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下山驅邪記 第十三章 殯儀館入職指南

電子屏的藍光在師父的絡腮胡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他腕間的勞力士折射著焚化爐里跳躍的幽藍火焰。我盯著屏幕上閃爍的“趕尸部吳山玉“六個字，后槽牙咬得咯吱作響：“師父，您不是說咱正一道士不入編制嗎？當年您老可是舉著'道法自然'的旗號把我踹下山的！“

“時代變了，崽子。“師父彈了彈煙灰，背后冷藏柜突然傳來“咚咚“的撞擊聲。他抬手在虹膜鎖前一晃，冷庫門滑開的瞬間，二十七具貼著符咒的外賣保溫箱整齊陳列。最前排那個美團黃箱子正在滲血，粘稠的黑血在地面畫出個倒轉的八卦。

林小婉突然扯住我道袍下擺，她鎖骨間的青蚨印泛著詭異的電子藍光——那印記不知何時已變成工牌上的條形碼，隨著冷藏室的低溫閃爍著。“編號0721的箱子在動。“她聲音發顫，“里面有東西在...在敲摩斯電碼。“

我湊近貼著“加急超度“標簽的保溫箱，聽見里面傳來三長三短的敲擊聲。桃木劍挑開卡扣的剎那，濃烈的尸臭混著香水味撲面而來。蜷縮在泡沫箱里的JK少女猛地抬頭，天靈蓋七根棺材釘泛著寒光，裙擺下蝎尾“唰“地刺向我咽喉！

“您還兼職餓死了么站長？“我側身避開毒刺，劍尖挑起少女脖頸間的銀鏈，“這姑娘中蠱起碼仨月，尾椎骨都異化了，您接單時效性不行啊。“鏈墜是個微型八卦盤，盤面刻著“永泰殯葬“的聯系方式。

師父突然把煙頭按在冷藏柜上，不銹鋼表面“滋啦“一聲浮現血色符咒：“閉嘴干活！三號焚化爐今天要處理四十九具活尸，你...“話音未落，整棟樓突然劇烈震顫。停尸柜的抽屜如同鋼琴琴鍵般依次彈開，裹尸袋齊刷刷坐起身，每具尸體胸口都貼著帶二維碼的往生符，在陰風中獵獵作響。

“新員工培訓開始。“師父從兜里掏出個青銅U盤，那U盤尾部竟雕著饕餮紋。插入控制臺的瞬間，所有尸體電子眼亮起紅光，機械合成音在停尸間回蕩：“支付寶到賬，十萬冥幣——已自動兌換為陽間貨幣，扣除平臺服務費后實際到賬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元。“

我抄起案臺上的朱砂打印機，發現墨盒里裝的竟是混著黑狗血的碳粉。林小婉扯開最近的裹尸袋，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膚：“這個是湘西的紫僵，要貼紫色標簽...等等！“她突然暴退三步，那具“尸體“的腹腔突然裂開，鉆出條三米長的蜈蚣，每節蟲殼上都嵌著人臉！

“小心！“我甩出墨斗線纏住通風管道，線繩上的北斗紋突然發燙，“你們殯儀館的標本養護夠狂野的啊！“蜈蚣口中噴出毒霧，所過之處的裹尸袋瞬間腐蝕成灰。林小婉踩著尸群肩膀躍到冰柜頂部，工牌掃描儀“咔嗒“變形為降魔杵，杵尖迸發的金光將毒霧驅散。

師父在控制臺啃著煎餅，蔥花碎掉進鍵盤縫里：“忘說了，這些尸體都裝了最新的防暴系統。“他敲了敲麥克風，天花板突然降下防彈玻璃罩，“但很不巧，系統昨天被黑客入侵了——祝你們今天過得愉快。“

玻璃罩應聲碎裂，四十九具僵尸傾巢而出。我旋身躲過迎面撲來的清朝官服僵尸，它獠牙上竟鑲著藍牙芯片：“天地玄宗...“咒語被濃烈的尸臭熏成了噴嚏，噴出的真陽涎落在桃木劍上，“騰“地燃起金色火焰。我反手將手機塞進褲兜：“對不住了各位，今天這單老子要打差評！“

火焰劍氣橫掃而過，前排僵尸的道袍突然自燃。燒焦的布料下露出金屬骨架，關節處液壓管噴著綠色黏液——這些根本不是傳統尸傀，而是結合南洋控尸術的賽博格！它們電子眼閃爍著詭異的紅光，機械臂彈出鏈鋸，鋸刃上刻滿暹羅咒文。

“師父又坑我！“我貼著冷藏柜滑行，道袍下擺被鏈鋸削去半截，“這特么是《賽博朋克2077》片場跑出來的吧？“余光瞥見林小婉被三具機甲僵尸圍攻，她突然拋來瓶液體，我接住才發現是嶗山白花蛇草水，“你們采購部是不是有內鬼？這玩意能驅邪？“

