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吃,不然我怎么跟你爸媽說,怎么讓他們相信你還有救?”
趙子宇眼神閃爍了一下,只能被迫地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夾了一點點面條送進嘴里。
他咀嚼得很慢,因為他吃不下,但在蘇心悅看來,他現(xiàn)在是勉強吞咽的樣子,心頭一酸。
“子宇,除了換腎,還有沒有其他的治療方案?”蘇心悅的聲音放輕了一些,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探尋,
“比如,有沒有什么藥,能讓你的腎功能恢復一點點?哪怕是多爭取一點時間也好。”
趙子宇放下筷子,他輕輕搖了搖頭,眼神有些空洞。
“我問過醫(yī)生了。”他聲音低沉,“能做的都做了。現(xiàn)在腎衰竭,唯一的辦法就是換腎,但是費用太高了。”
蘇心悅的呼吸窒了一下。幾年,甚至更短。這意味著,她必須爭分奪秒。
“行了,那我們就找腎源!”蘇心悅猛地放下筷子,碗里還剩下大半碗面條。
她盯著趙子宇,眼中燃燒著不退縮的火焰,“我們?nèi)フ易詈玫尼t(yī)院,找最權威的醫(yī)生!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
“我明天就去!”蘇心悅站起身,在客廳里來回走了兩步,像一只被困住的幼獸,在尋找突破的出口。
“我明天就去找我爸媽,他們要是不肯,我就真跟他們斷絕關系!以后讓他們成為孤家寡人”
她的話擲地有聲,帶著一股孤注一擲的決絕。
趙子宇看著她,眼底那抹復雜的情緒慢慢地,慢慢地,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狂喜。
他垂下眼簾,掩蓋住那份幾乎要溢出來的得意,而這,正是他想要的。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趙子宇已經(jīng)不在了。
她迅速洗漱完畢,簡單吃了點早餐——不是面條,而是冰箱里剩下的那點面包,她現(xiàn)在需要的湊錢。
她拿起包,徑直出了門。陽光透過早春的空氣,帶著一絲料峭的寒意,卻沒能冷卻蘇心悅內(nèi)心的焦灼。
她的目的地很明確:父親所在的醫(yī)院。她要去告訴他們,趙子宇并非無藥可救,只要肯付出,他就能活下去。
她要說服他們,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醫(yī)院里,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病房特有的沉悶,蘇心悅沿著熟悉的走廊,腳步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直奔父親的病房。
然而,當她推開那扇門時,預想中的場景并沒有出現(xiàn)。病床空空如也,床單被整齊地鋪平,仿佛從未有人使用過。
病房里的一切都顯得過于平靜,平靜得有些詭異。
蘇心悅的心臟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她的胸口。
她轉身,急切地攔住一位路過的護士,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請問,住在這個病房的蘇先生呢?他……他出院了嗎?”
護士停下腳步,看了看蘇心悅,又看了看空蕩蕩的病房,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
她翻了翻手中的記錄本,然后抬起頭,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嗯,您說蘇先生啊,他昨天就辦了出院手續(xù),說是情況穩(wěn)定,可以回家休養(yǎng)了。”
“……就出院了?看來也不是什么嚴重的情況。”蘇心悅感到一陣眩暈,腦子里嗡嗡作響。
她明明還打算今天來大鬧一場,結果他們卻提前“逃”了。
蘇心悅走出醫(yī)院大門時,陽光直直地灑在她臉上,卻帶不走心頭的陰霾。
她感到一陣無力,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憤怒和決心都撲了個空。
父母提前出院,這舉動無疑是在躲避她,也像是在無聲地宣告,他們對她的事,對趙子宇的病,根本不想插手。
她上了車,發(fā)動引擎,方向盤在掌心冰涼,直接將車駛向父母的家。
車停在自家樓下,蘇心悅熄火,推開車門。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
鑰匙在手里握得有些緊,她用鑰匙打開門,客廳里電視機的聲音立刻傳來,混合著熟悉的飯菜香。
父母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茶幾上擺著切好的水果。蘇父手里拿著遙控器,蘇母則在一旁看著電視。
一切都顯得那么平靜,那么尋常,仿佛昨天的爭吵和決裂從未發(fā)生。
“爸,媽。”蘇心悅的聲音有些干澀,她走到客廳中央,目光落在父母身上。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帶著一絲被忽略的抱怨,“你們出院怎么不告訴我啊?我去接你們。”
蘇母,她抬眼看了看蘇心悅,又將目光轉向蘇父,眼神里帶著幾分詢問和幾分無奈。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蘇父將遙控器放到一邊,身體微微側向蘇心悅,眼神里帶著一種審視和疏離。
“你還回來干什么?”蘇父開口,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溫度,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地插進蘇心悅的心口,“這里已經(jīng)不是你的家了。”
蘇心悅的心臟猛地一抽,但她告訴自己不能退縮。她向前走了兩步,試圖拉近距離,語氣也變得急切起來。
“爸,你聽我說。”她努力壓下心頭的酸澀和委屈,“子宇他只是得了腎癌,就可以治好,只要找到合適的腎源,所以他還有救!”
蘇父的眉毛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他沒有立刻反駁,只是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說的。”蘇心悅回答,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在她的世界里,趙子宇不會騙她。
蘇父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絲銳利。“他的檢查報告你看了沒?”
蘇心悅的呼吸窒了一下。她僵硬地搖了搖頭,聲音低了幾分:“沒有,他說……他說丟了。”
“他不會騙我的!”蘇心悅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固執(zhí)的堅定。
“他怎么就不會騙你?”蘇父反問,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相信他不會騙我的,憑我的直覺。”蘇心悅重復道,她就是這樣覺得。
蘇父的眼神變得更加深沉,他看了一眼蘇母,然后又把目光轉回到蘇心悅身上。
他沒有再糾纏于趙子宇的話是真是假,而是直接問道:“所以呢,你是回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