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生走遠了,晴川也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口罩帶上,念咒掐訣,打開陰陽眼,隨后轉頭問還在生氣中的青年男人:“你過來。”
“干什么?”
晴川抬手迅速點了幾下他眼睛周圍的穴位,拿出一張符紙,默念咒語,隨手輕輕一甩,符紙點燃,快速在男人眼前劃過,符紙燃盡。
直播間看不到晴川的人,卻看到他無火燃符的場面,一個個驚呼。
男人也被晴川這燃符的動作驚了一下,但很快鎮定下來,不服氣的小聲嘟囔一句:“一些誆騙人的假把式。”
沈之行舉著手機直播,離得遠,沒聽見這句話。
晴川倒是聽見了,卻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他,直接轉身離開。
男人的朋友滿臉驚詫地湊上來,小聲道:“這人是有真本事呀!”
男人卻不以為意:“嘁,一個點火就給你唬住了?”
“剛剛她在你眼睛上干什么了?”
“不知道,應該是讓我見鬼的準備吧。”
“那你有啥特別的感覺嗎?”
“感覺跟平時沒什么區別。你也不看看這兩人多大年紀,又長成那樣,明顯就是網紅打造的人設。你現實中見過幾個有本事的道士長成這樣?”
前面晴川與沈之行不急不緩地走著,女孩在前方一百米開外,旁邊女生的男朋友與她低聲交談著。
眼看女孩與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走到了寬闊的大路上,街道兩邊的店鋪變成了綠茵茵的樹叢,因為有樹葉的遮擋,路燈的光線也變暗不少。
就在女生路過一段昏暗的路段后,晴川隱隱約約地看到女生身后多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
“出現了。”
晴川低聲提醒。
沈之行低低嗯了聲。
他倆的聲音不大,卻全被手機收錄,直播間的網友一個個都在詢問。
與此同時,女生的男朋友小聲道:“晴老板,濛濛說那種被跟蹤的感覺又出現了!”
晴川淡淡嗯了聲,對他說:“讓你女朋友站著別動。”
說完,她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晴川修長纖瘦的背影突然出現在鏡頭里,直播間的人瞬間炸了。
【我去,這是晴老板嘛!】
【不光聲音好聽,身材也這么好,要是長得還好看,那請問上帝給她關了哪扇門!】
【愛你的心門】
【艸,太扎心了】
沈之行看著直播間的評論,有些無奈,強忍下將鏡頭轉開的沖動,快步跟上去。
間隔一百多米的距離,兩三分鐘就走到了女生身邊,而旁邊跟蹤女生的小鬼,已經被晴川困住。
女生和她男朋友看不到,沈之行也假裝看不到那個被壓成紙片人的老頭鬼,拿著手機回頭對準身后追趕過來的兩個青年男人。
他喘著粗氣,追問道:“好端端地你們跑什……臥槽!”
話沒說完,他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滿臉驚恐地后退幾步,直到被朋友扶住,不解道:“怎么了?”
他指著不遠處的晴川站的位置,結巴道:“鬼……有鬼!”
“鬼, 什么鬼,哪里有鬼!”朋友被他的話也嚇得不輕,連連四處張望, 卻什么也沒看到。
“那……那里,就在晴老板旁邊。”
朋友朝晴川站的地方位置望了望, 滿臉疑惑:“晴老板身邊什么也沒有啊。”
“有!有個老頭,身體都被壓扁了。”
花襯衫意識到好友真的見鬼了,心里也有點打怵,但他還是盡可能地安慰道:“沒事沒事,有晴老板在,你先鎮定一下,別引起對方的注意。”
同樣害怕的還有旁邊的小情侶,男生強壓著心底的懼意,將女生摟在懷中低聲安撫。
只有晴川、沈之行鎮定自若地一個站著打量蹲在地上的老鬼, 一個舉著手機給直播間網友直播現場狀況。
晴川垂眸俯視著被他捆住的老鬼, 耳邊全是他的哭聲。
老鬼膚色慘白,滿臉褶皺,頭發斑白, 身上穿著老頭衫, 寬松短褲, 身上沒看什么血跡, 但整個腹部扁平,不知道斷了幾根肋骨, 看這寬度應該是被雙輪胎的大貨車碾壓的。
正好對上剛剛直播時,女生說的一周前下班路上她偶遇了一場車禍,一個老頭碰瓷,被車給碾死了。
“我不想死啊,那個挨千刀的竟然真的從我身上碾過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嗚嗚嗚嗚我死的太冤了!”
