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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高空。巨大的風聲灌滿耳膜,撕裂著神經。我蜷縮在機艙冰冷的金屬壁上,每一次顛簸都讓胃袋翻攪。艙門豁然大開,狂暴的風雪瞬間涌入,像無數冰針扎在臉上。
“準備!”前方傳來低沉卻不容置疑的命令,是張憲臣的聲音。
我猛地睜開眼,透過敞開的艙門,看向下方。
下方是1930年代寒冬的哈爾濱——沒有萬家燈火,只有一篇死寂的、被厚厚積雪覆蓋的黑暗輪廓,如同巨獸匍匐的脊梁,零星的燈火如鬼火般漂浮在遠方,更遠處是墨色的松花江,蜿蜒如凝固的傷痕。
“跳!”耳邊隊長的命令將我的思緒從恍惚當中拉回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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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可以有多個主演,但是小說的主角最好是一個,因為這樣對于讀者來說,才會有代入感。
而且不管是男主文,女主文,甚至是群像文,都遵循著這條規律。
所以陳浮生選擇了戲份貫穿電影從頭到尾的女主張蘭來作為自己小說的主角,至于為什么要用第一人稱的敘事手法,因為這會讓小說顯得更加緊張和真實。
畢竟他寫的是傳統小說,還是諜戰懸疑風格的,不是后世動輒百萬字起步的網文,讀者對第一人稱沒有那么挑剔。
“姐夫你今天又不寫了嗎?再多寫點嘛,不夠看啊。”
自從陳浮生正式開始寫《懸崖之上》過后,基本都是他上一秒放下筆,下一秒稿子就到了他人的手里。
關鍵這幫人不光白嫖他的小說,還天天催稿。
“我也想每天都多寫一點,但是天氣冷啊,平均我寫個十分鐘就要烤個火,而每次烤火都會打斷我的思路,所以能保持一天寫五千字,已經不錯了。”
也不知道《北方文學》的主編盧文海是不是在門口偷聽,陳浮生話音才剛落,對方就敲門進來了。
關鍵他這次過來,還給陳浮生帶來了一支進口的鋼筆和一個暖寶寶。
“姐夫,有了這個暖手袋,以后你每天就可以多寫一點了。”
雖然陳浮生感覺自己好像有點被‘PUA’了,但是吧,能夠早點把《懸崖之上》寫完,他也能夠早點放松。
加上看著媳婦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要給孩子掙奶粉錢的念頭也在源源不斷的給他提供著創作的動力。
所以接下來,陳浮生從日更五千,提高到了日更八千到一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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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上……有叛徒。”周乙背對著我,他的聲音低沉而肯定,打破了沉重的沉默。
“是。”我哽咽著點頭,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和苦澀,思索著說道:“接頭人老周……他為了孩子……張組長他……”后面的話堵在了我的喉嚨里,說不下去了。
周乙緩緩轉過身,儲藏室唯一的小窗外透進微弱的天光,照亮了他的半邊臉龐,另一半隱在深深的陰影里。他的眼神變得極其復雜,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寒潭,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暗流——或是痛惜,或是憤怒,也或是更深的、屬于‘潛伏者’的孤寂和壓力。
“活下去。”他看著我,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
“完成烏特拉,才是對他們最高的告慰。”我發現他的目光鋒銳如刀,仿佛刺穿了我的恐懼和悲傷。
而他的話還沒有停。
“你的任務,不能停,楚良和王郁,也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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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這一段劇情,按照陳浮生做的大綱,后續也就只剩下五分之一了。
而他已經寫了7萬多字,所以最終他這部小說,會在十萬字左右。
今天是2月9日,在北方把這一天又叫做小年,之所以特意把北方強調出來,是因為南方的小年要晚一天。
但是不管是北方過小年,還是南方過小年,習俗也都大差不差,比如都有祭灶、掃塵、吃傳統美食……
至于有些哪些不同,可能南北在美食上會有一些差異吧。
“浮生你們那兒過小年的時候都是吃些什么?”
