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她的這番言論嚇了一跳,不由看了旁邊的杜若一眼。
女兒竟對謝凜如此死心塌地?
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雖說給女兒挑駙馬的時候,她也會第一個想到濯淵,但那是基于他的能力和家世背景。
將女兒嫁給她,面上有光。
而且有他幫忙的話,那些個世家大族在站隊的時候,都要掂量掂量。
他能在爭儲的事情上幫兒子一把。
可絕不希望女兒陷得這么深。
尤其一想到謝凜當眾請旨賜婚,女兒因此被褫奪了封號,皇后心里的火氣就有點壓不住。
楚南楓則氣妹妹自私自利,胡攪蠻纏,一點都不為別人著想。
說起話來難免冷嘲熱諷,“做姑子?好啊,那你就去。祥云寺五里外就有個庵堂,我替你打點一下,也算全了兄妹之情。只怕那青燈古佛容不下你,三兩日就又吵著要回來,白白丟臉。”
“楚南楓,你還是我皇兄嗎?你也要逼死我?”
楚南嫣說著又開始哭。
皇后焦頭爛額,“舞陽,亂說什么?被關了這么多日,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一個男人而已,再好又如何?你是母后和你父皇的嫡女,比哪個公主都要尊貴。該是別人爭搶著來當駙馬,而不是像濯淵那樣……”
哪樣?不言而喻。
謝凜不喜歡女兒,皇后看得很清楚。
楚南楓更明白。
見楚南嫣抽噎,他勸也不是,罵也不行,干脆坐在一邊不說話。
楚南嫣接受不了。
她想不通,自己方方面面都不比楚琬寧差,又是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為什么他就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半點好,偏偏要去巴著楚琬寧。
明明從前不是這樣的。
濯淵哥哥會提點她的功課,會送她節禮,給她過壽辰。
說話也總是和顏悅色的。
可自從楚琬寧出現,一切都變了,她接受不了這種變化。
皇后的話更逼得她歇斯底里,“不,我就是要他做我的駙馬!母后,您幫幫我!只要能嫁給濯淵哥哥,女兒什么都聽您的,再不讓您操心!”
“你!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冤孽!”
皇后嘴上罵她不爭氣,但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也不忍看她日日以淚洗面,為了謝凜要死要活。
深深嘆了口氣,她妥協道:“也罷,你先回去,最近幾日好好抄寫佛經,別的什么都不要理會。尤其不許亂來,知不知道?”
“母后,您同意幫我了?”
楚南嫣原本已經做好了磨工夫的準備,沒想到皇后這么容易松口。
知道再說下去可能適得其反,她乖乖去了偏殿,開始抄寫經文。
楚南楓不悅,“母后,您不能太縱容舞陽了,您這是在害她!”
“不關你妹妹的事。濯淵娶妻也好,尚公主也罷,絕對不能選擇楚琬寧。原本就是要拆散的姻緣,你妹妹既然非濯淵不可,順著她一點又如何?本宮就不信,沒了楚琬寧,他還會拒絕舞陽。”
皇后眸色堅定,透著凌厲狠辣。
楚南楓不解,“母后這話是什么意思?說起來,您好像格外厭惡楚琬寧。是因為先皇后?我聽宮人私下談論過,說她與先皇后生得極像。”
“住口!”皇后不想聽到那個人,抿了抿唇道:“已經做了初一,就不妨再做十五。外頭的那些傳言,你比本宮清楚。但光有那些議論,還不夠。楓兒,聽聞你與永定侯府的二小姐走的很近?是不是有這么回事?”
“是,兒子想許她一個側妃。”
楚南楓一開始接觸韋靜怡,的確只是打算幫個忙,還了人情。
但后來見她與楚琬寧的關系好,就動了別的心思。
而且韋靜怡很乖。
她又多少與母后沾親帶故。
等過上兩年,他娶了正妃,讓她以側妃的身份進府,也未嘗不可。
皇后卻覺得他瘋了,“不過是個落魄侯府的養女,哪有資格做你的側妃?有些人可以利用,卻不能動真心,那個韋靜怡就是,以后不要再跟她走動。你年紀也不小了,該考慮儲君之位的事了,不能讓老三走在你前頭。”
“母后,兒子心里有數。”
楚南楓一想到要和韋靜怡分開,心里多少有點不舍。
但他仔細想想,覺得母后說得對。
也就不再爭辯。
皇后見他聽勸,稍稍松了口氣,說道:“那個韋靜怡,母后有用。這件事你有數就好,其他的事一概別摻和。行了,母后也乏了,你先退下吧。”
楚南楓點頭稱是,行過禮就離開了坤寧宮。
……
武安侯府。
老夫人過世后,有不少人上門吊唁。
但大多都是武將。
自趙蘭庭凱旋回京后,皇上器重,讓他幫著掌管驍騎營。
聽著是不錯,可不過是個副手。
賑災的事他也算立了點功勞,皇帝明升暗降,把他調離了驍騎營。加上老夫人的事,最近他丁憂在家,有不少官員見風使舵,都想與他撇清關系。
現如今武安侯府落魄,名聲也不怎么樣,沒人再貼上來。
而趙蘭庭雖有野心,卻不屑鉆營,也沒心思鉆營。
外頭有關于楚琬寧的傳言,越傳越夸張,老夫人頭七后,他頭一次離府,鬼使神差地就去了公主府。
朝朝和玉帶等人,對武安侯府已經是深惡痛絕。
一看見角門停著武安侯府的馬車,朝朝就跑去了楚琬寧面前,“主子,武安侯又來了,要不要把他趕走?外頭那些謠言,都拜他們所賜,居然還敢來,真是恬不知恥,一點臉皮都不要。”
“不用理會。”
楚琬寧沒心情去管那些,滿腹心思都在那些謠言上。
她已經派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沒多久,宋禹進了院子,稟報道:“殿下,那些謠言是從坊間傳出來的。人傳人,很快就擴散開了。想找源頭不是很容易,散布謠言的人很謹慎,探子查了許久才有一點頭緒。城西有個地痞無賴,經常光顧地下賭坊。聽賭坊的人說,那個無賴剛把自己的女兒給賣了,轉頭就有銀子去賭了,足足輸了一百兩。關鍵在于,他女兒只賣了二十兩。”
“走,去會會他。”
楚琬寧起身出門,馬車剛經過巷口,武安侯府的馬車就追了上來。
把她的馬車給逼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