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會哄我開心。”
紀輕雪嬌嗔地瞪了趙蘭庭一眼,心里卻覺得很甜。
側首埋進他的懷里,她眸光輕閃,嘆息道:“如今你已經是正兒八經的武安侯了,圣上很快就會下旨冊封誥命夫人了吧?母親可是堂堂二品夫人,不知會給琬寧什么封誥,好羨慕。”
“說起來,我這個世子妃,如今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以后旁人提起武安侯夫人,想到的肯定是琬寧,我算什么?”
說著,她幽幽啜泣,淚水打濕了趙蘭庭的衣衫。
趙蘭庭心疼地擁住她,輕哄道:“好好的,怎么又哭起來了?快別哭了,對胎兒不好。你放心,明日我就進宮請旨,要封也先封你。”
“少唬我。”
紀輕雪沒忍住捶打了他一下,哼道:“我又不是你的原配夫人,如何會冊封我?你就唬我吧,我才不信。”
“我何時騙過你?你雖不是我的原配,到底是世子妃。兄長雖是為護我丟了性命,可也是為國捐軀。就算兄長的功勛不夠,還有我。這次大退北溟敵軍,我是首功,我親自進宮請旨,圣上必定不會駁我的臉面。”
“真的?那你可想好,圣上要真的冊封了我,琬寧那邊怕是……”
紀輕雪有心試探。
趙蘭庭聞言有一瞬的猶豫。
但想到以后還有的是機會,輕拍著她道:“知道你心善,不想搶了琬寧的封誥。不過你放心,既然答應了你,我必定會竭盡所能達成你的心愿。至于琬寧,她會理解的。”
大不了去琳瑯閣買一套頭面哄哄她。
紀輕雪得到了他的允諾,總算不再落淚了,兩人相擁而眠,一片祥和。
清早,晨光熹微,霧氣漸漸散開。
不知何時熄滅的篝火還冒著淡淡青煙。
濕冷的山洞里照進一束陽光,喚醒了沉睡當中的兩人。
云琬寧眼睫微顫,緩緩睜開雙眼。
見自己還被謝凜攏在懷里,她稍稍起身,想要躲開,不小心牽動傷口,倒吸了口涼氣。
“醒了?”
謝凜睜眼垂首,看向被自己護在懷中的女子。
不著痕跡地撒開手,起身走向洞口,望著外面的山林道:“容祈應該快到了,我們也該動身了。只是……”
說到這兒,他轉回頭望著云琬寧,“你有傷在身,暫時不適合回侯府。等救了人,你就暫住在山莊里,不必著急回去。”
“嗯。”
云琬寧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不能回武安侯府。
可她也沒打算逗留太久。
兩人說話間,一只白鴿撲棱著翅膀落了下來。
謝凜摘下鴿子腿上綁的竹筒,打開看了一眼,將密信燒完后,走回云琬寧身邊,俯身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云琬寧窩在他懷里,被他身上的溫熱氣息包裹著,心跳有些失衡。
她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說道:“我自己能走。”
謝凜眉梢輕挑,垂眼睨向她,“你確定?”
“嗯,不過,要借你的大氅一用。”云琬寧受了重傷,身上的衣裙早就被彎刀割破了,一動就會露出里面的肌膚,只能靠大氅遮掩。
謝凜聽她這么說,卻沒有放手的意思,徑直邁著大步往外走,邊走邊道:“京中還有事等著我處理,怕是沒那么多時間讓你慢慢走過去。”
云琬寧依稀聽到一聲輕笑,抬眼望去,卻見謝凜面色如常。
從面上看不出什么。
但她卻覺得耳朵有些發熱,有種無力的窘迫感。
活到這么大,這還是她第一次這么狼狽,沒想到全被這個男人看到了。
偏偏他們的關系,并沒有那么親密。
破天荒頭一次,云琬寧僵著身子像鴕鳥一樣躲在謝凜懷里,將頭埋得極低,好像這樣就沒那么丟臉了。
謝凜察覺到她的逃避,忽然覺得有些可愛,托著他的手不由緊了緊。
馬車上。
容祈左顧右盼,等著派出去的人能盡快尋到二人。
見謝凜竟然自己走出來了,他趕忙跳下馬車,迎上去,“怎么樣,有沒有受傷?沒想到蒼狼衛居然潛進了京城,是我的疏忽。”
“有人避開了鏡淵閣的耳目,不是你的問題。”
謝凜沒有追究,讓容祈稍稍松了口氣。
他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云琬寧的身上,關切道:“傷到哪兒了?”
“肩膀。”
云琬寧想到昨晚被偷襲的事,瞇了瞇眼,對容祈道:“對付蒼狼衛的時候,有個黑衣人趁亂偷襲。那人中了銀針,沒有解藥必死,查查他的下落。”
能查到還好,要是查不到,那……
希望她的猜測是錯的。
容祈聞言,臉色微變,眸底的歉疚一閃即逝。
“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查的。”他說完,岔開話題道:“昨晚,武安侯府設宴,慶祝趙蘭庭襲爵。你不在,那位世子妃可是得意得很。”
“你知道的,再過幾日,我與侯府就再無干系了。”
紀輕雪得不得意,她不在乎。
只要日子到了能順利和離便好。
反正無論是慶陽伯府也好,武安侯府也罷,都得意不了多久。
云琬寧畢竟有傷在身,馬車搖搖晃晃,她很快就精神不濟睡了過去。
等再睜眼時,已經回到了山莊里。
容祈從她手中接過浮游草,自告奮勇道:“救人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有洛神醫在。只要你的方子沒問題,能給她解毒,這事就算完了。”
云琬寧微微頷首,回房間休息去了。
剛推開門,玉帶的聲音就在身后響起道:“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怎么傷得這么重?”
玉帶圍著她上下打量,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好似不要錢似的。
云琬寧被她哭得有點頭疼,安撫道:“別擔心,已經沒有大礙了。你也知曉我的醫術,再有個三五日,就又生龍活虎了。”
“姑娘,你怎么對自己的身子這么不上心,萬一留下病根怎么辦?就算傷好了,還可能留疤呢,得好好養著才成。”
玉帶一通念叨。
云琬寧扶了扶額,趕忙打斷她,“玉帶,我餓了,有吃的沒?你再念叨下去,怕是不用養傷,我就先餓死在這兒了。”
“呸呸呸,姑娘說的什么話?快去歇著,奴婢這就去拿吃的來。”
玉帶說著就往外跑。
云琬寧望著她的背影,啞然失笑。
隨即想到什么,臉上的笑意不禁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