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江風月共白頭 第40章 ：風暴前的涌動

陳河清從周定遠的府邸離開后，心中雖早有準備，但周定遠的試探之深和威脅之濃，依舊讓他隱隱感到壓力。他知道，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而自己若不想成為梁家與周定遠之間的犧牲品，就必須更為謹慎。

“父親，我說過陳哥哥不能去見周定遠！他已經開始懷疑陳哥哥的真實意圖了！”梁雨萍站在書房中，語氣焦急。

梁振國眉頭深鎖，語氣卻冷靜：“雨萍，你太小看陳河清了。他雖然出身寒微，但這份從容與膽識，絕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能在周定遠面前全身而退，已經足夠證明他的價值。”

“可他會不會因此遭到更大的危險呢？”梁雨萍忍不住說道，“父親，陳哥哥已經為梁家做了那么多，難道我們還要讓他繼續冒險嗎？”

梁振國放下手中的賬簿，目光凌厲地看向女兒：“雨萍，你必須明白，這個世道里，沒人能真正置身事外。既然他想幫梁家，那他也就必須付出代價。況且，這未嘗不是他證明自己的機會。”

“代價？”梁雨萍冷笑一聲，眼眶泛紅，“父親，您什么時候開始這么冷血了？陳哥哥對梁家的恩情難道您就忘了嗎？您真的打算拿他當棋子用嗎？”

“住口！”梁振國猛然一拍桌子，“雨萍，你現在站在這里替他爭辯，可你有沒有想過，梁家若是倒了，你還能有資格站在這里說話嗎？周定遠想要的，不只是利益，而是整個梁家！”

梁雨萍咬緊嘴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夜幕降臨，陳河清正在小屋中整理一份新的商路計劃。他的屋子很簡陋，幾盞油燈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映得他略顯疲憊的臉龐愈發堅毅。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他抬頭看去，見梁雨萍站在門口，神情復雜。

“小萍？”陳河清站起身，快步走過去，“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

梁雨萍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走進屋內，關上門后才低聲說道：“陳哥哥，你為什么要去見周定遠？”

“我別無選擇。”陳河清淡淡地說道，“他已經盯上我了，若是不去，只會讓他更加懷疑。”

“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動手害你怎么辦？”梁雨萍的聲音里滿是擔憂，“陳哥哥，我不想你冒險！”

陳河清看著眼前這個淚光閃爍的女子，心中一陣酸楚。他輕輕握住她的雙手，低聲說道：“小萍，我知道你擔心我，但這是我必須要做的。梁家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如果我退縮了，那就等于把你和你的家人拱手交給周定遠。”

“可是……我寧愿失去這一切，也不想你有事。”梁雨萍哽咽道。

陳河清伸出手，溫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語氣堅定：“小萍，你忘了嗎？我們曾經說過，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要互相守護。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也不會讓梁家倒下。”

梁雨萍看著他，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陳哥哥，你真的有把握嗎？”

“沒有。”陳河清苦笑一聲，“但正因為沒有把握，我才要拼盡全力。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就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

與此同時，在周定遠的府邸中，幾名親信正圍坐在一張桌旁，氣氛顯得格外凝重。

“將軍，這個陳河清并不簡單。他雖然表面謙遜，但話里話外暗藏鋒芒，顯然是個不好對付的人。”一名護衛說道。

“哼，他越是不簡單，我就越不能留他。”周定遠冷笑道，“梁家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要拿下這個陳河清，他們就再無翻身之力。”

“將軍的意思是……”另一個親信試探地問道。

“派人盯緊他。”周定遠目光陰冷，“找機會讓他消失，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可是，將軍，如果他死了，梁家會不會……”

“梁振國是個聰明人，他不會為了一個外人跟我翻臉。”周定遠不屑地說道，“再說了，等梁家徹底離不開我們的時候，他還有什么資格反抗？”

“屬下明白了。”幾名親信齊聲應道。

第二天清晨，陳河清正在屋外查看新進的貨物，一名梁家的下人匆匆趕來，低聲說道：“陳先生，老爺請您到書房一趟。”

“知道了。”陳河清點點頭，將手中的賬簿交給旁邊的人，隨后快步朝梁家走去。

書房內，梁振國正在與幾名家族長老商議對策，見陳河清進來，便揮了揮手讓其他人退下。

“梁老爺，有什么吩咐？”陳河清拱手問道。

梁振國遞給他一封信，語氣低沉：“這是周定遠昨晚派人送來的。”

陳河清打開信箋，看到上面寫著幾行字，內容簡單卻充滿威脅：“陳先生，別忘了你的位置。如果不想惹禍上身，就最好識時務。”

“這是什么意思？”陳河清皺眉問道。

“這只是個開始。”梁振國嘆了口氣，“周定遠想要的，是徹底掌控梁家的商路，而你，是他最大的障礙。”

“梁老爺的意思是？”

“我不能逼你離開。”梁振國神情復雜，“但如果你選擇留下，就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

陳河清沉默片刻，隨即堅定地說道：“梁老爺，我不會走。既然我選擇了幫梁家，那就不會半途而廢。”

梁振國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好，但你要記住，任何時候都要保住自己的命，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陳河清微微一笑：“梁老爺放心，我明白的。”

梁振國的書房中剛剛平靜下來，另一邊的陳河清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周定遠的威脅已經明擺在眼前，他知道，對方絕不會輕易放棄，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而他必須在劣勢中尋找破局之法。