晴川出聲打斷:“別哭了。”
老頭的哭聲止住,仰頭警惕地望著面前兩人。
“你們是誰呀,為什么要抓我?”
晴川沒有回他的問話,指著不遠處的女生,冷聲問:“你認識她嗎?”
老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點點頭:“認識。”
晴川詫異地凝眉,繼續問:“你們是什么關系?”
老頭:“她是我女朋友。”
晴川捕捉到對方神情中的心虛,不悅道:“說實話。”
老頭小聲嘟囔:“我說的就是實話。”
晴川掏出黃符,警告道:“最后一次機會。”
老頭眼里閃過一抹懼怕,支支吾吾道:“不……不認識。”
晴川質問:“不認識,你為什么纏著人家?”
老頭垂著頭不說話,眼珠子亂轉,一副不安好心的架勢。
“瞎說,我沒糾纏她。”
晴川很煩這種心思不正,還一直狡辯的人,簡直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她下意識看向沈之行,但很快想到對方沒開陰陽眼,看不到鬼,沒辦法幫自己處理。
晴川暗嘆口氣,直接默念咒語,將手上的符紙丟到了老頭身上,符紙沾到陰氣發出滋滋聲,老頭被燙的瞬間跳腳,痛呼著狂甩胳膊。
符紙被他甩開,可接觸到符紙的胳膊還是黑了一大塊,像是被燒焦了一般。
晴川語調冷淡:“我不喜歡廢話,要么你自己老實交代,要么我直接打散你的鬼魂,三秒鐘做出選擇。”
“3——2——”
“我說,我說!”
老頭沒想到對方是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狠角色,瞬間沒了那些小心思。
“我就是看她長得漂亮,八字弱,能聽見我說話,才纏著她的。”
“大師,我也沒想對她怎么樣,我就是想讓她幫我伸冤,我是被那個貨車司機故意殺死的,他明明看見我鉆到了車底,竟然還啟動車子,從我身上碾壓過去,他這是故意殺害,事后還跟警察說沒看到我,他坐那么高,怎么可能看不到我!”
“那個貨車把我壓死了,卻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我不服,我死不瞑目!”
“大師,既然你能看到我,能不能幫我伸冤,我可以付錢,到時候我給家里人托夢,讓他們付錢給你,行不行。”
晴川十分干脆地拒絕:“不行。”
老頭怔楞住:“我給錢的。”
晴川:“你自己鉆到車底碰瓷找死,沒資格死不瞑目。”
警察不是吃白飯的,既然能認定司機無責任,肯定有緣由。況且,晴川懶得多管閑事,如果這老頭真是冤死,去了地府有閻王爺給他做主,輪不到自己多事。
晴川這么想著,對沈之行伸手:“招魂符。”
很快,一張黃符遞到她掌心,晴川嘴里呢喃著鬼差名字,將符紙點燃。
兩三分鐘后,遠處的十字路口飄來一黑一白兩只鬼差。
眼看黑白無常越來越近,路過幾人身旁時,還沖他們嘿嘿笑了兩聲。
“臥槽!”
開了天眼的男人驚呼一聲,兩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呦,原來真能看得見我呀。”
白無常沒想到自己直接把人給嚇暈過去了,沖晴川訕笑兩聲:“我剛剛見他一直盯著我們瞧,就好奇他是不是能看見鬼,沒想到一下子把人給嚇暈過去了。”
晴川睨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沒接話,抬手指了指地上的老頭:“他糾纏活人。”
白無常立馬恢復正經,語氣嚴肅:“老鬼,叫什么名字,死后不去地府報道,留戀陽間做什么!”
