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斷爪逃遁,墨玄背上三道爪痕卻如活物般蠕動。
蝕骨草毒混合狡兔怨念妖力,如跗骨之蛆侵蝕經(jīng)脈。
更致命的是體內(nèi)冰藍嫩芽吸飽妖力地氣后,竟將貪婪根須刺向墨玄自身精血!
神農(nóng)燃盡最后心力點破危局后再度昏迷。
死亡陰影以最詭異的方式籠罩一人一貓……
---
狡兔凄厲的慘嚎和斷爪撕裂的刺耳聲還在山谷濃霧中回蕩,墨玄脊背上那三道深可見骨的爪痕卻已劇烈蠕動起來。不是愈合,而是如同三條饑餓的活蛭,貪婪地吮吸著傷口邊緣殘留的狡兔妖血與怨毒戾氣。絲絲縷縷的暗紅混合著令人作嘔的幽藍毒氣,沿著撕裂的皮肉和破損的經(jīng)脈,瘋狂地向墨玄體內(nèi)鉆去。所過之處,筋肉傳來被無形酸液腐蝕的劇痛,骨頭深處滲出刺骨的寒意。
“呃啊——!” 墨玄小小的身軀猛地弓起,四爪深深摳進身下青金色的土壤,發(fā)出金石摩擦的刺耳刮擦聲。蝕骨之毒!神農(nóng)嘶啞的警告如同冰錐刺入腦海。不能讓它蔓延!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墨玄強忍著嫩芽根須在體內(nèi)瘋狂抽取自己的精血的虛脫感和經(jīng)脈被毒素侵蝕的劇痛,拼命集中那點殘存的意識。丹田深處,那枚得自伏羲八卦頓悟、由功德之力凝聚的微薄道基艱難地轉(zhuǎn)動起來,一絲絲冰寒的氣息被強行擠出、匯聚。
“封住…封住傷口!” 他在心里無聲地嘶吼,調(diào)動那點可憐的寒氣,狠狠撞向背部的傷口。
嗤——!
一層薄薄的、帶著詭異藍黑色澤的冰晶艱難地在傷口表面凝結(jié)。寒氣與蝕骨之毒猛烈碰撞,發(fā)出烙鐵淬火般的聲響,升騰起帶著腥甜與腐臭氣味的白煙。冰晶覆蓋下,那三道爪痕的蠕動似乎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暗紅與幽藍的侵蝕速度肉眼可見地減緩了。
有效!墨玄心頭剛升起一絲微弱的希望,劇變陡生!
體內(nèi)那枚吸飽了狡兔妖力與海量地氣的冰藍嫩芽,似乎被這強行中斷外部“食物”供應的行為徹底激怒了。嫩芽核心處,那已被暗紅妖異紋路覆蓋了大半的冰藍核心,猛地爆發(fā)出刺目的光芒!一股冰冷、暴戾、帶著無盡貪婪的意志如同決堤的洪水,狠狠撞向墨玄脆弱的意識。
嗡——!
墨玄眼前一黑,仿佛整個頭顱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那嫩芽底部探出的無形根須,瞬間膨脹了數(shù)倍,如同無數(shù)條猙獰的毒蛇,在他細小的貓妖經(jīng)脈中瘋狂扭動、穿刺!它們不再滿足于緩慢抽取,而是開始了狂暴的掠奪!
精血!靈力!甚至連維持生命運轉(zhuǎn)的微弱生機,都被這股恐怖的吸力蠻橫地撕扯、吞噬!
