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相王座：鎮(zhèn)壓諸天 第八章 祭壇尸語

林戰(zhàn)摔倒在冰冷的泥水坑里，渾身劇痛，幾乎散架。左腿膝蓋處傳來鉆心蝕骨的撕裂痛楚，比之前箭傷加上菌毒還要可怕百倍。每一次心跳，都感覺那條腿隨時會從身體分離出去。

剛才強行驅(qū)動王座意志撕裂精神幻境，如同點燃了體內(nèi)的炸藥桶，殘余的力量徹底耗盡，反噬自身。他趴在地上劇烈喘息，每一次吸氣都扯得肺部火燎般的疼。雨水沖刷著頭頂黏膩的苔蘚污物，冰冷刺骨，卻壓不住體內(nèi)那股失控灼燒又混著冰寒的劇痛漩渦。

不能停下！

祭壇！腦海中反復出現(xiàn)幻境最后定格的畫面——那座巨大的、布滿猙獰爪痕的巖石祭壇！

他抬起頭，透過被雨水模糊的視線，死死盯向前方。穿透石陣后，濃霧似乎變得稀薄了一些，雖然依舊阻礙視線，但已能隱約看到大約二十丈外聳立的巨大輪廓。黑沉沉，占據(jù)著這片洼地的中心，如同巨獸蜷踞的心臟。

爬！

林戰(zhàn)咬碎牙齒，用還能動的手臂支撐起上半身，拖著那完全不聽使喚、只傳來撕裂般劇痛的左腿，像一條蠕蟲在冰冷的泥水中艱難前行。右腿蹬地，手指摳進濕潤的泥土，每一寸挪動都伴隨著劇烈抽搐和無法抑制的悶哼。

距離在煎熬中緩慢縮短。祭壇的模樣愈發(fā)清晰。

這是一座由整塊巨大的、墨黑色的奇石整體雕刻而成。形態(tài)古樸，表面布滿歲月的蝕痕和雨水沖刷的光滑凹槽。沒有任何人工雕琢的花紋，整體棱角透著一種洪荒的野性。祭壇底部沉入地面，頂部并非平臺，而是形成一個內(nèi)陷的巨大碗狀結(jié)構(gòu)。

越靠近，越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沉悶，壓抑，帶著淡淡的血腥氣和一種無法形容的……渴望？似乎從祭壇深處散發(fā)出微弱的氣息，如同沉睡巨獸的呼吸，牽引著他體內(nèi)的劇痛和虛弱。

終于，他爬到了祭壇底座邊緣的陰影下。身體靠在冰涼的、粗糲的石壁表面，劇烈喘息。濕透的破布緊貼身體，寒意刺骨。左腿的劇痛絲毫沒有減輕，膝蓋腫脹發(fā)燙，深處仿佛有無數(shù)小刀在持續(xù)絞剜。

他抬頭仰望祭壇頂部凹陷的黑色巨碗邊緣。高度不過一丈多點，若是平常，一個縱躍就能上去。但現(xiàn)在……

林戰(zhàn)低頭，看向自己劇痛扭曲的左腿，眼中是冰冷的決絕。他深吸一口充滿水汽和石粉味的冰冷空氣，右手猛地抓住祭壇粗糙冰冷的石棱！五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出咯咯響聲！

“呃——！”他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嘶吼！右腿猛地發(fā)力蹬地，身體如同離弦之箭向上竄起！同時，那劇痛的左腿被強行彎曲，帶著一股撕裂筋骨血肉的悍然力量，朝著祭壇石壁突出的另一處石棱狠狠踩踏過去！

咔嚓——咯嘣！

令人牙酸的、混合著骨頭摩擦和肌腱斷裂的恐怖聲響猛地爆發(fā)！

劇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兇猛、狂暴！如同無數(shù)把燒紅的鐵水同時注入骨髓神經(jīng)！林戰(zhàn)眼前驟然變成一片刺目的血紅！身體因劇痛和瞬間的失控而劇烈抽搐！

但他成功了！左腿那毀滅性的一腳，并非為了傷敵，而是以近乎自殘的方式，將破碎的肢體當成了借力的階梯！右臂爆發(fā)出最后的潛力狠狠向上一拉！

噗通！

林戰(zhàn)整個人重重摔落在祭壇頂部凹陷的碗狀空間里，冰冷的雨水積存在底部，水花四濺。

他仰面躺倒在泥水里，身體因極致的疼痛而不斷痙攣、抽搐，左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折著。口腔里滿是血腥味，牙齒不知何時咬破了牙齦和嘴唇。意識在劇痛的海嘯中劇烈搖晃，瀕臨潰散。

就在這時——

“呼嚕嚕……”

一陣低沉、帶著貪婪滿足感的吞咽聲，極其清晰地，如同貼著耳朵響起！

林戰(zhàn)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如石！他猛地側(cè)頭！

聲音的源頭就在祭壇邊緣內(nèi)壁的陰影處！并非實體怪物，而是……祭壇本身！

在他摔倒的祭壇石壁內(nèi)側(cè)，無數(shù)道細密的暗紅色紋路驟然亮起！那些紋路如同血管般虬結(jié)凸起，此刻正微微脈動著，散發(fā)出暗紅色的、令人心悸的微光！

