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噎,好一會才告知婆母她給周大一家用了金蟬脫殼之計。
“那周大一家我給換了一家戶籍,就算報官也找不到他們,用不著擔(dān)心。”
二丫頭入門那天她就把人打發(fā)走了,用莊子上莊戶一家的戶籍放走了人。
那莊戶一家與周大一家都是二子一女,年齡相當(dāng),身高都差不多,只要稍加修飾就能蒙混過去。
三百兩銀子就讓周大一家子心甘情愿更名移姓遠離千里,她不信還能找出人來。
聽到小兒媳這般處理,鄭老夫人尚算滿意,“既如此,就咬定周大所為,不可再露出端倪。”
要不然,她就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了了。
在老夫人訓(xùn)媳補漏洞之時,鄭離驚和表哥表弟帶著弟弟出了府。
先送六舅母回了城南,一行人才浩浩蕩蕩的逛街去。
前些天這些表哥表弟讓堂弟招待,不是蹴鞠就是投壺喝花酒。
但二房想要的好印象好名聲,在今日認親禮上,算是功虧一簣。
雖然一塊布半遮耷拉,沒完全扯落下來,但郭家沒人是傻子。
大房屢屢遭遇不幸,得益的是誰,誰就最可疑。
面上再熱情周到,都極可能是為著遮掩些見不得人的心思。
武安伯府的大房與氣運藏奸的二房已無和諧之可能。
今日起,郭家人都不會再與二房的人交際一起。
而且郭家?guī)讉€舅舅還打算盡快買個宅子搬出武安伯府居住。
免得有人說他們郭家人賴著不走,在武安伯府挑是非。
他們要在京都置下宅子,甚至要留人在京都發(fā)展,讓嫁到武安伯府的妹妹不失依靠,隨時能給她撐腰。
還要讓即將到京的郭老夫人住得舒舒服服,不看人臉色。
在妹妹一家未能掌控武安伯府前,他們郭家都會留人幫忙。
鄭離驚沒管舅舅們買宅子的事,與表兄弟們帶著弟弟和善若去戲樓聽了半場戲。
沒聽完是因為安哥兒坐不住,他聽不下去,要出去逛。
于是一行人只好出了包間,準(zhǔn)備去逛大街。
“鄭二小姐?真的是你?”
鄭離驚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去看隔壁包間的門口。
不玩世不恭了,一本正經(jīng)的故作驚喜了。
“蘭公子?!泵鎸γ娴模荒苎b不認識,她只好打了個招呼。
蘭墨頓時真驚喜了,”你認得我??!我以為鄭二小姐不記得本公子了呢!”
又嘚瑟上了。
“上回你扔桂花枝差點傷著我表哥,在我表哥提點下我才記起蘭公子你?!?/p>
鄭離驚一本正經(jīng)的道:“當(dāng)時走得急,沒來得及提醒蘭公子一句,準(zhǔn)頭不好就莫朝大街上扔?xùn)|西,容易傷到人?!?/p>
她臉上毫無調(diào)侃之色,說得很是鄭重。
驚喜不過一瞬間,一向聰敏的蘭墨頓時尷尬不已。
幾個表兄弟本來以為是表妹認識的朋友,只站著看,不欲干擾。
結(jié)果聽起來不是那么回事。
郭昀立馬問表姐:“表姐,是五哥差點被他傷到么?”
“嗯,五表哥衣服被勾起了絲,人不礙事。”鄭離驚并不是要找蘭墨算賬,她只是陳述所見所想。
幾個表哥看向蘭墨的目光卻不善了。
七弟年紀(jì)還小不懂,他們可都是過來人。
這姓蘭的八成是想扔花調(diào)戲表妹,卻誤砸到了五弟。
尷尬的蘭墨迎來幾雙充滿警惕和不虞的目光,頓時頭皮一麻。
一二三四五六,六個金剛護著的鄭二小姐,給他多個膽他也不敢嬉皮笑臉下去。
這些八成都是來武安伯府喝喜酒的表親。
“鄭二小姐,在下當(dāng)時是無意冒犯,多有得罪了!”極少跟人道歉的天之驕子,這回不得不低姿態(tài)。
還能道歉,尚算有救。
鄭離驚點點頭:“既然你意識到自己不對,日后莫再亂扔花枝就是。”
她接受道歉,但不忘再提醒一次。
蘭墨有種怪異感,似乎自己面對的不是妙齡少女,而是一位開蒙夫子。
這感覺,新奇之余竟然讓最煩夫子的他,并不反感。
他收起扇子拱手一禮:“在下定然銘記姑娘所言,必不再亂拋花枝。”
花折一支即可。
他不貪多。
這小插曲鄭離驚并不放心上,表兄弟們也沒有刻意去提。
安哥兒更是如出籠小鳥,看哪都稀奇。
看耍猴戲都比在戲樓看戲有興趣,投壺奪彩也能跟七表哥投個十輪回。
哪怕回回都輸。
善若也興致勃勃,就他們仨玩得最盡興。
鄭離驚與表哥們都是陪著的姿態(tài),看弟弟妹妹們玩得開心,他們就開心。
在外耍到傍晚,一行人才回府。
回府得知舅舅們竟然已經(jīng)迅速買下一座宅子。
那宅子就是城南六舅家后頭的蘭宅。
蘭家偷雞不成蝕把米后,在那鬧過鬼的宅子住不下去了,主動找郭家低于市價售出,只求郭家給句安心話。
要不然他們夫妻都不敢住一屋了,生怕那鬼又附身,實在是驚魂難定。
這可真是得來不費功夫的意外之喜。
蘭家沒能如愿擴大家宅,郭家撿到了便宜。
兩處宅地打通,雖比不得涼州老宅寬敞,但來京的郭家每一房都能有個院子落腳。
也算不錯的京中別院。
郭家除了當(dāng)初給出嫁女備上鋪子莊子做嫁妝,沒在京都置產(chǎn),現(xiàn)在算是開始在京都布置點資產(chǎn)。
好給小一輩日后來京做準(zhǔn)備。
買下宅子,郭家人立馬張羅著打通修葺。
鄭離驚去看了風(fēng)水,幫忙改位聚福,讓舅舅們能安心入住。
知道郭家在京置了業(yè),鄭老夫人更堵心了。
越來越多的事情超出她掌控,她意識到局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
短短一個月,不,都沒到一個月,超出掌控的事,就已經(jīng)多到她疲于應(yīng)付。
她從來沒有這么后悔過。
后悔一個月前的決策,也后悔十六年前的決策。
小兒子派去凌云觀調(diào)查的人回來,得到的消息并無大出入。
唯一值得懷疑的就是,那二丫頭十歲前,幾乎每年都有半年時間不見人影。
有說是跟觀主外出修行,也有說是被仙尊弟子收了為徒,在云中峰教導(dǎo)。
無論是哪種,這丫頭的機遇都非常人能有。
鄭老夫人琢磨開了。
鄭離驚卻忙開了。
大嫂回門后,回來先是接手大房事務(wù),光整理自己和母親的嫁妝就讓她忙上一陣。
在母親的要求下,兩姐妹都要幫大嫂的忙。
但鄭離驚只幫忙了兩日,就急急的出門去了。
知道她去玉泉觀的郭氏,自然沒阻攔她。
但不知她去干甚的鄭唯真,卻有了不忿,“母親,為何您總是讓妹妹往外跑?她這樣哪里有大家閨秀的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