了尚道堂。
一進來,發現又撞上上次見過的女修,他頓時有些尷尬。
宿掌柜也沒想到會這么巧。
二大師來店,這元清道長也來了。
他笑著拱手求饒:“元清道長莫要取笑在下了。”
本還想取樂幾句的元清道長,因著尷尬笑不大出來了。
“你這是,又有事兒?”
“沒事沒事,上門都是客。”宿掌柜連忙擺手否認。
鄭離驚也認出了來人,這位玉泉觀道長是與那元恒道長同輩的修士。
她不欲與玉泉觀無關之人過多交集,起身帶著善若離開。
宿掌柜恭敬的把人送到門外,才回來招待元清道長。
“老宿,你再給我些朱砂和黃紙,貧道接了蘭家一樁事,符紙都不夠用了。”
話里的炫耀之意宿掌柜豈會聽不出,他笑著捧了一把:“連蘭家都請您去做法,可見道長名聲在外!”
“哪里哪里!小事一樁而已。”元清道長嘴里謙虛,眼里都是得意。
“能請道長您去處理的事,怎會是小事。”宿掌柜很是上道。
”嘿嘿嘿嘿!蘭家遇到的確實不算小事,他們遇鬼上身了。”元清道長壓低了聲音。
宿掌柜故作驚訝:“有這等事?”
“貧道還能騙你不成,為了幫他們驅鬼,我帶著徒弟連作三天法事,東西都用完了這才來你這。”
元清道長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厲害厲害!”
宿掌柜不上心的吹捧著,給了元清道長一包朱砂和幾捆黃紙,“還要別的不?”
“不用了,這些就行了。”
元清道長給了一兩半銀子后問宿掌柜:“剛才那女子到底什么來頭?竟然讓你如此低聲下氣?”
宿掌柜立時板了臉色,他哪里是低聲下氣,他那是尊敬!
他瞟了眼有點路數就嘚嘚瑟瑟的元清道長,懶得與夏蟲語冰。
“你別問了,反正不會與你搶生意。”二大師一看就知道她出身極好, 不用靠人布施過活。
宿掌柜的話讓云清道長嘀咕:上回不就搶了嗎。
宿掌柜當聽不見,送人出門后就關了門歇業。
有二大師提醒,他決定關門三日,三日后看是什么情況再說。
街尾等著他送銀子來操辦婚事的媒人,等了個空。
第二日再到尚道堂,卻看見店鋪門關著,宿掌柜不知去向。
那婦人罵了幾句不守信之語,回家沒多久,就有捕快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