夜幕低垂，陳河清獨自在屋內研究封川各條商路的地圖。他的目光在幾處關鍵節點上停留，腦中飛速盤算著可能的應對方案。

“小萍進來說吧，站在門口做什么？”陳河清頭也不抬，語氣卻透著溫和。

門外的梁雨萍微微一怔，隨即推門而入：“陳哥哥，你又在籌劃什么？”

陳河清抬起頭，露出一絲笑意：“在想，如何用最小的代價保住梁家的商路，同時還能把周定遠逼到墻角。”

“逼到墻角？”梁雨萍詫異地問，“周定遠手握軍權，我們要對付他，談何容易？”

“再強的勢力也有弱點。”陳河清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說道，“你看，封川的商路雖然多，但真正的核心是這幾條渡口和城外的驛站。如果我們能控制這些地方，就能搶占主動權。”

梁雨萍走到地圖前，仔細看了看：“可這些地方不是都在周定遠的勢力范圍內嗎？我們怎么奪過來？”

“奪？”陳河清搖了搖頭，“不用這么費力，周定遠太高傲，他根本不屑于親自管理這些地方，而是交給了手下的小頭目。如果我們用合適的手段，未必不能讓這些人改變立場。”

“你是說……”梁雨萍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用利益拉攏他們？”

“聰明！”陳河清贊許地點頭，“這些人雖然掛著周定遠的名號，但本質上都是逐利之徒，只要我們開出的條件足夠吸引人，他們未必不會動搖。”

“可這樣一來，我們的資金會不會吃緊？”梁雨萍皺眉問道，“梁家的流動資金已經所剩不多了……”

“資金的確是個問題。”陳河清站起身，語氣卻充滿自信，“但我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至于你，得幫我盯緊梁家的內務，別讓周定遠的人有機可乘。”

梁雨萍看著他堅定的目光，點了點頭：“陳哥哥，我相信你。但你也要小心，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

陳河清微微一笑：“放心，我會的。”

第二天清晨，陳河清秘密召集了幾名梁家的忠心管事，在一間不起眼的茶樓內商議對策。

“陳先生，這些地方的確重要，可要拉攏周定遠的人，恐怕難度不小。”一名管事面露難色。

“難度再大，也比硬碰硬要好。”陳河清沉聲說道，“我們沒有兵，沒有權，唯一能依仗的就是智慧和籌謀。如果現在不行動，等周定遠徹底掌控了這些節點，梁家的商路就徹底斷了。”

“可我們怎么確保那些人愿意站在我們這邊？”另一名管事問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陳河清冷笑一聲，“周定遠的手下雖然看似忠誠，但實際上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只要我們找到他們的弱點，就有機會說服他們。”

“弱點？”管事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陳河清拿出幾份資料，分發給眾人：“這些人中，有幾個沉迷賭博，有幾個欠了外債，還有幾個與周定遠的其他手下關系不和。這些，都是我們的突破口。”

眾人接過資料，仔細看了起來，臉上逐漸露出思索之色。

“陳先生，按照您的計劃，我們大概需要多少資金？”一名管事問道。

“初步預算大約兩萬銀元。”陳河清答道，“不過，這筆錢我已經想辦法籌到了一部分，剩下的需要你們回去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從梁家的賬目中擠出來。”

管事們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我們盡量安排。”

與此同時，周定遠的府邸內，幾名親信正在向他匯報梁家的動向。

“將軍，那陳河清最近在梁家表現得很活躍，似乎正在籌劃什么。”一名親信說道。

“籌劃？”周定遠冷哼一聲，“哼，他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不過，將軍，有個不好的消息。”另一名親信說道，“我們的人發現，梁家最近暗中聯系了幾個驛站的小頭目，看起來似乎是想拉攏他們。”

“拉攏？”周定遠的臉色變得陰沉，“真是狗膽包天！那些人居然敢背叛我？”

“將軍，要不要我們去警告他們？”

“不急。”周定遠冷笑著搖了搖頭，“他們想拉攏人，那就讓他們拉吧。不過，既然他們喜歡玩這一套，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將軍的意思是……”

“假意合作，實際打探他們的計劃。”周定遠目光陰冷，“等他們以為得手的時候，再給他們致命一擊。”

“屬下明白了！”

當晚，梁雨萍正在院中賞月，陳河清緩步走了過來。

“小萍，我有些話想跟你說。”陳河清的語氣比平時更為嚴肅。

“陳哥哥，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打算？”梁雨萍轉過身，眼中滿是擔憂。

“是。”陳河清點點頭，“周定遠已經開始警覺，我們的行動很快就會暴露。我必須未雨綢繆，做一些安排。”

“你是說，周定遠可能會動手？”

“沒錯。”陳河清沉聲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了幾條退路，就算事情發展到最壞的地步，我們也能全身而退。”

梁雨萍看著他堅定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陳哥哥，你為什么要為梁家做到這個地步？明明這與我們無關……”

“因為你。”陳河清打斷她，語氣中帶著一絲溫柔，“因為我想保護你。”

梁雨萍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她抬起頭看著陳河清，輕聲說道：“陳哥哥，我知道你為我做了很多……可我真的不想你冒險。如果可以，我寧愿和你一起離開這里。”

“不行。”陳河清堅定地說道，“小萍，你是梁家的人，我不能讓你背負不忠的罵名。我會保護你，也會保護梁家。”

兩人相視無言，月光灑在院中，照亮了他們緊握的雙手，也映出了前方那風雨欲來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