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隨著日子彈指即過,已經極少有人再提起麗妃和淑妃等人了。
就好像她們從未存在過。
可也有人牢記在心中。
五皇子跟著皇后回到坤寧宮已經有些日子,轉眼就到了太后千秋。
今日,皇后的心情很好,特意囑咐杜若給五皇子送去一套新衣。
楚南嫣的心情也很好,一早就拿著抄好的經文在皇后的寢殿等著。她知道,自己能不能恢復封號,就看壽宴的時候了。
楚琬寧和謝凜進宮,先去看望了太后。
太后今日戴上了鳳冠,身上穿著絳紫拼紅的宮裝,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不少。再加上看到了喜歡的孫輩,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
剛巧,五皇子來請安。
見他穿著一身繡金暗紋的緋色長袍,喜慶華貴而不張揚,楚琬寧看得出來,皇后對今天這個日子是特別上了心的。
只是他的那張臉還是過于瘦削,略顯蒼白。
“小五,過來。”
楚琬寧有日子沒有見他了,想把他叫過去說說話。
楚南珩看到皇姐,臉上總算有了些許笑容。
靦腆地張口,“大……大皇姐。”
這個稱呼是皇后教的。
以前楚南珩只稱呼皇姐,見到楚南嫣卻不吭聲,好似他只有一個姐姐,皇后聽著很不高興,特意找嬤嬤教過他。
楚琬寧見他行事規矩,卻顯得過于拘謹,悄聲說:“南珩,這里只有我們姐弟兩人,沒關系的,別怕,放松一點。”
楚南珩的眼神有點迷茫,不敢放肆。
謝凜給夜驍使個眼色,夜驍提過來一個鳥籠。里面有只翠羽小鳥,和之前楚南珩養的那只很相似,卻明顯活潑不少,嘰嘰喳喳個不停。
是只會說話的環頸鸚鵡。
楚南珩一看見那只鳥,眼睛瞬間就亮了。
楚琬寧接過鳥籠,遞過去,“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喜……喜歡。”楚南珩臉上的笑容燦爛不少。
又過了一會兒,永安過來,姐弟三人湊在一起說說笑笑,氣氛瞧著總算是有了那么一點喜慶的意思。
可沒高興多久,四皇子和楚南嫣就來了。
楚琬寧隨意一暼,就看出楚南嫣頭上的環翠是上好的紫羅蘭,那身粉色宮裝是浮光錦的,猛地一瞧并不搶眼,但件件都是珍品。
楚南嫣雙手捧著經卷,跪在太后面前磕頭,“孫女祝皇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是孫女抄寫的經文,為皇祖母祈福。”
“嘎嘎嘎嘎!”
剛剛還在嘰嘰喳喳的鸚鵡,忽然發笑,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楚南嫣聽著那笑聲,覺得十分刺耳,氣憤地抬眼,怒瞪著楚南珩,“你從哪兒找來的小畜生,在這里搗亂?我是……”
她想說自己是在賀壽,可鸚鵡卻打斷了她的話。
“小畜生,小畜生。”
那只環頸鸚鵡扇著翅膀,又跳又叫,兩句話就這么詭異地接上了。
開口的時機實在是湊巧。
聽著像是在罵人。
永安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楚南嫣俏臉一變,下意識就要解鞭。
四皇子楚南楓看出她的意圖,一把按住她,凝向楚琬寧,“皇姐,你這是什么意思?南珩還小,你送這么只畜生給他,是不是有些不妥?”
“畜生,畜生。”環頸鸚鵡沖著楚南楓嘎嘎笑了起來。
這下連楚南楓的臉色都變了。
楚琬寧見兄妹倆都瞪著自己,冷然一笑,“聽說過鸚鵡學舌嗎?不過是只小寵,逗小五開心的,你們偏偏要教些不入流的話。怎么,還打算跟一只小寵計較?說起來,剛剛那兩句話可不是我教的。”
話落,她拿著一枚漿果喂給那只鸚鵡,鸚鵡扇著翅膀笑道:“松鶴長春,福壽康寧……”連著說了好幾句吉祥話。
太后覺得有些意外,聽著舒心,說和道:“好了,你們皇姐送五皇子小寵,是她的一番心意,你們就別計較了。”
說完,她給嬤嬤使個眼色,收了楚南嫣送的經文。
笑笑道:“你也是有心了。之前的教訓,要牢記,得真的打從心底里愿意改才行,知不知道?年紀不小了,也到了說親事的時候,該注意的得注意。”
楚南嫣看似虛心地聽著,實際上并不服氣。
要不是為了恢復封號,剛剛那口氣,她說什么也不會就這么算了。
眾人正說話,皇后和貴妃來了。
除她們兩位之外,還有幾個高位分的嬪妃。
幾人隨意聊了幾句,就聊到了楚南嫣的婚事。
貴妃淺笑道:“虞國公府的那位嫡長孫就不錯,出自姐姐的母族,和公主又是表兄妹。倒是可以喜上加喜,親上加親。”
皇后端著茶沒有說話,楚南嫣先忍不住了,開口道:“貴妃娘娘真是愛操心,我母后還沒說話呢,就不勞你費神了。”
“舞陽,住口。”
皇后當著眾人的面叫出封號,明顯就是沒把之前褫奪封號的事放在心上。
往小了說是沒規矩,往大了說就是大不敬。
楚南嫣也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在一眾長輩面前說自己的婚事,臉皮也實在是厚。連貴妃都不放在眼里,可見平日有多驕縱。
這母女二人,算是裝都不裝了。
太后不樂意聽她們在這里斗嘴,及時止住了話茬。
眼瞅著時候差不多了,眾人起身,簇擁著太后往宴席走去。
楚南嫣故意落后了幾步,攔住謝凜,“濯淵哥哥,你放心,我是不會嫁給表兄的。我的駙馬,只會是……”
“公主,你的駙馬是誰,臣并不感興趣。陛下已經為臣和靈毓公主賜婚了,再有兩月就要大婚。”
謝凜眸色疏冷,絲毫看不出往日的溫潤。
楚南嫣受不了他的冷漠,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咬了咬唇道:“她根本配不上你!難道在你心里,我還比不上一個下堂婦嗎?連武安侯都不要她了,她就是個破……”
“啪!”
楚琬寧毫不手軟地打了她一個耳光,涼涼地睨著她道:“禍從口出,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我的婚事是父皇賜婚,你在這里妄議我的婚事,就是不將父皇放在眼里。”
說著,她一把扣住楚南嫣的手腕,把她的手翻了過來。
就見上面有不少的繭子。
可見楚南嫣這陣子為了抄寫經文,是真的用心了。
楚南嫣的手被攥住,蹙眉掙扎,“你做什么?放開我!”
“放開你不難,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費了這么大工夫抄寫的經文,別還沒派上用場,就又要挨罰。皇后有你這么一個女兒,怕是操碎了心吧?如此蠢笨,連皇后的十之一二都沒學到。”
最后這一句,楚琬寧是貼在楚南嫣耳邊說的。
楚南嫣簡直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