“嗚…喵嗷——!” 墨玄發(fā)出一聲不似貓叫的痛苦哀鳴,小小的身體像被抽去了骨頭般癱軟下去,原本油亮的黑色毛發(f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了光澤,變得枯槁灰敗。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如同沙漏中的細沙,正在被那貪婪的邪物瘋狂抽走。經(jīng)脈在根須的穿刺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斷裂。
死亡的冰冷,比背上的蝕骨之毒更清晰地攫住了他的心臟。
就在這時,身側(cè)傳來一陣微弱卻急促的嗆咳。
“咳…咳咳咳!” 神農(nóng)枯槁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每一次咳嗽都帶出大口粘稠的黑血,濺落在青金色的土壤上,發(fā)出“滋滋”的輕響,迅速被大地吸收。他灰敗如金紙的臉上,那雙剛剛還燃燒著洞悉之火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強行撐開一條縫隙的渾濁。老人那如同風中殘燭的氣息,微弱得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
然而,當他的目光掃過墨玄背上那層正被幽藍毒氣迅速侵蝕、變得越發(fā)不穩(wěn)定的薄冰,以及小黑貓急劇萎靡、生機飛速流逝的狀態(tài)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決絕,硬生生壓倒了那瀕死的虛弱。
“孽…孽障!” 神農(nóng)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耗盡他殘存的力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撐起上半身,枯枝般的手掌再次按向墨玄冰冷顫抖的脊背,指尖摸索著,再次精準地按在了嫩芽根須與墨玄經(jīng)脈連接的那個關(guān)鍵節(jié)點之上!
“墨…玄…撐住!” 神農(nóng)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他猛地咬破自己枯瘦的食指指尖!
一滴粘稠得近乎凝固、色澤暗沉近黑的血液,緩緩滲出。這滴血出現(xiàn)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無盡草木精華與沉疴死氣的奇異氣息彌漫開來。這是神農(nóng)嘗盡百草、積毒入髓、近乎油盡燈枯的本命精血!
老人眼中爆發(fā)出最后的光彩,那是燃盡生命也要護住一線生機的決絕!他不再嘗試用意志疏導——那需要他此刻無法負擔的心力。他用那滴暗沉精血為墨,以指為筆,就在墨玄脊背傷口邊緣尚未被冰封的皮膚上,飛快地勾勒起來!
指尖劃過,皮膚上留下焦灼的暗紅血痕,構(gòu)成一個極其古拙、仿佛由無數(shù)草葉藤蔓扭曲而成的奇異符文。符文完成的剎那,一股微弱卻異常精純、帶著強烈“疏導”與“歸引”意蘊的奇異力量,順著符文瞬間透入墨玄體內(nèi)!
轟!
那股力量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精準地撞在邪芽狂暴的根須網(wǎng)絡核心!正在瘋狂掠奪墨玄生機的根須猛地一滯!那股冰冷暴戾的意志發(fā)出一聲無聲的咆哮,仿佛被無形的鎖鏈強行束縛。掠奪的速度驟然減緩了數(shù)成!
墨玄只覺得體內(nèi)那幾乎要將他撕碎的恐怖吸力驟然一松,瀕臨崩潰的意識終于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他貪婪地大口呼吸著冰冷潮濕的空氣,肺部火辣辣地疼,但那份虛脫感稍有緩解。
“藥…采藥!” 神農(nóng)急促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嘴角不斷溢出黑血。他艱難地抬起顫抖的手臂,指向距離他們不過數(shù)尺之外,那幾株在寒霧中詭異地搖曳、鋸齒狀葉片邊緣泛著幽藍光澤的蝕骨草!
“快…取其…葉三片…根…根一段…快!” 他的聲音已經(jīng)微弱得如同耳語,眼神死死盯著墨玄,傳遞著不容置疑的指令。這是要以毒攻毒!用這激發(fā)邪芽兇性的劇毒之物,配合他燃命刻下的符文,煉一味險之又險的救命之藥!
墨玄沒有絲毫猶豫。對神農(nóng)近乎本能的信任壓倒了對蝕骨草劇毒的恐懼。他強撐著被邪芽根須肆虐后虛弱不堪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撲!
動作牽動了背上的傷口,冰層發(fā)出細微的碎裂聲,蝕骨之毒的侵蝕感再次加劇。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但他四爪并用,如同離弦之箭撲到那幾株蝕骨草旁。貓爪彈出,精準而迅捷地揮過!
嗤!嗤!嗤!
三片邊緣泛著致命幽藍、觸手冰涼滑膩的鋸齒狀草葉被齊根切斷,落入爪中。緊接著,他另一只爪子狠狠插入草根旁的土壤!青金色的土壤堅硬異常,他的爪子幾乎崩斷,才勉強挖出一小段沾滿泥土、同樣泛著不祥幽藍的草根。
一股陰寒刺骨、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氣息瞬間從草葉和斷根上彌漫開來,墨玄爪尖的毛發(fā)接觸到的瞬間,竟然發(fā)出輕微的“滋滋”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枯萎!