“少廢話！“她甩出降魔杵擊穿個僵尸的CPU，炸開的電路板里蹦出幾只電子蠱蟲，“看控制臺！“師父不知何時消失了，操作屏顯示著猩紅的倒計時23:59:59，背景代碼里混著《青蚨飼魔錄》的殘章。

我突然瞥見焚化爐觀察窗有張人臉。那個本該在鎮魔井底灰飛煙滅的玄塵，此刻正隔著耐高溫玻璃朝我豎中指。他手中握著的勞力士泛著幽光，表盤《連山易》卦象正在重組，分針赫然是柄微型桃木劍！

“抓到你了！“我踩著尸群金屬頭顱躍向控制臺，銅錢劍劈向主機的剎那，所有顯示屏突然彈出柳氏的臉。她腐爛的嘴唇開合，機械音帶著電流雜訊：“吳郎，來玩捉迷藏呀...“機房通風口轟然炸裂，數以萬計的電子蠱蟲傾瀉而出，每只都長著師父的臉，復眼里循環播放著我在鎮魔井的監控錄像！

林小婉突然撞開消防栓，混著黑狗血的水霧籠罩整個停尸間。蠱蟲遇水短路爆炸，濺出的芯片上全刻著龍虎山徽記。我趁機將桃木劍插入控制臺USB接口，劍氣順著網線直搗主機——顯示屏突然浮現1983年的監控畫面：年輕的師父正和穿白大褂的南洋降頭師給尸體安裝機械義肢，手術臺上躺著的赫然是柳氏！

“原來二十年前的尸王暴動...“我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是你們搞人體實驗弄出來的！“畫面中的柳氏突然睜眼，腹腔伸出數十條數據線插進主機，整個殯儀館的燈光瞬間變成血紅色。

焚化爐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撞擊聲。玄塵在火光中狂笑，他轉動勞力士表冠，爐溫瞬間飆升到3000度。耐高溫玻璃龜裂出蛛網紋，尸王殘魂的咆哮裹挾著熱浪襲來，我裸露的皮膚頓時起滿水泡。

“走員工通道！“林小婉拽著我滾進停尸柜，工牌刷開暗格時，我瞥見柜門內側用血寫著“快逃“。我們跌入滑梯般的隧道，身后爆炸的氣浪推著我們在不銹鋼管道里加速下滑。失重感持續了足足三分鐘，直到我們撞開活動板門摔進監控室。

墻上五十塊顯示屏同時亮起，映出龍虎山歷代天師的照片——每張都被PS上了賽博義眼，瞳孔里跳動著二進制代碼。中央大屏播放著實時畫面：四十九具賽博尸傀正在融合，它們組成的巨尸胸口浮現血色羅盤，指針直指殯儀館地下十八層的某個坐標。

“歡迎來到智能監控中心。“機械合成音從角落傳來，掃地機器人頂著三清鈴緩緩駛來。那鈴鐺內壁刻滿集成電路，鈴舌是個微型八卦鏡，“我是AI道士073號，您有23條未處理差評...“它顯示屏彈出二維碼，“掃碼續命可享八折優惠，支持花唄分期。“

我突然感覺后頸發涼。監控畫面切換到地下十八層，鋼筋混凝土中嵌著個青銅鼎，鼎身纏繞的數據線連接著無數胚胎培養艙。每個艙體內都漂浮著青蚨女的克隆體，她們鎖骨間的電子青蚨印正與倒計時同步閃爍！

“九子母鼎...“林小婉盯著主屏上的3D建模圖，聲音發抖，“他們在用我的基因批量生產容器！“她工牌突然過載爆炸，露出下面真正的青蚨印——那印記正透過皮膚向我的方向投射全息星圖。

掃地機器人突然發出刺耳警報：“檢測到未授權訪問！“它頭頂的三清鈴自動搖晃，聲波震碎了三塊顯示屏。飛濺的玻璃渣中，我看見師父的幻影站在鼎前，手中捧著個骨灰盒——盒蓋上用金粉寫著我的生辰八字！

機械三清鈴的聲波在監控室掀起颶風，我拽著林小婉滾進操作臺下方。飛濺的玻璃渣在墻上釘出北斗七星圖案，其中一塊碎片擦過我耳際，竟然在金屬墻面刻出道鎮魂符！

“你們龍虎山連玻璃都開過光？“我摸出褲兜里的激光筆，這是今早在殯儀館門口掃碼領的贈品，“這安保措施夠下血本啊！“

紅光掃過掃地機器人，它顯示屏突然彈出顏文字表情包：(╯°Д°)╯︵┻━┻。頭頂三清鈴的集成電路開始冒煙：“警告！發現盜版法器...“

“你才盜版！“我甩出墨斗線纏住它的萬向輪，“你們機械教居然敢剽竊道教專利？“線繩突然繃直，掃地機器人底盤裂開，伸出八條機械蜈蚣腿，每節關節都嵌著微型桃木劍！

林小婉突然咬破手指，將血抹在監控屏邊框。血液順著電路板紋路蔓延，五十塊顯示屏同時播放起加密錄像——畫面中師父正將我的頭發樣本放進骨灰盒，盒內泡在福爾馬林里的赫然是具長著龍角的胎兒尸體！

