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那中年婦女很安靜,不過眼神時不時地往夏小雪這邊瞟。
很快到了終點站,三人下了車。
那是以灰白基調為主的一排排紅瓦磚房,也夾雜著幾棟三四層高的樓。
彎曲不平的土路不知道通往哪兒。
林淮之前說要去辦事,夏小雪讓他去忙。
走前遞給林淮一塊破布包裹著東西,說讓他到了地方再看。
林淮挑了挑眉接過去捏了捏:“不會是什么定情信物吧?那我勉強收下!”
夏小雪又送他一個白眼,之后轉身要走。
司機大叔說,去西北軍區要么走著去,要么就等周邊村子順路的拖拉機,不過也到不了軍區,只是靠近了些,剩下的路還是得步行去。
現在天已經晚了,若是再等,怕是要黑了。
不能等天黑,她怕黑,所以得趕緊走。
林淮還想去送她,可夏小雪覺得會耽誤他的事,就拒絕了。
林淮不以為然,無奈一笑:“得,好心當成驢肝肺,放心就行了,見了你那未婚夫,我也不會跟他比,行了吧?”
夏小雪好笑道:“我只是怕耽誤你的事!”
林淮斜了她一眼:“真以為我多想送你,要不是看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再被人騙了,才懶得理你,走吧!”
說罷,還不忘輕輕推了一下她的頭。
剛好此時,一輛軍車從身后駛來。
夏小雪眼前一亮:“呀,軍用車,肯定是西北軍區的!”
說罷,她朝著車子揮揮手:“同志,同志,能不能搭一下車!”
車子停下后,司機還沒說話,從后車座那探出一個頭。
不是那中年婦女是誰,她正得意地笑著:“哎呦,姑娘,這車上可是坐不下了!沒法子,你們只能走著了!”
說完還催著那司機小同志趕快走,走過的瞬間,夏小雪看到副駕駛上坐著一人。
目光清冷,盯著前方,側面看起來,真帥到家了。
可惜是個瞎眼的,車上怎么就塞不下她一個人了。
林淮在身后笑她:“看見了?這就是軍人!一點憐香惜玉都不懂,你還上桿子去隨軍!外面的世界不好嗎!”
夏小雪不想跟這個幼稚的家伙走在一起,于是加快步伐趕緊走。
正泄氣,一個令她興奮的聲音傳過來,是一輛拖拉機。
拖拉機手是位大爺,穿著一件破舊深藍色褂子,后背脊梁處蕩的都是土,褲子上有兩處補丁。
聽說夏小雪要去軍區,立馬停下車,從車斗一個角落挪了點玉米秸稈,空出一小塊兒地方,讓她蹲下。
說那樣不會被風吹。
林淮看她坐上車,才跟她分道揚鑣。
蹲在拖拉機上,蜷縮著她的腿很不舒服,但是依舊很激動。
馬上就要到她新的人生起點,等著她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不過不管什么情況,她都會牢牢抓住。
先站穩腳,慢慢壯大自己,以后等翅膀硬了就離開,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想到夏麗芳的潑辣性格在男主那里不討喜,甚至是厭惡,她覺得男主肯定喜歡乖巧聽話的姑娘。
看來飆演技的時候到了.....
