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說:“你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報紙上報道,他組織了衣冠教,四處割蛋,還要殺了我們。對這些事,你難道不聞不問?”
張弘安說:“那都是妄言,純屬捏造。”
老表急了,罵道:“臭道士,你們師兄作惡多端,殺了多少孩子,割了多少蛋,都是可查的。如果你們不信,可以去找警察。”
張弘安吐了一口唾沫,說:“呸!屁的警察,就是他們來了,才拆了我們的道觀,停了我們的法事,讓我們喝西北風。”
爺爺等人明白了,感情這一撥人也是不講道理的。徐老二站了出來,說:“臭道士,你想怎么著,今天不妨劃出道來。”
張弘安說:“痛快!一人做事一人當,將李長德和張飛交出來給我們處理,余者不論。”
徐老二嘿嘿一笑,問:“如若不然呢?”
張弘安說:“如若不然,只有將你們通通捉了去。”
徐老二冷哼一聲,說:“好大的口氣,道長,我打第一陣,請吧!”
本是要群毆的,被徐老二一句話改成單挑,張弘安完全沒有將徐老二當回事,他回頭對著身后的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說:“五弟,你先來!別給我們丟人。”
排行老五的男子長相清秀,長發偏偏,他拔出一把長劍,將劍鞘交給一旁的青年,說:“再下張弘靜,道號長機子,我用的劍叫降魔劍。”
徐老二笑了,說:“你這廢話不少。”他從腰間緩緩抽出一把長劍,爺爺看那把劍柔軟無骨,但徐老二兩手一抖,竟然瞬間筆直如鋼。爺爺終于明白,當日在國民黨的刑房,徐老二就是用這把劍殺死了衣冠教一干人眾。
張弘靜大吃一驚,說:“好劍!”說完,率先進招,他幾個快步上前,劍尖直刺徐老二胸口,距離徐老二二尺處,劍尖劃了一道狐,斜刺徐老二下巴,徐老二左閃一步,像跳天鵝湖一樣在原地轉了一圈,來到張弘靜身后,劍尖刺向張弘靜后腰,張弘靜又吃一驚,他意識到后背暴露,往前連跨三步,然后回身反刺徐老二。
徐老二挑中張弘靜劍身,兩劍擦出火花,徐老二踢出一腳,和張弘靜的右腳踹到一處,雙方各自退了兩步。
徐老二笑道:“反應挺快嘛!”
張弘靜不敢大意,只說了句:“彼此彼此!該你進招了。”
“好!”徐老二捏了一個劍花,劍光所指,罩住張弘靜全身。張弘靜不知道如何應對,連退三步,因身后是爺爺等人,再退則就如同失敗,他狠下心,劍尖直刺中心,徐老二陡然變招,改刺張弘靜右臂,張弘靜早猜到徐老二會變招,他見招拆招,將徐老二的劍撥了出去,哪知道徐老二還有后招,他又踹出一腳,張弘靜沒有防備,被踹了出去。徐老二快步上前,將劍指向了張弘靜咽喉。
老表用繩子將張弘靜捆了起來,帶到了身后榆樹下,將其綁到了榆樹上。
“好手段!”張弘安說。
徐老二收起劍,說:“雕蟲小技,你這師弟好像沒怎么打過架。看大師的意思,是要故意將師弟送給我們。”
老表也趁機過嘴癮:“實話告訴你們,這是我們這些人里武藝最差的,如果輪到我們這些老張飛刀、老李飛刀出馬,你們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
張弘安冷笑,說:“不要高興得太早。接下來,你們誰出戰?”
奶奶大喝一聲,說:“我!”
“竟然還有位女居士!”張弘安說。
“女人狠起來,一樣嚇人!”奶奶說。
見奶奶出場,爺爺不免慌張,他將要勸阻,被奶奶示意不要阻攔。
張弘安回過頭,喊道:“九妹,對面有個女居士,你陪她玩玩。”
“是!”
一個叫九妹的女子走了出來,對奶奶拱手說:“張弘君,道號長今子。居士用什么武器?”
奶奶說:“八歲的時候,練過紅纓槍。”
九妹問:“你的槍呢?”
奶奶說:“沒帶!”
九妹冷笑:“沒帶槍你說什么?”
這個時候,喬大胡子上前一步,說:“李家嫂子,我帶槍了。”
奶奶一臉疑惑:“你帶了,在哪?”
喬大胡子從懷里掏出***槍,遞給奶奶,說:“瞧,槍把上我系上了紅繩,正兒八經的紅纓槍。”
奶奶苦笑,說:“不是這樣式的。”
喬大胡子將槍塞到奶奶手里,小聲說:“你就裝不知道,看他們怎么辦?”
