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的姐姐叫陳桂芝,比他大了五歲。
工作是護士,嫁給陳浮生的姐夫王堯后已經生了二個小孩。
今天是陳浮生他們出發的日子,一早姐姐一家人就過來了。
不過和他們去哈爾濱的只有姐姐,至于姐夫王堯和兩外甥,是來送他們的。
值得一提的是,姐夫王堯也是一個老師,一個中學的數學老師。
而兩個外甥的話,大的是女孩,叫王雪,今年7歲,小的叫王龍,今年3歲。
“舅媽舅媽,媽媽說你也懷寶寶是嗎?”
這兩孩子一來,就喜歡粘著他們的舅媽問東問西。
“是的呀,舅媽也懷寶寶了,以后你們要帶他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
兩姐弟一個答一個問:
“舅媽你肚子里的寶寶是弟弟還是妹妹???”
陳浮生的聲音突然在這時插了進來。
“你們兩個猜猜,你們舅媽懷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我猜是弟弟。”“妹妹!”“弟弟?!薄懊妹谩?/p>
見兩姐弟因為這個爭執起來,陳浮生笑著揉了揉他兩的頭后,回頭見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于是提議道:“距離火車出發只剩下兩個多小時,我覺得可以去火車站了?!?/p>
“對,別在家里墨跡了,要等也去火車站等。”
“記得拿好自己的行李。”
臨江小區距離江城火車站倒是沒有多遠,也就三公里多一點,但是他們行李多,走過去肯定不方便,不過幸運的是,臨江小區門口,就有直達火車站的公交車,這倒是省了很多事。
“火車來了?!?/p>
這個年代的火車,家屬是可以到站臺上去送人的,因此陳浮生的姐夫王堯和兩個外甥直到將他們送上火車后才離開。
因為從江城到哈爾濱有兩千多公里,加上沒有直達,需要在京城轉一趟車,因此算下來,他們最快也要第三天下午才能到,唯一的好消息是,這種長途列車,是提供臥鋪的,陳浮生自然給家人買的都是臥鋪票。
也許有人會問,這么遠為什么不坐飛機?
這是個好問題,從江城到東北的確有航班,之前陳浮生也不是沒打聽過,但是買不到票。
因為這個年代的飛機,就不是給‘普通人’坐的。
在陳浮生的慣有印象當中,這個年代的火車衛生條件很差,上車就會有一股怪味。
但是親身體驗之后,發現也沒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也許和他們買的是臥鋪車廂有關,
也許和冬天的氣溫低有關,
也許……
但不管如何,現在這樣沒有異味肯定是最好的。
吳秋彤和李梅都是京城人,75年她兩高中畢業后,一起被分配到湖北下面一個叫小河村的集體公社插隊,隨著這兩年知青返城政策的落實,這次她兩也獲得了返城的機會。
這次回家,和陳浮生他們坐的是同一列火車,更是同一間臥鋪車廂。
這其實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兩在上火車之前,為了在路上打發時間,特意去書店買了不少讀物。
其中就有一本名為《芳草》的雜志。
“李梅,我強烈推薦你看一下這一期的《芳草》雜志,上面有一篇小說寫的非常生動感人?!?/p>
“叫什么小說?我找找……哎呀,我好像沒買《芳草》,對了,這是哪家雜志,我之前好像沒聽過?。俊?/p>
陳浮生和劉筱莉的床鋪就在她們對面,自然不可避免的聽到了她兩之間的對話,夫妻兩對視一眼,又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此時,兩個返城的女知青沒有注意到他們這對年輕夫妻意味深長的笑容,繼續沉寂在她們之間的對話之中。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芳草》這家雜志,不過它這一期放在頭版的小說《斗牛》確實值得一看?!?/p>
李梅又問:“哪位作家寫的?”
“我看下,作家叫浮生。”
“也沒聽過啊?!?/p>
“我也沒聽過,但我從《斗牛》的文風看來,這應該是個上了歲數的老作家。”
“咳咳~”
“噗~”
聽到評價自己是個上了歲數的老作家,陳浮生實在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劉筱莉更是直接都笑場了。
然后,吳秋彤和李梅朝他兩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陳浮生解釋道:
“那個……聽見你們在討論這一期的《芳草》,正好我們夫妻也看過這期雜志,或許可以一起交流交流?!?/p>
劉筱莉努力將笑聲憋回去,附和道:“對對對!”
“真的嗎?你們也看過這篇《斗牛》?”吳秋彤剛看完小說,正是分享欲最強烈的時候,聽說陳浮生兩夫妻也看過,興奮的就想和他們討論劇情。
不過這時,李梅趕緊打斷道:“等等……等一下,你們能不能先別討論劇情,等我看完再討論啊?!?/p>
“可以的?!标惛∩蠲沸χc點頭。
同時他作為一個作者,其實也不太愿意和讀者討論什么劇情,但是他不介意和兩人科普一下《芳草》。
“剛才我聽見你們說不知道《芳草》,那不知道你們聽沒聽過《江城文藝》呢?”
“我們這幾年一直在湖北插隊,當然是聽過的啊?!?/p>
“其實《芳草》就是原來的《江城文藝》,只不過他們改名了而已,而且這期雜志的封面上就有介紹,可能你們沒有注意?!?/p>
經過陳浮生的提醒,兩女趕緊瞧了瞧,發現還真是這樣。
雙方破冰之后,沒有再次陷入找不到話題的尷尬,而是就這樣順其自然的聊了起來。
“我發現你們是在江城火車站上車的,你們是江城本地人嗎?”
劉筱莉回答:“我愛人他是江城的,我是哈爾濱的。”
“所以你們這一趟是要去哈爾濱嗎?好像挺遠的啊?!?/p>
“沒辦法?!?/p>
劉筱莉笑了笑,反問道:
“你們呢?是知青嗎?”
“是的,我叫吳秋彤,她叫李梅,我們兩都是京城人,75年一起被分配到湖北下面一個大隊公社插隊,這兩年國家不是頒布了知青返城政策嗎,終于也輪到我兩了。”
“可以回家和家人團圓了,恭喜?!?/p>
“唉,聽說現在城里面根本安置不了我們這么多的返城知青,我們這次回去之后,還不知道怎么樣呢?!?/p>
吳秋彤跳過這個話題,看了眼劉筱莉的肚子問道:“同志你是懷孕了對吧?”
“是的?!眲Ⅲ憷驕厝岬拿嗣约阂呀浻行╋@懷的肚子后,也抬頭做了一個介紹:“我叫劉筱莉,我愛人他叫陳浮生?!?/p>
陳浮生?
吳秋彤感覺這名字好熟悉。
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有些驚訝的望向陳浮生道:“好巧啊,你的名字和這篇《斗?!返淖髡咧徊钜粋€字。”
陳浮生笑道:“有沒有可能,其實浮生就是我呢?!?/p>
說完,他就眼睜睜的看著吳秋彤和李梅在自己面前表演了一場從懷疑到震驚的表情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