更驚悚的是，就在那些“血管”核心、碗狀底部中央，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團濃郁的、仿佛有生命的暗紅色濃霧！霧氣翻滾著，如同饑餓的胃袋正在蠕動收縮！

那怪異的吞咽聲，正是從這團翻涌的紅霧中傳出的！

林戰(zhàn)瞳孔驟縮！危險！他甚至嗅到了濃霧深處散發(fā)出的一絲……新鮮的、甜膩的血腥氣？來源……好像就在祭壇外不遠處？

他艱難地抬頭，透過祭壇邊緣向下方的濃霧區(qū)域望去。

就在祭壇底部西側(cè)不遠處、一片被雨水沖刷得異常泥濘的洼地里，正倒著一頭壯碩的裂蹄牛！這頭巨牛不知何時闖入石陣區(qū)域，顯然沒有林戰(zhàn)的運氣，被精神幻境撕碎了意志，成為了祭壇的獵物！它的頭顱被某種力量扯得歪斜，脖頸處有個巨大的、不斷流淌著猩紅熱血的豁口，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而此刻，那頭垂死裂蹄牛頸部的熱血并未完全流入泥水。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匯聚成一道細細的、鮮紅的血流之線，如同被抽吸的血泵，逆著雨水沖刷的方向，凌空飛起，精準地注入到了祭壇內(nèi)部那團翻滾的暗紅濃霧之中！

**咕嚕嚕……** 吞咽的聲音更加清晰、滿足！

紅霧在吞噬血液后，翻滾得更加劇烈。暗紅色的光芒大盛！祭壇壁上那些血管般的紋路，亮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林戰(zhàn)甚至看到，在紅霧的核心位置，一絲微弱但刺目的白色精粹光芒一閃而逝！那是……裂蹄牛的生命能量？在被煉化？

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擊中林戰(zhàn)！

這不是祭壇！這是一個活著的……吞噬生命能量的巨大胃袋！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自己這個侵入“餐盤”的活物！

強烈的危機感壓下劇痛！必須離開！

他強撐起上半身，身體向后蹭挪，想遠離中心那團貪婪的紅霧。

但就在他動彈的剎那——

嗡！

一股無法抗拒的、沉重的壓力驟然籠罩了整個祭壇內(nèi)部！像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將他壓制在冰冷的巖石地面上！動彈不得！

那團暗紅濃霧似乎被他的動作“驚醒”！猛地翻騰起來！其中一縷紅霧如同活蛇般瞬間射向林戰(zhàn)癱在地上的那條鮮血淋漓、詭異彎折的傷腿！速度奇快！

“噗嗤！”

血霧爆散！

那縷凝聚的紅霧尖端如同最鋒利的刀刃，輕易切開了林戰(zhàn)左腿膝蓋上方的肌肉和扭曲的關(guān)節(jié)韌帶！鮮血如同噴泉般飆射而出！直接濺射在祭壇冰冷的石壁上！

“啊——！！”林戰(zhàn)發(fā)出一聲凄厲的、被劇痛徹底粉碎了意志的慘嚎！身體如同觸電般弓起，又重重摔落！

鮮血噴灑的瞬間，那團中心紅霧劇烈翻涌！一股強大無匹的吸力驟然生成！林戰(zhàn)傷口中噴涌出的大量熱血，和一部分正在被煉化的裂蹄牛的精血，混雜在一起，被無形的力量瘋狂地攫取、拉扯，如同受到召喚般投向紅霧深處！

而伴隨著大量鮮血被吞噬——噗！噗噗噗！——祭壇石壁血管紋路的中心節(jié)點位置，數(shù)點晶體突兀地生長出來！它們是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漿般的半凝固晶體，內(nèi)部閃爍著微弱、卻精純到令人心悸的能量光澤！煞氣結(jié)晶！

危險！致命！他會被吸干！

在血液被瘋狂抽吸、意識即將徹底陷入黑暗的瞬間，林戰(zhàn)體內(nèi)那道沉寂的、屬于神獄王座的冰冷意志，在這純粹死亡與噬血的威脅之下，再次被強行引爆！

如同休眠的火山蘇醒！

“嗡——！”

一片深邃、厚重的、充滿蠻荒壓迫感的黑色虛影，毫無預兆地自林戰(zhàn)身體上方浮現(xiàn)！虛影極其模糊，扭曲不定，如同由無數(shù)蠕動掙扎的黑暗靈魂碎片構(gòu)成，勉強勾勒出一個巨大、霸道、非人座的輪廓！

正是神獄王座虛影！

就在這王座虛影出現(xiàn)的剎那——

一股無形的、絕對壓制一切的威能轟然降臨！如同定海神針，狠狠鎮(zhèn)在了這片空間！

那團正在瘋狂吞噬林戰(zhàn)血液的暗紅濃霧，如同被投入冰水的滾油，發(fā)出嗤啦一聲扭曲的尖叫！翻滾瞬間停止！吞噬之力被一股更霸道的意志強行掐斷！束縛林戰(zhàn)的無形壓力驟然崩潰！