“這是...蛟龍胎？“我后背撞上低溫培養艙，“師父說過這是煉制'登仙丹'的主藥...“艙體突然爆開，綠色培養液濺到掃地機器人身上，機械蜈蚣腿頓時銹蝕斷裂。

AI道士073號發出電子悲鳴：“道法自然...自然...“它顯示屏炸出火花，三清鈴滾落在地。我撿起鈴鐺的剎那，骨灰盒突然在監控畫面中自動開啟，師父的幻影轉頭露出機械義眼：“乖徒兒，你本就是最好的容器。“

整座殯儀館突然傾斜四十五度，克隆艙像保齡球般撞向墻壁。林小婉的白發突然暴長纏住鋼架，發梢鉆入通風管道：“他們在抽取地脈靈氣！“她鎖骨間的青蚨印投射出全息星圖，北斗勺柄直指地下十八層的青銅鼎。

我拽著消防水管蕩向安全通道，突然被個金屬袈裟的身影攔住。三個渾身賽博零件的機械三清懸浮半空，它們腦后的功德金輪竟是高速旋轉的鏈鋸，手中的拂塵是密密麻麻的數據線！

“無量天尊。“中間那具機械三清的合成音帶著香火味，“施主請留步。“它拂塵一甩，數據線如毒蛇纏住我的腳踝，線頭冒出針管開始抽取血液。

“你們這算哪門子三清！“我揮動三清鈴砸向它的攝像頭，“cosplay都cos歪了！“鈴鐺觸體的瞬間迸發青光，機械三清體內突然傳出《道德經》的誦讀聲，數據線齊根斷裂。

林小婉趁機擲出降魔杵，杵尖迸發的金光在鋼鐵地面燒灼出八卦陣。陣成剎那，四十九具克隆體突然睜眼，她們鎖骨間的電子青蚨印組成個巨大符咒，將機械三清牢牢定在半空。

“天地玄宗...“我剛掐雷訣，整個地下空間突然響起刺耳的童謠：“青蚨青蚨，母子連株...“培養艙集體爆裂，綠色培養液在空中凝成柳氏的臉。她張開由數據流組成的嘴唇，吐出成千上萬只電子青蚨蟲！

“接住！“林小婉扯斷白發扔來，發絲遇風即燃。我引燃發梢畫出血符，火焰中浮現出《云笈七簽》的禁術篇章。電子蠱蟲群撞上火墻，燒焦的芯片雨點般墜落，每片都刻著“Made in Longhu Mountain“。

監控屏突然全部黑屏，師父的幻影出現在中央大屏。他背后的青銅鼎正在融化，鼎身浮現出我嬰兒時期的全息投影：“你以為自己是孤兒？“他敲了敲骨灰盒，“你是我用尸王殘魂和青蚨女基因造的克隆體！“

林小婉突然嘔出口金血，血液落地形成反八卦陣：“他在拖延時間！“她指向正在融合的賽博尸傀巨尸，那怪物胸口羅盤已與倒計時同步，“尸王要借助現代基站重生！“

我甩出三清鈴砸向主屏幕，青銅鼎的投影突然實體化。鼎耳伸出機械臂抓住鈴鐺，鼎內沸騰的青蚨血中浮出個胎兒——那東西長著我的臉，額頭卻生著尸王的角！

“現在舉行轉生儀式。“師父的幻影開始念誦二進制咒文，“01代表陰，10代表陽...“殯儀館所有電子設備同時播放《往生咒》DJ版，震得我七竅流血。

林小婉突然撕開上衣，青蚨印迸發的金光在空中織成張巨網。她白發纏住我的手腕，將我們血脈相連：“用那個！你兜里的打火機！“

我摸出餓死了么贈品打火機，火焰竟是詭異的青白色。火苗觸到金網的剎那，整個地下空間被照得如同白晝。機械三清在強光中解體，青銅鼎投影出現數據亂流，師父的幻影開始閃爍：“不可能...我明明修改了...“

“因為你忘了。“我將打火機拋向骨灰盒投影，“所有外賣訂單都有匿名差評通道！“火焰吞沒盒蓋的瞬間，四十九具克隆體齊聲尖叫，她們體內的青蚨蟲破體而出，在空中組成個巨大的“差評“表情包。

尸王融合進程突然停滯，倒計時定格在00:00:23。林小婉拽著我撞破落地窗，身后傳來玄塵的怒吼：“你們跑不了！整個城市都是養尸地...“

我們跌進深夜的街道，路邊廣告屏突然亮起：“龍虎山殯儀館高薪誠聘，23天后正式上市。“畫面中的師父正在敲鐘，他身后站著笑容燦爛的柳氏和玄塵。

林小婉突然癱軟在地，她鎖骨間的青蚨印浮現出二維碼。我手機自動掃碼，跳轉到個暗網頁面——那是我的基因序列交易記錄，最新更新時間正是二十三分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