“給…給我!” 神農(nóng)的聲音帶著最后的力氣。
墨玄忍著爪尖傳來的灼痛和體內(nèi)邪芽再次蠢蠢欲動的吸力,猛地轉(zhuǎn)身,將爪中毒草狠狠拍向神農(nóng)伸出的枯手!
就在毒草離手的瞬間,異變突生!
嗡——!
墨玄身下那堅硬如青金、一直默默承載著一切的土壤,毫無征兆地劇烈一震!一股龐大、精純、卻又帶著某種古老沉睡意志的土行靈氣,如同被喚醒的巨龍,轟然爆發(fā)!
這股力量并非針對墨玄,卻像無形的海嘯,狠狠撞在他身上!他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如遭重擊,“噗”地噴出一小口帶著冰寒氣息的鮮血,小小的身體被這股沛然巨力狠狠掀飛,翻滾著砸在數(shù)丈外一叢堅韌的蕨類植物上,才勉強停下。
“噗——!” 神農(nóng)同樣受到波及,本就強弩之末的身體再次遭受重創(chuàng),又是一大口黑血狂噴而出,身體晃了晃,幾乎栽倒。但他那只枯瘦的手,卻如同鐵鑄一般,死死攥住了那三片蝕骨草葉和一小段草根!
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駭,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專注!時機稍縱即逝!
“嗬…嗬…” 神農(nóng)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般的喘息,他看也不看被震飛的墨玄,用盡最后一點力氣,猛地將手中那三片劇毒的蝕骨草葉和一小段幽藍草根,狠狠按在了自己胸前仍在淌血的傷口之上!
滋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皮肉上!一股濃烈到化不開的腥臭青煙猛地從神農(nóng)胸口騰起!劇毒之物與他體內(nèi)積郁的萬草之毒、瀕死的死氣猛烈反應!神農(nóng)的身體劇烈抽搐,皮膚瞬間變得青黑,一條條幽藍色的毒紋如同活物般在他枯槁的皮膚下急速蔓延,直沖脖頸和頭顱!
“呃啊——!” 神農(nóng)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嘶吼,全身血管都因劇痛而暴凸起來。但他枯瘦的雙手卻以一種超乎想象的穩(wěn)定和速度動了起來!
他一把撕下自己身上早已破爛不堪的麻布衣襟,將其平鋪在身前堅硬的青金石地面上。那沾染了他心口劇毒精血的枯指,在布片上疾走如飛!這一次,勾勒出的不再是單一的符文,而是一個極其繁復、仿佛由無數(shù)扭曲藤蔓與古老星圖交織而成的微型陣圖!
陣圖中心,正是那三片蝕骨草葉和一小段草根!
“薪…盡…火…傳…” 神農(nóng)的喉嚨里擠出四個破碎的音節(jié),每一個字都帶著滾燙的心血。他猛地合攏雙掌,十指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結(jié)出數(shù)個玄奧無比的古印!
噗!
他本就黯淡無光的雙瞳深處,最后一點象征著生命本源的神光猛地爆開,化作兩點細小的、純粹的金色火焰,從他眼中飄飛而出!
離火之精!心源命火!
兩點微弱卻蘊含著神農(nóng)畢生藥道精髓和最后生命本源的金色火焰,飄飄搖搖,落在了那布片上的蝕骨毒草和繁復陣圖之上!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聲沉悶的、仿佛源自大地深處的嗡鳴。那鋪在青金石上的布片連同上面的毒草和陣圖,瞬間被點燃!燃燒的并非凡火,而是一層粘稠、沉凝、呈現(xiàn)出詭異暗金色的火焰!火焰無聲地跳躍著,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高溫,卻又奇異地沒有燒毀那片破爛的布片,反而將其包裹,如同一個暗金色的熔爐!
蝕骨草葉和根在火焰中迅速枯萎、融化,化作一灘粘稠的、不斷翻滾著幽藍氣泡的毒液。這毒液在暗金火焰的灼燒和那微型陣圖的引導下,瘋狂地抽取著神農(nóng)按在布片邊緣、不斷淌下黑血的枯指中流出的生命本源!