“我……鬼差大人,我死的冤啊!”老頭壯著膽子喊道。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一條鎖鏈就捆在了他手臂上,黑無常不耐煩道:“冤鬼多了去了,到了地府十大閻羅自有判斷,少廢話,跟我們走。”
“我不走,嗚嗚嗚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去碰瓷,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頭用力掙脫,一副不敢下地府的架勢,結果還沒喊兩句,一根哭喪棒抽了上來,讓他瞬間止聲。
晴川趁著他們訓鬼的功夫,又給沈之行要了幾個金元寶在地上點燃,客氣道:“兩位陰差大人辛苦了。”
兩個無常鬼拿到金元寶,面上喜笑顏開:“不辛苦不辛苦,晴老板有事就招呼,我們若是有空,隨時出現。”
目送兩只無常帶著老頭離開,晴川收回視線,轉而落在旁邊坐在地上已經清醒,卻不敢說話的男人身上。
她的唇角不動聲色地揚了揚,問對方:“見到了?”
男人低下頭,沒敢接話,顯然剛才那一下給他嚇得不輕。
晴川沒有繼續咄咄逼人,把視線轉到一直沒吭聲的小情侶身上,淡淡說道:“是你之前遇到出車禍的老頭,不過不用擔心,剛剛已經送走了。”
女生顫著聲音詢問:“我跟他不認識,又無冤無仇的,為什么要纏著我呀?”
晴川:“你八字弱,估計他之前試著叫你名字,你回應了。”
女生認真回想,突然驚呼:“啊,我想起來了!”
“之前在半路上,我突然聽見一道蒼老的聲音喊美女,我以為是老人摔倒了或者有事需要幫忙,就下意識回頭,結果什么都沒看到,當時路上有人,我就沒在意。”
晴川問:“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女生直接報出日期、時辰。
晴川掐指盤算,發現對方的八字確實比較弱,容易被臟東西盯上。
晴川:“剛剛我給你的那張符呢?”
女生伸開手:“在這兒。”
晴川:“這是驅邪符,回去買個塑料殼裝上,隨身攜帶,不要浸水。”
女生點頭應好,隨后問道:“晴老板,這符多少錢?”
晴川:“不用了,這符贈送給你的,不收費。”
女生:“那怎么好意思。”
晴川:“你面相不錯,是個心善有福之人,只當是結個善緣吧。”
“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
他說完,對沈之行道:“我們也走吧。”
“嗯。”沈之行正想跟直播間的網友說下播,旁邊突然傳出一道阻攔聲:“誒,晴老板等一下!”
是那個男人的朋友。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晴老板……驅邪符還有沒有多余的,我也想要一張。”
雖然他今晚沒見鬼,但好友的表現實在不正常,剛剛對方醒過來后又說見到了勾魂的黑白無常,聽得他心里也跟著發怵。
晴川坦然道:“有,但收費。”
花襯衫的笑容一僵:“多少錢?”
晴川:“200一張。”
花襯衫:“這么貴!”
晴川也不多廢話,轉身繼續朝路邊走,準備打車離開。
“誒,等一下。”花襯衫追過來,掏出手機:“我買。”
晴川聞言,打開手機上的收款碼,順手遞過去一張疊好的符紙。
付錢時,他還些不情愿,小聲嘟囔:“為什么那個美女是送的,到了我這兒就得買,我可沒說什么得罪你的話。”
晴川回他:“你我無緣。”
收到錢,晴川還沒邁出一步,男人在朋友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再次出聲:“晴老板。”
晴川回頭覷他。
男人笑著,悻悻道:“能不能也賣給我一張?”
晴川冷聲拒絕:“不能。”
“我付錢還不行嘛。”
“那也不賣。”
“我……我出四百。”
晴川直接表明態度:“我不想賣給你,出多少都不賣。”
男人被說的一愣,反應過來后皺眉:“至于嘛,我不過說了幾句玩笑話而已,晴老板是不是太計較了?”
沈之行出聲回懟:“當你的話對別人造成了傷害,那就不是幾句玩笑話而已。”
“再此之前,晴老板做了什么讓你不信任的事情,你在直播間里奉勸大家不要相信主播,你無憑無據的一句話,讓直播間新進來的網友對她產生不信任。”
男人不服氣道:“我作為觀眾,產生質疑不是很正常嗎?”
沈之行:“提出質疑當然可以,但也要分時候,深夜一兩點,你讓晴老板拿出女生見鬼的證據,是什么居心,還用我明說嗎?”