奶奶搖頭,說:“打架是靠真本事。二當家,借你的劍一用。”
徐老二將自己的劍借給奶奶,奶奶長劍在手,說了一聲“好劍”,就刺向九妹張弘君。張弘君拔劍格擋,將力道灌在劍上,逼退奶奶。跟著俯身上前,刺向奶奶右肩,奶奶往左閃身避過,但張弘君的劍又到了,奶奶長劍揮舞,擊退張弘君。張弘君一擊不成,又來一劍,奶奶這才明白,張弘君是快劍手。于是她加快出劍,轉守為攻,不管張弘君是否抵擋,一劍刺出,回劍再出劍,三五招后,張弘君大亂,已不知道如何迎敵。
“九妹!撤回來吧!”張弘安道。
張弘君雖然不服氣,但還是撤到了張弘安身邊。
“這位女居士才智過人,不過單論劍術,你是比不過我九妹的,這一局算平局,如何?”張弘安說。
奶奶自知自己討不得便宜,認了張弘安的說法:“好,就算平局。”
徐老二說:“怎么能算平局,剛才李家嫂子說了,人家擅長使槍,不會用劍。今天和你們九妹對戰,雖然章法不足,但劍勢終究還是占了上風。”
張弘安不理會徐老二,問:“下一場是誰?是老張飛刀,還是老李飛刀?”
“是帥李飛刀!”
“是誰在說話?”
爺爺回頭,看到是一直在靈棚念經的李貴才,問:“貴才,你怎么來了?”
李貴才神色平靜如水,他說:“這位道長不是問下一個出場的是老張飛刀,還是老李飛刀嗎?這里沒有老李老張,只有帥李丑張。”
李貴才本意是說自己是帥里,張弘安是丑張。但老表也姓張,以為李貴才在黑自己,于是在他屁股上狠踹一腳。老表踹完,還沒站穩,臉上突然挨了一巴掌,“誰打的我?”老表一轉身,卻什么也沒有。
張弘安一眼就看出李貴才是沒有武術功底的人,他笑了笑,說:“九妹,這場不如還是你上吧。”
張弘君剛才被奶奶壓制后,正憋著一口氣,聽到張弘安喊她,就又走了出來,她拱手說:“居士,請了!”
李貴才點了下頭,指著張弘君,說:“跪!”
張弘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表情猙獰,像是被強行摁在了地上。
眾人大驚失色,卻見李貴才又喊了一聲:“磕!”
張弘君手中的劍掉在地上,像是被人摁住了頭,她拼命反抗,卻不得不在地上給李貴才磕了一個頭。
“磕!”
“再磕!”
張弘君在眾目睽睽之下,磕了三個頭,李貴才喊了一聲“起”,張弘君才站了起來。
幾個道士連忙扶住張弘君,張弘君卻像是受了重傷,被人抬了下去。
張弘安大怒,指著李貴才,大罵:“旁門左道,遲早要萬劫不復。”
老表雖然不明白李貴才怎么做到的,但是卻幫親不幫理,他說:“論起旁門左道,哪比得了衣冠教!”
張弘安道:“師弟師侄們,他們人少,咱們一起動手,搶回老五!”
喬大胡子大喊:“慢著!想來硬的是吧!兄弟們,到了嗎?”
山下突然打開五六十把手電,山下傳來人山人海的叫聲:“大哥,我們到了!”
喬大胡子喊:“那就上來吧!”
“來了!都讓讓!子彈不長眼。”
張弘安的十七八個人老老實實地讓開了道,因為喬大胡子的七八個手下帶了槍,有長有短。那個時候,雖說槍支不泛濫,但也沒有完全禁槍。一些人還是藏了些,大隊干部見了也不吱聲。
一時間,張弘安等人不管從人數還是武器都落入了下風。
徐老二站了出來,說:“怎么樣,道長,仇還報嗎?”
張弘安狠狠地說:“不報了!我等認栽!”
幾個師弟師侄怎肯服氣,都勸張弘安和爺爺等人死拼。但張弘安作為一干人的領頭,不能置大家生死不顧,一旦死拼,大概率會全軍覆沒,所以率先表態認輸。
徐老二點頭,說:“既然肯認輸,咱們就好商量。我們先前說了,你們師兄是自己作孽,他在刑房割了幾個孩子的蛋,有的孩子當場死亡。如果我們不殺了他,他就要殺我們,還要將割蛋的事情嫁禍李爺,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你們說,是也不是?”
張弘安黑著臉,不吭聲。
徐老二對他這個表情很滿意,說:“我看你們也不是窮兇極惡之人,和你們大師兄也不是一路人。這樣吧,抓了你們的老五,我們也放回給你們。但此事之后,你們不能繼續揪住不放,對我們搞偷襲,否則那就是結死仇。畢竟你們的道觀,我們也知道地方。”
張弘安聽了徐老二這段話,表情略有舒展,他拱手問:“這位居士如何稱呼?”
“河南徐劍山!”
“受教了!往后我們九華山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七師弟、八師弟,帶上你們五師兄,咱們撤。”
這里的九華山,是徐州九華山。張弘安說完,身后兩人應了聲是,走到榆樹下,解去張弘靜身上繩子,帶了回去。
張弘安將要走,轉頭看向李貴才,說:“這位居士慧根不淺,不過不要走上邪路。如果有一日陷入絕境,或想出家入道,可來九華山尋我。”
李貴才閉上眼睛,不理會張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