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聲音雖然虛弱,嗓音也很沙啞,但南初還是聽到了。
傅爺爺在喊她的名字。
她眼眶忍不住有些酸脹。
她永遠也忘不了爺爺去世以后,她跪在靈堂哭得死去活來,有一只蒼老的大手攥住她的肩膀。
很鄭重地跟她說:“桑桑,不哭了,以后傅爺爺會把你當成親孫女一樣,跟我回家好不好?”
她父親是警察,在她很小的時候執(zhí)行任務受了重傷,癱瘓在床。
母親接受不了這個現(xiàn)實,拋下他們離開。
她和爺爺照顧父親十年,但他還是走了。
從此以后,她的世界只有爺爺一個親人。
她一直都在努力學習,想讓自己盡快長大,孝敬爺爺。
可是上天對她還是那么刻薄,連她最后一個親人都要帶走。
是傅爺爺帶著她回傅家,給她提供像家里孩子一樣的生活。
這點恩情,南初一輩子都不會忘。
如果不是受不了傅時聿把她當成玩物一樣囚寵,她當初也不會選擇以那種方式離開。
又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回來。
南初盡力掩藏眼睛里的情緒,可握著傅老爺子的手卻情不自禁抖了起來。
她不知道傅爺爺是聽出來她的聲音,還是在生命垂危之時對她的想念。
她的聲音曾經(jīng)找人專門訓練過,應該跟真正的南初沒什么區(qū)別。
傅爺爺應該聽不出來吧。
傅時聿聽到這個名字,眼底情緒也變得有些低沉。
他拍了一下傅爺爺?shù)氖直痴f:“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桑桑的。”
聽他這么說,南初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慢慢松下。
還好。
傅時聿并沒懷疑。
她跟其他專家又開了一個研討會,對傅爺爺?shù)氖中g方案做了詳細規(guī)劃。
最后,手術時間定在兩天以后。
南初為了提升傅老爺子各項指標,給他調(diào)換了幾種藥。
然后準備離開。
她剛走出會議室,就聽到傅時聿喊她。
“南醫(yī)生。”
南初停下腳步,傅時聿走到她身邊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叫車了。”她一刻都不想跟他在一起。
可傅時聿態(tài)度堅決,“那就取消。”
南初彎了一下唇:“傅先生,我是醫(yī)生,既然我接下這個病人,就會全力以赴讓這個手術成功,您沒必要這么客氣。”
傅時聿那雙狹長的的雙眸緊緊盯著她,從喉嚨里發(fā)出一個質(zhì)疑的聲音。
“南醫(yī)生為什么總想躲我?”
一句話讓南初想要拒絕的話全都堵在喉嚨里。
傅時聿智商兩百,一點蛛絲馬跡他都會懷疑。
如果她刻意跟他疏離,反而會適得其反。
南初很淡的笑了一下:“傅先生多慮了,我沒有躲你,只不過在國外待久了,獨立性比較強,不想麻煩別人。”
傅時聿朝著她歪了一下頭:“那就走吧。”
兩個人剛想走,鹿呦呦從后面跑過來,笑嘻嘻道:“哥,我也想送南醫(yī)生回家,順便想跟她一起吃個飯。”
她說著話,很熟絡地挽住南初的胳膊。
還像以前一樣,在她肩上蹭幾下。
南初很疑惑。
她都換一張臉了,為什么他們對她的感覺還像以前一樣。
無論是傅時聿,還是鹿呦呦,對她好像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很害怕這種熟悉感讓她不小心暴露身份。
傅時聿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爺爺今天不太好,這里不能沒人,你在這里看著,有事給我打電話。”
鹿呦呦嘟著嘴:“那你看著,我去送南醫(yī)生。”
“剛才就差點撞車,讓我怎么相信你,南醫(yī)生現(xiàn)在不能出任何差錯,回去看看。”
他態(tài)度冷硬,不給鹿呦呦任何回旋的余地。
鹿呦呦無奈朝著南初擺了一下手:“南醫(yī)生,我們只能明天見了。”
南初淡淡點頭:“明天見。”
她跟著傅時聿上車,依舊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把家里地址報給傅時聿以后,她就沒再說話。
一直假裝在忙。
直到下車,她才朝著傅時聿點了一下頭:“多謝傅先生,回去路上小心。”
傅時聿拉著她的行李,指尖忍不住蜷縮一下。
他腦海里再次想起秦桑經(jīng)常跟他說的話。
“哥哥,我先上去了,你回去路上小心點。”
同樣一句話,從不同人嘴里說出來,卻讓他感覺莫名的相似。
他把行李遞給南初,很禮貌點了一下頭:“好好休息,我明天派人過來接你。”
南初沒再拒絕,應了一聲:“好。”
說完,她拉著行李上樓。
傅時聿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十幾秒,才開車離開。
看到他走了,南初才松了一口氣。
她帶著行李走到家門口,按了門鈴。
這是她第一次來這個家。
一切都感覺那么陌生。
房門打開,看到南父南母站在門口,南初眼淚圍著眼圈轉。
她撲通一聲跪在他們面前,聲音哽咽道:“爸,媽,我替初初來看你們了。”
再次看到女兒的臉,再次聽到她的聲音,雖然知道面前這個人并不是他們的女兒,但南父南母還是很親切地抱住南初。
哭著說:“我的好女兒,你總算回來了,爸爸媽媽都很想你。”
南初滿臉淚痕道:“爸媽,對不起,要不是為了救我,南初就不會死,是我對不起你們。”
記憶的閘門就像洪水一樣,朝著南初涌來。
秦桑和南初是同一批志愿者,兩個人經(jīng)常一起救治傷員。
可到了前線三個月,兩個人在搶救傷員的時候,秦桑忽然暈倒了。
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南初握著她的手告訴她。
“桑桑,你懷孕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