“現在鬼見到了,你一句玩笑話就想掩蓋過去,還想要符,是不是太輕松了。”
沈之行一句句質問,聽得直播間都跟著義憤填膺,紛紛要求看看這人長什么樣子。
沈之行看到網友的評論,出聲阻止:“我們不支持網暴任何人,但也絕不會讓別人網暴晴老板,這人會為自己的言行承受代價,今晚的熱鬧大家也看完了,時間很晚了,大家早點休息,今晚的直播到此為止,晚安。”
直播結束,男人被說的沒臉,只得低聲下氣的道歉:“晴老板對不起,今晚是我不對,但怎么說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萬一回去路上再撞上臟東西……”
他光是想想那場面,都有點恐懼。
晴川道:“陰陽眼兩個時辰后自動消散。”
說完,一輛出租車行駛過來,在她旁邊停下。
晴川拉開車門坐進去,與此同時沈之行已經繞到另一側坐進來。
出租車司機聽到地點,為難道:“美女,這地方要加錢。”
晴川對此司空見慣,問:“加多少?”
出租車司機:“另外加五十。”
晴川:“行。”
出租車司機見他答應的爽快,便一腳油門駛了出去。
“美女,你們是本地人嗎?”
晴川沒應聲,沈之行笑著回了句:“是。”
出租車司機道:“那你們應該知道這是咱們這有名的鬼街……這個時間點,你們怎么去那里呀。”
沈之行笑道:“家住在附近。”
出租車司機:“呦,那你們平時會不會遇到一些稀奇事?”
沈之行:“還好。”
出租車司機察覺出兩人對聊天都不太熱絡,便沒再繼續說下去。
晴川望著窗外黑漆漆的景色出神,耳邊突然傳來沈之行低沉的聲音:“晴川。”
聽到這聲稱呼,晴川的眉頭微挑,轉頭望向他。
沈之行眉眼噙笑,溫聲詢問:“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晴川拒絕道:“不喜歡。”
男人聞言,眸底的失落一閃而過:“那我還叫你晴老板?”
晴川:“嗯。”
沈之行:“你還記得今晚第二卦的那個中年男人嗎?”
晴川:“記得。”
一個面相不錯,笑聲很有感染力的男人。
沈之行:“他是一個綜藝導演,最近正在籌備一個新綜藝,想邀請你參加。”
晴川訝異:“邀請我?”
沈之行猜出他心中疑惑,解釋道:“一個玄學類綜藝。”
晴川不假思索地拒絕:“不去。”
沈之行倒也不意外,應道:“那我幫你拒絕掉了。”
晴川:“嗯。”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落入前面司機的耳朵里,他不斷地通過后視鏡打量后座的兩人,忍不住搭話道:“你們兩個是明星嗎?”
沈之行:“不是。”
出租車司機:“我聽你們剛剛說綜藝什么的。”
沈之行再次否認:“不是明星。”
出租車司機似乎不太相信,感嘆道:“嘖,你們長這么帥,還真有可能是明星,就是我年紀太大,天天忙著開車拉活,沒時間關注娛樂圈里的那些明星。”
“你們能給我簽個名不,回去我也追一追你們拍的綜藝。”
晴川捏了捏眉心,表示著她的煩躁。
沈之行倒是好脾氣地再次拒絕對方:“抱歉,我們真不是明星,麻煩專心開車,謝謝。”
二十多分鐘后,車子終于到了目的地。
雖然加了錢,但出租車司機不肯停在巷口,提前把他們放下。
晴川知道他害怕,也沒勉強,下車后朝著幾十米外的巷口走。
沈之行幾步追上來,晴川提醒道:“你可以下班了。”
沈之行:“我不困。”
晴川:“我困。”
這一番折騰,已經凌晨四點多鐘,再過一個小時天就亮了。
沈之行商量道:“我可以待在店里嗎?”
得知晴川就是溫客晴后,他有點不敢離開了。很害怕,一覺醒來,晴川再消失,那他又要找幾十年。
晴川一口回絕:“不能。”
沈之行:“我……”
“沈之行。”晴川打斷他的話,腳步頓住,望著他語氣清冷:“別忘了我們的下午的協議。”
沈之行回視著他,問:“那明天我還能見到你嗎?”
