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年坐在不遠處的茶樓上,臨窗觀景,手中握著一盞茶杯,神情若有所思。
他一路押解水匪進城,故意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
就是想逼迫這位金華府主出面,好看看此人到底是什么底細。
可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狠辣,行事起來果斷異常,竟是絲毫沒有顧及自己手下的性命。
如此反常的舉動,倒是令他生出了興趣!
有如此梟雄之姿,居然只是一個府主,屈居于一府之地,恐怕此人所圖甚大!
他看了一眼窗外,見天色漸暮。
距離天黑尚有一個時辰,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準備一番。
若是正面對敵,他或許不是武道宗師的對手。
但只要到了黑夜之中,憑借著紙人道術隱秘的特性,想來潛入張府之中探查一番也不是問題。
……
護城河前。
剛從赤松道宮歸來的柳曦月,騎著駿馬,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之上,顯得有些神不思屬。
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簡直有些如夢如幻,讓她感到極不真實。
那靈泉之畔,花開頃刻的一幕,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
這是傳說中的仙人手段嗎?是武道之外的風景嗎?
不知父親知不知道這種手段?自己小時候在明月湖邊撿到的小石子,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仙緣嗎?
她胡思亂想著,腦中思維發(fā)散,不知不覺間,便已經(jīng)走到了城門口。
“站住!例行盤查!”
一名軍士攔住馬匹,大聲喊道。
“放肆!這位是柳姑娘,是咱們公子的貴客!還不快快放行!”
一聲呵斥響起,驚醒了柳曦月。
只見一個守備軍隊長,正大聲訓斥著剛剛盤問柳曦月的手下。
隨即一臉諂笑地過來說道:“柳姑娘勿怪,我這位兄弟剛從城外調過來,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柳曦月抬頭望去,只見城門口外站著密密麻麻的守備軍,正在逐個盤查著過往的路人。
另外有幾人身上氣息深沉,目中精光熠熠,赫然是氣脈境的高手,站在城墻之上盯著四方的人群。
柳曦月蹙眉問道:“城中出了什么事情嗎?怎么如此戒嚴?”
“回柳姑娘,最近城中出了個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名叫江流年,府主大人下令務必將此人緝拿歸案,所以統(tǒng)領命我等在此盤查!”那小隊長連忙答道。
“你說什么?江流年?”柳曦月有些驚愕地問道。
小隊長聞言點了點頭,忙拿出一張年輕人的畫像,展開給她看。
這畫像明顯是出自名家之手,青年眉目間的風流不羈之意,一時間躍然紙上。
柳曦月一眼便認出了,這就是赤松道宮之中的那位異人江先生。
雖然兩人只偶然間見過一面,但既然對方能與玉晨道長論道,又怎么會是什么十惡不赦江洋大盜呢?
不行!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不能讓張叔父誤抓了好人!她要去找張叔父問清楚!
想到這里,柳曦月顧不上說話,立刻朝著城中的張府趕去。
……
張府書房。
張宗承坐在案首,不斷批閱著府中最近遞呈上來的文書。
他批閱文書之時,面容儒雅,就像是一個風骨清逸的中年文士,根本看不出有多高深的武學造詣。
然而一旁的張年康卻知道,自己這位二叔,年輕之時便已是文武雙全,名冠京州了。
若非是得罪了當朝的國師,被貶到這離京州十萬八千里的地界,恐怕此時早已是位極人臣,能夠一展胸中的抱負了。
“年康,你看看這個。”
一個平淡而又威嚴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張年康的思緒。
他抬起頭來,見自家二叔指著桌面上的一卷文書,示意他打開來看。
張年康不敢怠慢,連忙接過。
展開之后,只是掃了幾眼,便驚地說不出話來。
“這……江州大旱,蘭州水災,袞州的拜月教徒又再次現(xiàn)世?這是天下大亂之象啊?”他難以置信道。
然而張宗承卻是面色沉靜,喜怒絲毫不形于色。
等自家侄子稍微平靜下來,這才悠悠開口道:“你從中看出了什么?”
張年康一愣,隨即開始皺眉沉思。
許久之后,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機遇!”
張宗承聞言,眼中微微露出一絲贊許的神色。
他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如今天下奸佞當?shù)溃缥疫@般受困于奸佞的官員不知凡幾!皆是空有一腔報國之志而無所施展!”
“但正所謂,大亂之后方有大治!如今天下將亂,正是我輩中人,建功立業(yè)之時!”
張年康聞言,有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張宗承負手而立,說道:“威靈王賢德,如今準備肅清朝中奸佞,為天下?lián)軄y反正!如今大事已近,這也是我們張家的機會,成為王候敗為寇,就在這幾年之間了!”
他書案之上的那些機密文書,大多都是威靈王派人送來的。
不然就算他是一府之主,也斷然接觸不到這些絕密的信息。
張年康被自家二叔一番話,說得是熱血沸騰,恨不能當即便跟著二叔舉兵造反。
這時,書房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之聲。
“府主,屬下有事稟報!”
“進來吧。”
張宗承淡淡說了一句。
能被允許到書房奏報事務的,都是他的心腹,因此他也不怕剛剛的話語會被此人聽到。
得到應允之后,門外之人便推門而入。
“府主,剛剛柳曦月劉姑娘,從赤松道宮回來了,正朝張家而來。”來者正是暗衛(wèi)統(tǒng)領,恭恭敬敬地稟報道。
張年康面色一喜,連忙問道:“曦月回來啦?她人在哪里!我要去接她!”
“哼!”
一聲冷哼驀然在書房內響起,如寒冰般刺骨。
也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澆滅了他心頭的火熱。
他知道,這是二叔有些動怒了。
“如此浮躁,怎成大器?”
果然,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聲毫不留情的斥責。
暗衛(wèi)首領把頭深深埋下,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些,不敢抬頭去看場中的情形。
張年康更是不敢多言,像是個鵪鶉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敢動。
“你先出去吧,等柳曦月上門,先將她帶到客房安置,另外讓廚房準備一桌酒菜。”
張宗承說完后,揮了揮手,讓暗衛(wèi)首領自行離開。
后者如蒙大赦,連忙跑了出去,臨走時還貼心地為張年康帶上了房門。
他轉過身來,又是毫不留情地對侄子訓斥道:“一個女子而已,相較于宏圖霸業(yè)而言,又算得了什么?你難道就這么點志向?”
張年康低頭說道:“年康知錯了!我也是想早日娶回師妹,好為二叔的大事盡一份力而已!”
張宗承聞言,又是冷哼了一聲。
自己這個侄子什么德性,自己再清楚不過,不過誰讓張家就這么一個后人呢?
他淡淡開口:“若是按照原計劃,確實可以讓你慢慢追求此女,但現(xiàn)在卻是不行了!眼下大事已近,你必須馬上將其拿下,方才能對大事有所助力!”
“可是,師妹雖然對我有些好感,但也還沒到那個地步!”張年康苦笑道。
“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只要讓她懷上你的子嗣,就算是柳子初那老匹夫不同意也無可奈何!”張宗承淡然一笑。
“這……”張年康聞言,也是有些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