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帝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問道:“哦?你所謂的證據是?”
“剛剛兒臣說了,武安侯夫人腹中的胎兒,之所以能多留兩日,就是因為她在服用方子上的藥。只需到她院中搜一搜,自然會有收獲。”
楚琬寧隨手折下一節花枝,點了點花盆里的土,“藥雖喝了,可藥渣還在。那藥有些見不得光,扔到別處,自是沒有埋了安全。”
紀輕雪聽到她說有證據,不由心下一沉。
可聽到后頭,她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
不錯,一開始,她的確想讓秋桐將藥渣埋在院子里。可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于是每次都讓秋桐悄悄地給處置了。
就算他們將整個院子翻個遍,也休想找到一點藥渣。
想到這兒,她的眉眼間露出些許得意,挑釁地看向楚琬寧,“公主殿下說得有模有樣的,臣婦要是不配合,倒像是心中有鬼。只不過,萬一在院中尋不到藥渣,又該當如何?”
“要是尋不到,就聽憑父皇處置。”楚琬寧回望著她。
兩人你來我往,用眼神交鋒。
崇文帝聞言,當即喚來了一隊羽林衛,叫他們到武安侯府去搜查。
一個時辰過去,外頭還是沒有消息傳回來。
紀輕雪開始向趙蘭庭哭訴,“夫君,你要信我,根本就沒有什么藥渣。就算能尋到,也只是一般的安胎藥罷了。你不要聽別人挑撥離間,好不好?”
“輕雪,這么說,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對不對?”趙蘭庭眼含希冀。
紀輕雪連連點頭,“你信我,我怎么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只是,我們的孩子沒了,你一定要替他討回一個公道才是。”
“皇上,負責搜查的羽林衛回來了。”
福公公上前稟報。
隨著羽林衛統領進門,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望了過去。
統領手中拿著一包東西,在眾人面前打開道:“回稟皇上,這就是從武安侯府搜來的藥渣。”
“李太醫,你過來瞅瞅。”崇文帝召喚太醫。
太醫走過來后,先是捏起藥渣捻了捻,然后又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回稟道:“回皇上,這就是一般的安胎藥,與方子上記載的藥材不同。”
“公主殿下,你聽見了嗎?你所說的藥,根本就子虛烏有。”
紀輕雪狠狠瞪了楚琬寧一眼,在趙蘭庭的攙扶下跪在崇文帝面前,“求皇上做主,還臣婦一個清白。”
崇文帝為難地看了女兒一眼,心想著怎么才能將她保下來。
皇后趁機發話道:“皇上,靈毓這孩子,為了一己私欲,就冤枉朝廷命婦,實在是不能姑息啊。不如,先將她關入慎刑司,然后再……”
話音未落,羽林衛統領道:“皇上,這只是其中一包藥渣,還有兩人在搜查沒有回來,是否要等那二人回來再行處置?”
他常年跟在崇文帝身邊辦差,對于圣意,多少能揣度出幾分。
崇文帝贊許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那就再等一會兒,既然是搜查,自然要將每個地方都搜查到,不能有遺漏。”
皇后見他明顯就是想護著楚琬寧,心中憤恨不已。
不過,見紀輕雪一點都不著急,她稍稍壓下了心頭的煩躁。
好,那就再等一會兒。
她倒要看看,一旦搜不到那藥渣,皇上會如何處置他與薛妙茵的女兒。
“皇上,那二人回來了。”羽林衛統領望著門外的方向。
他這一喊,其他人也紛紛望了過去。
只見兩個羽林衛的手中,各自拿著一包藥渣,邁步走進了殿中。
李太醫上前,分別查看了兩份藥渣。
崇文帝問道:“如何?”
李太醫道:“皇上,這一份,只是普通的安胎……”
話還沒有說完,皇后就急切地打斷道:“陛下,您也看到了,這就是普通的安胎藥。輕雪是臣妾的外甥女,她遭逢如此大的冤屈,臣妾定要為她討個說法。靈毓雖然貴為公主,但公主犯法也要與庶民同罪。”
“皇后娘娘,老臣的話還沒有說完。這一份,的確是普通的安胎藥。但另一份,則與方子上記載的藥材分毫不差。看分量,剛好是兩日的藥。”
李太醫被人打斷說話,十分不悅。
皇后也不慣著。
紀輕雪一聽這話,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震驚得搖著頭,“怎么會?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分明已經讓秋桐……”
話說到這兒,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趕忙閉嘴。
趙蘭庭怒極反笑,眸光冷厲地望著她,“分明叫秋桐什么?紀輕雪,這就是你所說的冤枉?”
“不是的。蘭庭,你聽我說。這里面肯定有問題,我……我沒有……”
紀輕雪想要去拉趙蘭庭。
趙蘭庭抽出被她拽住的袍擺,“你沒有什么?證據確鑿了,你還要抵賴不成?虧我剛剛還相信你,你真是死性不改!”
“不是,不是!”紀輕雪哭著搖頭,一把鼻涕一把淚,“蘭庭,你相信我,孩子沒了,我比你痛心!一定是秋桐,是她害我,說不定就是這賤婢害死了我們的孩子!”紀輕雪還在掙扎。
秋桐趕忙跪下,“夫人,明明是您叫我照方抓藥的,奴婢只是按照您所說的做啊。”
“你……你這賤婢!”
眼見主仆二人開始狗咬狗,楚琬寧看向崇文帝,“父皇,既然他們口徑不一,不如送往慎刑司……”
慎刑司?
不,她才不要去那種地方!
紀輕雪嚇得六神無主,視線從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后望向趙蘭庭。
抱著他的腿央求:“蘭庭,你快幫我說句話啊。我……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怕你有了那個幽蘭,就不再愛我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擔心幽蘭分走我對你的愛,為什么要去對付琬寧?”
趙蘭庭閉了閉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紀輕雪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好。她想不通,藥渣明明都處理了,為什么會出現在她的院子里?
除非……
想到什么,她眸色怨毒地瞪向秋桐,“是你,是你背叛我?你這個賤婢,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蘭亭,你聽我說,是她栽贓陷害我!”紀輕雪急著撇清關系。
可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沒有人再去聽她狡辯了。
皇后對紀輕雪大失所望,搶先一步開口:“輕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糊涂?所以,杜若也是聽了你的話才叫那個宮女去傳字條,是不是?”
紀輕雪聞言,猛地轉頭望向皇后。
從她的目光里讀出了一絲警告和一閃而逝的殺意。
她不禁打了個抖,恍然明白,皇后這是要棄車保帥。
自己要是就此供出皇后,皇后大可以隨意找一個理由撇清關系。實在不行,大不了就是犧牲一個杜若。
皇后并不會因為此事傷筋動骨,可她怕是就活不下來了。
對,她至少要先保住命才能想辦法翻身。
于是咬了咬牙,點點頭,“是,是我央求杜若姑姑幫我,求姨母寬恕。”
“你是說,你能說得動皇后娘娘身邊的一等宮女,幫你設計害我?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非要我死不可?”楚琬寧凝著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