晴川凝眉反問:“為什么不能?”
沈之行嘆氣,讓步道:“好,我送你到店里再離開。”
晴川推辭道:“不用,這段路我很熟,你早點回去休息。”
“好,那晴老板晚安。”
沈之行知道他不喜歡糾纏不清,便沒再繼續跟上去,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望著晴川清瘦的背影逐漸走遠,直至對方進入巷口,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他小聲地呢喃一聲:“晴川,晚安。”
與此同時, 華福區的另一條路上。
兩個青年***在路邊,一臉陰沉地抽著煙,花襯衫夾著煙的那只手撐在車頂處, 另一只手舉著手機給朋友撥打電話。
“我們的車壞半路了, 你來接我們一下。”
“在全松路這里, 嗯,行,等你。”
電話剛掛斷,結果看到旁邊的好友縮著脖子,垂著腦袋,一副裝做看手機的模樣,拿手機的手抖個不停。
花襯衫心里一驚, 四處張望,湊過來小聲問:“你又看到什么了?”
男人頭都不敢抬, 小聲道:“前……前面十字路口有個老太太, 身上穿著紅壽衣,拄著一根拐杖。”
花襯衫朝十字路口瞥了眼, 那里空蕩蕩地什么也沒有。
他雖然看不見,但一想到那里有小鬼,他心里也不由發毛, 手不自覺地伸進褲子口袋, 捏了捏花200塊錢買來的符紙, 心里念一聲神仙保佑。
“臥槽, 她……她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了!”
男人低聲驚呼,握手機的力道逐漸加重, 另一只夾著煙的手猛地攥住花襯衫的胳膊。
“別慌。”花襯衫回握住他的手腕,安撫道:“實在不行你閉上眼睛,當他們不存在。”
男人臉色陰沉,小聲道:“不看更害怕。”
不看腦子總忍不住胡思亂想,擔心那些東西會不會下一秒直接沖到自己臉前,或者站到自己背后……
花襯衫:“這一路上被你說的,我心里也跟著打怵。”
“早知道我應該攔著你點兒,大晚上跟人置什么氣。”
男人也覺得這事兒自己太沖動了,雖然心里發虛,但事情已經發生,不想聽好友抱怨,只好轉移話題道:“剛剛那個晴老板說我這眼睛什么時候能好?”
花襯衫:“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
加菲貓驚呼:“那不是等到天亮嘛!”
花襯衫看了眼手表:“是呀,現在天亮的早,還有一個小時太陽就出來了,你再堅持堅持。”
男人低著頭,含糊不清地應了聲:“嗯。”
花襯衫見他這畏畏縮縮的樣子,也懶得再多說,重新點上一根煙點上,抽上一口給自己壯膽。
而男人雖低著頭,眼睛卻是一轉不轉地目送那老太晃晃悠悠地飄過去,暗戳戳地松口氣。
半個小時后,一輛黑色的大眾汽車停在路邊,駕駛位上下來一個青年男人,他扶著車門,高聲詢問站在路邊的兩人:“車怎么突然壞半路了?”
花襯衫一言難盡地擺擺手道:“別提了,跟你說的東西帶了嗎?”
“在后備箱。”青年男人用大拇指朝車尾指了指:“你站那兒垂個腦袋干什么呢?”
“沒什么。”男人確定鬼老太走遠了,才重新抬起頭,苦笑道:“一不小心得罪了個有本事的年輕人。”
弄得他這一路上不停地碰見臟東西,就連車子也莫名其妙地壞在了半路。
翌日,晴川一覺醒來,依舊是兩點左右,洗漱一番后,去打開店門,映入眼簾的便是站在對面陰涼處的沈之行。
“早上好。”男人滿臉笑意,眉眼彎彎,讓人不自覺地心生好感。
晴川移開視線,把他散發的魅力隔絕在外,語氣淡淡地回了聲:“早上好。”
沈之行提著保溫桶走進來:“今天阿姨做了包子,你喜歡吃肉餡還是素餡的?”