很快,拖拉機停下,開拖拉機的大叔告訴她前面就是軍區,隊里還忙著,不能再送她。
夏小雪非常感謝,下了拖拉機,就小跑著向前了。
到軍屬大院門口時天已經擦黑。
警衛員問她找誰,她說了霍謹言的名字,警衛員很驚訝,隨后要看她的介紹信,還問她跟霍營長什么關系。
夏小雪把介紹信遞過去,直言說是霍謹言的未婚妻,來隨軍。
警衛員一個不小心差點把介紹信撕了,不禁多打量了一下夏小雪。
他們的冷面營長竟然有未婚妻?還是個這么瘦小的姑娘。
他笑了笑,將信還給了夏小雪,讓她等著就行了。
還說她來的合適,平時他們團長每周就今天一天回大院,不過具體時間待定。
夏小雪穿的單薄,警衛員想讓她進去等,她沒答應。
一來是她覺得天已經擦黑,她害怕,在門口等,至少這里有警衛員。
二來,她認為一般男主領地意識都比較強,她若是擅自闖入,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第三,就是她想讓男主看到她乖巧的樣子,畢竟這就是她未來一段時間的頂頭上司,哪里有直接去上司家等人的事兒。
越想越覺得自己優秀。
可后來覺得自己真蠢。
已經十月,西北的天越發冷,她穿的衣服都是夏麗芳夏麗梅剩得,寬大不合身,小風一吹,直接從褲腿鉆進來,那叫一個透心涼。
阿嚏,阿嚏,阿嚏~~
警衛員上前問她進不進他們站崗的小屋子里,起碼里面沒風。
而且他們也不確定霍謹言什么時候回去。
夏小雪想了想也行,反正是沒大院就行了。
她原本是蹲著的,正要起身時,一個趔趄向前摔了去,正當她以為要臉接地時,一堵堅硬的肉墻接住了她。
她的手剛好扶在上面,還不忘抓了一把:真硬啊!
“起來!”
一聲冷呵,嚇得夏小雪滿身激靈。
抬眸就看到一張帥氣逼人的冷臉正看她,沒有一絲表情。
夏小雪下意識縮了縮腦袋小聲道:“腳麻了,抱歉!”
“營長,您的未婚妻說要在這等您!”
營長?
未婚妻?
兩人一個抬頭,一個再次垂眸,同時看向對方。
霍謹言只狐疑地盯著她看,一言不發。
夏小雪看他的樣子,覺得對方憋不出什么好屁。
于是開始自我介紹:“你就是霍謹言吧?我是夏小雪,你的未婚妻,我爺爺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清冷的聲音打斷:“東西帶了嗎?”
哦,原來是知道的。
夏小雪開始從脖子里掏東西,見狀,霍謹言蹙眉:“進來吧!”
阿嚏,阿嚏~~
夏小雪在他屁股后面跟著走。
她左右看著大院里的情況,沒注意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
啊~~嘶~~
“這是軍屬大院!”
夏小雪覺得他莫名其妙,她知道這是軍屬大院,然后呢?
沒下文了。
然而她也不想多問,她餓了。
“不能隨便帶人進來,尤其是社會上不務正業的人!平時注意自己的言行!”
什么意思?!
她帶誰了?
她言行怎么了?
自打進門,她可是一個字都沒說呢!就打了倆噴嚏。
夏小雪疑惑道:“你是說不能打噴嚏?那我以后盡量!”
霍謹言再次停下,不過沒說別的又繼續走了。
幾乎快到最里面了,他停在一處庭院處,打開門,將人領進去,走到堂屋拉開燈。
這時他才看清對方的樣子,妥妥的一個黑臉小村姑,還有破舊不堪的衣裳.....
但是她的眼神.....清澈,透亮,泛著星光....
嗯,有很強烈的違和感!
他撇開目光,問她要東西。
夏小雪剛才走著路就已經將東西拿出來了,她連帶著介紹信一并遞給霍謹言,然后安靜地站在一旁。
像極了等著將軍發號施令的小兵。
霍謹言又蹙眉,抬了抬下巴對著一旁的凳子:“坐!”
夏小雪聽話的坐下。
隨后霍謹言將東西還給她,淡聲說:“你還沒滿十八歲,不能扯證!先回去....”
夏小雪一聽這是要趕她走,連忙說道:“還有兩個月就十八了,我們可以到那個時候再領···扯結婚證,我知道,你不愿意這門婚事,這樣,你可以跟我定個期限,比如兩年后,一年后也行,你若是還不喜歡我,咱們就離婚,我絕對不會賴著不走!可以嗎?”
她必須留下,不然世界這么大,還真沒她的容身之地。
畢竟,時代不同,這個時代一個一無所有的少女注定不被世人接受,唾沫星子都能將一個人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