祭壇石壁血管的脈動微光像是被掐住了心臟！光芒瞬間暗淡下去！那幾顆新生的暗紅血晶猛地一震，停止了生長！

反噬！巨大的反噬！

祭壇如同被冒犯的兇獸，暗紅霧氣瘋狂翻涌回縮，一股遠比剛才更加狂暴、更加陰冷兇戾的能量，混著滔天的怨氣與絕望煞意，從石壁血管深處爆發(fā)出來，如同無數(shù)條怨毒的毒蛇，瘋狂地撲向懸于林戰(zhàn)頭頂?shù)哪瞧踝撚埃?/p>

這是純粹的、積累了不知多少歲月、多少生命殘骸的負面能量反撲！

林戰(zhàn)在劇痛和意志對抗中恍惚的意識猛然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命令——鎮(zhèn)壓！吞噬！煉化！

王座虛影微微震顫，似乎被這洶涌的負面能量沖擊得有些波動不穩(wěn)。那虛幻的輪廓劇烈扭曲著。林戰(zhàn)感覺自己的精神如同被投入了一個巨大的磨盤，正在被兩股截然不同的恐怖力量瘋狂撕扯！靈魂仿佛要寸寸斷裂！

“呃啊……滾！” 他在痛苦中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不單是腿上的劇痛，更是靈魂層面的瘋狂抵抗！是王座意志在主導，是他自身的求生本能在支撐！

虛影開始緩緩旋轉(zhuǎn)！如同宇宙中最深沉的黑洞旋臂！一種更加原始、更加霸道的吞噬能力正在覺醒！

那些洶涌撲來的、代表怨毒與絕望的暗紅能量、實質(zhì)化的黑色怨念煞氣，如同撞上了無形的堤壩！它們在王座虛影之前劇烈掙扎、尖嘯、卻無法寸進！反而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引力強行拉扯、扭曲、壓縮！

嗤嗤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投入水中，大量精純的、屬于祭壇積累千百年來的、最本源的“煞”之力量，被強行從那些混亂的怨念煞氣中剝離出來！不再是污穢暴戾，而是變成了最為純粹的、帶著洪荒原始氣息的黑暗能量流！

這些被強行提煉出的精純煞力，如百川歸海，朝著王座虛影下方——林戰(zhàn)的身體——瘋狂倒灌而入！

轟——！！！

比巖漿更狂暴！比寒冰更刺骨的精純原始煞力瞬間灌入林戰(zhàn)破碎的經(jīng)脈！

如同千萬把鋼刷刮過骨骼！如同滾燙的鐵水灌入冰髓！劇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林戰(zhàn)的喉嚨瞬間失聲！眼球因劇痛而暴突，布滿血絲！

淬體！這就是淬體！利用外力強行打熬、淬煉身體每一寸！

王座虛影瘋狂旋轉(zhuǎn)，將源源不斷的、被過濾提純后的煞力灌輸下來！

林戰(zhàn)的身體如同被投入了洪爐！皮膚瞬間鼓起無數(shù)詭異的青筋脈絡，肌肉不受控制地瘋狂扭曲跳動！骨骼爆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脆響！體內(nèi)的寒毒如同遇到了天敵，在精純煞力的沖刷下發(fā)出尖嘯！

每一秒都是酷刑！身體仿佛被一寸寸碾碎重組！

轟！

一股沛然巨力猛地從林戰(zhàn)的腹部爆發(fā)！原本因重創(chuàng)和寒毒萎縮的丹田氣海區(qū)域，如同久旱的河床猛然涌入滔天洪流！狂暴的精純煞力瞬間沖垮了原本斷裂萎縮的經(jīng)脈壁壘！新的、堅韌的通道被強行撕裂、貫通！

淬體二層！突破！

身體內(nèi)部的痛苦驟然減弱了一個層級！一股強大的力量感瞬間充斥四肢百骸！被強行扭曲碾碎的痛苦，轉(zhuǎn)化成了難以言喻的充實與力量增長！

林戰(zhàn)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是經(jīng)歷無盡痛苦磨礪后的、冰冷的兇狠！他支撐起身體，左腿依舊彎折斷裂，劇痛仍在，但整個人的氣勢已然不同！周身氣息奔騰鼓蕩！

幾乎是意念一動！

砰！

他那只沒有受傷的右拳，遵循著最原始的本能，帶著剛剛淬體二層獲得的全新力量，狠狠一拳砸在他身旁祭壇堅硬的黑色巖壁之上！

一聲沉悶的巨響！

碎屑飛濺！

祭壇那堅硬得宛如鋼鐵的墨黑色巖石表面，竟被他這一拳硬生生砸出了一個碗口大的、向內(nèi)凹陷的深坑！蛛網(wǎng)般的裂紋從坑中心向四周蔓延開去！

力量！實實在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