晴川不挑食:“都行。”
他端著自己的杯子走到飲水機旁接水,想了想問沈之行:“你幾點出的門?”
晴川記得他之前說住在西山楓林別墅區,那里距離商璽巷可有一段距離,就算有專車司機,也要四五十分鐘,要是半路堵車,時間更長。
“一點半。”
晴川輕佻眉頭:“十幾分鐘能到這里?”
沈之行解釋:“我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哦。”
晴川沒了再問下去的興致,喝了幾口水潤喉,走到柜臺邊,拉開最上面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把鑰匙放在柜臺邊:“以后自己開門進來。”
夏天大中午在外面等她開門,萬一她睡到三四點,沈之行豈不是要站到三四點去,她還沒有虐待員工的癖好。
沈之行聞言,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好。”
晴川隨后又補上一句:“不要鬧出動靜。”
沈之行眉眼染笑,溫和應道:“嗯。”
吃過午飯,晴川沒再像之前那樣清閑地窩在躺椅里打游戲,而是從倉庫里搬出宣紙,開始給游樂園糊外層。
沈之行則做到長木桌邊,用平板修剪視頻,兩人各自忙碌,互不影響。
不對,也有些影響,比如沈之行時不時投過來的視線,只不過全被晴川忽視掉了。
因為要趕工期,整個下午,晴川都沒挪過地方,直到傍晚六點,司機送來晚飯。
吃過晚飯,晴川繼續忙碌,把游樂園最后一點完善,放到旁邊晾曬。
隨后拿起手機,給客戶發消息,讓人明天下午過來取紙扎。
發完消息,晴川長松口氣,剛要站起身,一杯水遞到她跟前,耳邊傳來沈之行清朗的詢問聲:“這次怎么這么著急?”
之前,晴川吃完飯都會躺著玩會兒斗地主,等歡樂豆輸完了,才不急不緩地爬起來做紙扎,可這幾天,晴川的狀態明顯不同。
晴川接過水杯,喝了幾口水,解釋:“后面還有單子。”
之前清閑,是因為沒生意。
現在是生意太多,以至于她不得不加趕一下時間。
沈之行問:“我能幫你做點什么嗎?”
晴川:“不用。”
沈之行只需要負責直播的事情,紙扎的事情沒必要讓他插手,自己也沒有教徒弟的興趣。
他抬眼看了看時間,八點十七分。
晴川站起身,準備出門巡街,
沈之行攥住他的胳膊,勸道:“我去吧,你稍微休息一會兒。”
晴川有些驚訝:“你去?”
沈之行:“嗯。”
“……不用。”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晴川已經察覺到沈之行是真的不怕鬼,但一兩只鬼和千百只鬼還是有區別的。
沈之行說道:“你可以幫我打開陰陽眼,如果覺得麻煩,有空可以教教我,以后我自己開。”
晴川:“你認真的?”
沈之行:“嗯。”
晴川倒也不堅持,走到柜臺前,拿出一張畫好的符紙,對沈之行招了下手:“過來。”
沈之行聽話的走到晴川面前,任由對方在他眼睛周圍點了幾個穴位,拿著符紙隨手一甩,點燃后在他眼前快速劃過。
一股灼燒的痛意讓沈之行微蹙眉頭,但很快被他強忍下去。
“可以了。”晴川將燃盡的符紙隨手丟在地上,跟他說了幾處需要注意的地方,沖門口抬了抬下巴:“有事喊我。”
晴川想讓他知難而退,但比起勸說,實際體驗更能印象深刻。
他看著男人修長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黑幕中,眉眼間染上幾分詫異,嘴角微微上翹。看來是自己小瞧他了。
十幾分鐘后,沈之行姿態從容地走回來匯報:“沒什么鬧事的小鬼。”
晴川窩在躺椅里,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屏幕上點著,一副悠閑斗地主的模樣,聽沈之行這么說,只是淺淺應了聲:“嗯。”
沈之行見他沒說什么,轉身關上店門,走到長木桌邊,開始為直播做準備。
隨著地主一個炸彈丟出,失敗的音效在店內響起。
晴川的心思根本不在打牌上,干脆退出游戲,關了手機屏幕。
沈之行見他起身朝長木桌走過來,主動挑起話題,笑道:“你怎么不問問我第一次巡視鬼街,有什么感想?”