陳浮生完成了今天的內容之后,也走進廚房來幫忙……不過主要是來湊個熱鬧的,然后就被丈母娘問了這個問題。
“我印象中會吃湯圓,還有年糕。”
“年糕有,不過湯圓是怎么做的來著?”
老實說,陳浮生也不會。
所以他的回復是:“我其實也愛吃餃子。”
為了跳過這個話題,陳浮生另外還拋出了一個問題。
“我好像聽小莉說過,你們北方人吃餃子,會給餃子里包一個硬幣,然后最后誰吃到這個硬幣,來年就能迎來好運,有這個習俗嗎?”
劉筱莉也在廚房里頭,聽了這話,抬頭給了陳浮生一個懷疑的眼神,仿佛再問,我說過嗎?
但他們哈爾濱以前還真有這個習俗。
只不過前些年因為洪流給停了,改開后陸續又有一些家庭把這個習俗給撿了起來。
但是劉家還沒有。
所以如果陳浮生不提的話,劉家今年也不會想到吃餃子包硬幣。
但是既然他提出來了,那就肯定要包了。
“我去找一枚硬幣來。”小姨子非常積極,跑出去就取了一枚五分面值的硬幣回來。
“洗一下,小薇,把鋼镚拿給你姐洗一下再包到餃子里。”丈母娘見小女兒拿著硬幣就要往餃子皮里塞,趕緊提醒了一下。
“今晚誰吃到這個餃子,誰就是幸運星!”
……
“嗯?”
劉筱莉迎著大家投來的目光,將嘴里的硬幣吐在了手心,“我吃到了。”
眾人紛紛送上祝福。
丈母娘先來打了個樣:“好運會保佑大閨女你明年生個健健康康的大胖娃娃。”
小姨子:“姐姐你運氣這么好,不會是借了肚子里寶寶的福氣吧。”
其他人:“恭喜……”
這個環節,當然也不能少了陳浮生。
“我的祝福和媽媽一樣,一切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
過完小年之后的第四天,陳浮生的第二部小說已經只剩下一個結尾了。
他一早起來就坐在了書桌前。
提筆,寫道: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殘酷的刑具吸引的剎那——楚良的嘴角,極其輕微的向上牽動一下,那不是一個笑容,更像一種解脫的印記。
緊接著,我看到他喉結猛地一滾。
“不好!他要……”旁邊一個特務頭目終于反應過來,驚駭的大叫著想要上前阻止。
但是已經晚了。
楚良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臉色瞬間變成了駭然的青紫色。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地上倒去,眼睛還圓睜著,直直地望著我所在的方向,瞳孔里的光迅速熄滅,凝固成一片空洞的,冷冰的死寂。氰化鉀,這是他一直藏在牙齒里的最后尊嚴。
……
雪,無聲的落下,覆蓋著血跡,覆蓋著罪惡,也覆蓋著這座城市所有的傷痛和秘密。
黎明終會到來,但通往黎明的路上,鋪滿了犧牲者的骸骨和生者永恒的傷痛。我最后看了一眼教堂那在風雪中沉默的穹頂,轉身,裹緊圍裙,獨自匯入稀疏的人流。
活下去,繼續戰斗,在這懸崖之上,直到真正的曙光刺破這漫漫長夜。
終!
……
“好!好!好!”
盧文海一口氣將《懸崖之上》從頭看到尾,看完激動地拍著自己的大腿說出了三聲好。
“浮生同志,非常感謝你為我們《北方文學》,為我們哈爾濱‘定制’的這篇《懸崖之上》,寫得太生動、太精彩、太刺激了!”盧文海繼續道:“我和你岳父是老戰友,一些客套話就沒必要說了,總之浮生同志以后有什么要求,只要來找我,我一定盡其所能。”
“什么要求都可以嗎?”
這個問題把盧文海問得一愣。
不過陳浮生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問題’,所以下一秒補充道:
“是這樣,我愛人懷著孕,已經四個月了,過完年我們要回湖北,坐火車要坐三天,而且還需要轉車特別麻煩,所以想問一下盧主編,您這邊可不可以給我們弄到飛機票?”
盧文海聽完陳浮生的要求后,心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直接打包票道:“放心,這事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