神農(nóng)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木。他臉上的痛苦扭曲消失了,只剩下一種近乎神圣的平靜與專注,所有的生命力都匯聚到了那指尖,匯入那暗金火焰熔爐之中!
熔爐內(nèi)的幽藍毒液在神農(nóng)生命本源的灌注和陣圖的催化下,劇烈地翻滾、沸騰,顏色由幽藍迅速向暗紅轉(zhuǎn)變,散發(fā)出的不再是單純的腐蝕腥臭,而是變成了一種極其復雜、混合了劇毒、精純草木生機與純粹生命元氣的奇異氣息!
山谷中的濃霧被這暗金火焰映照得一片昏黃。時間仿佛凝固。只有那暗金色的熔爐無聲燃燒,只有神農(nóng)的生命如同風中殘燭般飛速流逝。
墨玄掙扎著從蕨叢中抬起頭,貓瞳中映照著那團跳動的暗金火焰和火焰旁那具正在迅速失去生機的枯槁身影。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震撼沖擊著他的心神。他明白了,神農(nóng)在以自身為柴薪,燃盡最后的生命,為他煉一爐續(xù)命之藥!
就在這時!
墨玄體內(nèi),那被神農(nóng)符文暫時壓制的邪芽,似乎被這股近在咫尺的、混合了劇毒與龐大生命精元的奇異藥香徹底刺激到了!冰藍核心上那暗紅的兔形妖紋驟然亮起,發(fā)出一聲只有墨玄能感知到的、充滿貪婪與暴戾的無聲尖嘯!
轟!
束縛的鎖鏈仿佛被掙斷!邪芽的根須猛地膨脹,爆發(fā)出比之前更加狂暴的吸力!墨玄剛剛恢復的一絲力氣瞬間被抽空,眼前陣陣發(fā)黑,剛剛被震傷的內(nèi)腑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一口鮮血再次涌到喉頭!
更可怕的是,他脊背傷口上那層薄薄的藍黑冰晶,在邪芽爆發(fā)的沖擊和蝕骨草毒內(nèi)外夾擊下,發(fā)出“咔嚓”一聲脆響,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
“噗——!” 墨玄再也忍不住,一口混雜著冰渣和血塊的暗紅血液噴了出來,身體徹底癱軟,意識如同狂風中的燭火,劇烈搖曳,即將熄滅。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邪芽的根須,已經(jīng)貪婪地探向了他的心臟!
“藥…成…!” 就在墨玄意識即將沉入無盡黑暗的剎那,神農(nóng)微弱卻清晰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
只見那暗金色的火焰熔爐猛地向內(nèi)一縮!所有火焰瞬間收斂,盡數(shù)沒入熔爐中心!
布片之上,只剩下三顆龍眼大小、通體渾圓、表面卻呈現(xiàn)出詭異扭曲紋路的丹藥!一顆色澤暗紅如凝固的妖血,散發(fā)著暴戾的妖力與蝕骨劇毒的氣息;一顆青黑如深淵,死氣沉沉,是萬毒沉淀的精華;最后一顆,卻是極其微弱的淡金色,如同風中殘燭,卻頑強地透著一絲純粹的、新生的草木生機!
三顆丹藥,如同一個微縮的、生與死、毒與藥激烈交鋒后達成的危險平衡!
神農(nóng)枯槁的手掌,帶著最后一絲力氣,猛地抓起那顆散發(fā)著微弱金芒的丹藥,用盡生命最后的余燼嘶吼:
“墨玄…吞…金丸!以…寒氣…引其力…鎮(zhèn)…邪…芽!”
話音未落,他那如同枯枝般的手臂頹然垂落,那顆淡金色的丹藥脫手飛出,劃過一道微弱的弧線,落向墨玄嘴邊。而神農(nóng)的身體,也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的朽木,向后轟然倒下,砸在冰冷的青金石地面上,再無一絲聲息。
丹藥入口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新生草木之力的溫潤暖流轟然炸開!同時,一股龐大精純卻又無比狂暴的土行靈氣,再次從身下的青金石大地深處轟然爆發(fā),這一次,目標直指墨玄體內(nèi)那貪婪的邪芽根須!
青金礦脈,蘇醒了!
下集預告:丹毒相爭邪芽狂,青金縛根生機藏!狡兔斷爪生異變,生死一線破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