晴川沒搭理他。
沈之行倒不在意,主動說道:“我感覺鬼沒那么嚇人,大部分小鬼與生前的模樣差不多。”
“說起來,你第一次見鬼的時候,怕嗎?”
晴川依舊不理他。
沈之行卻不依不饒地追問:“晴老板?”
晴川隨口回了句:“……不怕。”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身感情缺陷的問題,對鬼并沒有什么懼怕的感覺,從他記事開始,就一直跟小鬼打交道。
五六歲就開始跟著爺爺學紙扎,畫符箓,這些東西在她看來都很簡單,幾乎是一學就會,因此爺爺總是夸贊他是玄學天才。
沈之行又問:“是爺爺教你的嗎?”
晴川:“嗯。”
沈之行對他很感興趣,追問道:“你小時候是什么樣子?”
晴川睨他一眼,沒接話。
沈之行依舊言笑晏晏:“聽說你大學學的國畫?你很喜歡畫畫嗎?我見你很少畫畫,是因為沒時間嗎?”
晴川擰眉,丟出三個字:“不喜歡。”
國畫是他老爸選的專業,說是為了讓她做紙扎的時候,畫的更好看。
她沒有特別喜歡的專業,也沒有什么特別喜歡的東西,就連人都沒有特別喜歡或親近的。
沈之行疑惑:“怎么不選自己喜歡的專業?”
晴川沒接話,神情冷淡地望向他。
沈之行看出了對方眸底的不耐煩,知道今天的閑聊需要到此為止,他沖晴川粲然一笑,食指抵在唇角,做了個止聲的動作。
沈之行坐在椅子上,單手托腮,看著晴川的背影,唇角彎起,看起來心情不錯。比起剛開始晴川完全不理他,現在能閑聊幾句,也算是進步。
晚上九點,直播開始。
晴川將紅紙放置一旁,側頭對沈之行低聲說道:“今晚可以早點開始卜卦,三卦結束,下播休息。”
“怎么了?”沈之行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
晴川:“沒事。”
剛開始她長時間直播, 是因為室友說新人直播時長超過一定時間,平臺會給一些小推薦,他本想著閑來無事, 直播長一點也沒什么,可現在她手上的堆積的工作太多。
直播雖然掙錢,但她不能丟了本職工作,況且算命掙到的錢,她不能留。反而是紙扎的錢,不論多少,都完完全全屬于她。
“好。”沈之行見她狀態如常,便沒再多問。
直播間里開始涌入大量網友, 沈之行負責打招呼, 晴川則拿出手機開始搜索中式嫁衣,在紙上列舉婚嫁需要的東西。
旗羅傘扇、鳳冠霞帔、紅蓋頭、秤桿、花轎、燈籠花燭、秀禾服、馬鞍、天地桌、火盆、喜聯窗花……這一整套下來, 雖不麻煩,卻也繁瑣。
網友們一進來,便看到晴川一只手捏著折好的紅紙, 另一只手拿著剪子, 熟練且快速的剪著。
【咦, 今晚晴老板不折紙, 開始剪紙了?】
【晴老板我特別想知道昨晚那只鬼到底長什么樣子啊?】
【那個男人真的看到鬼了嗎?我看他嚇得渾身顫抖,不像是裝的】
晴川突然后悔昨晚沒給沈之行開陰陽眼了,如果他全程參與其中,現在也就不用自己多加敘述,他一個人就能搞定這群網友。
晴川只能將凌晨的事情長話短說地講了一遍,網友們聽說對方是碰瓷失敗被貨車當場碾死,一個個都十分地氣憤。
【所以最后那個老頭怎么樣了?】
晴川:“被陰差帶回了地府。”
【帶回地府之后呢,回下地獄嗎?】
晴川:“……不清楚。”
網友們閑聊一會兒,熱度逐漸下去,眼看評論區漸漸冷下來。
晴川將最后一個窗紙剪好,抬頭看了眼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六萬九千多人,相比前幾天的十二萬、十三萬少了很多。
但這也正常,畢竟不可能一直維持熱度,人少一些,麻煩事兒也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