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白二叔,靜初立即癟癟嘴,委屈地哭出聲來:“二叔,這里有壞人!他們搶了我買給祖父的蟹黃包。
那蟹黃包可香了,一咬一兜油,全被他們踩在了腳底下,我都舍不得吃?!?/p>
白二叔面色凜然,憤怒地望向薛家家主:“卑鄙,你我之間的事情,與這個傻丫頭沒有關系,你綁她來做什么?”
薛家家主一臉淡定:“別著急,稍安勿躁。這個傻丫頭不肯好好配合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暫時委屈她。等我們談妥了生意,自然放她跟你一起回去。”
白二叔面色千變萬化,最終啞然失笑:“薛家主你綁架之前,好歹也要動腦子想想。為了錢財我連自己的命都可以舍棄,一個傻丫頭,她又不是我們白家人,值得我救嗎?”
薛家主看一眼白靜初,又看一眼白二叔:“說的也是,挺有道理。那我就命人宰了她?”
“她是無辜的!”
白二叔袖子里的手緊緊地抓住椅背,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淡定從容:“你就沒有必要徒增殺孽了吧?更何況,這個丫頭可是宴世子的人,你就不怕宴世子找上你?”
“我現在已經是喪家之犬,沒有什么好怕的,就怕窮。給銀子,放人,不給,就撕票?!?/p>
說完從袖子里摸出一柄匕首,抵在靜初的脖子上:“我數到三!”
靜初嚇得面色煞白,瑟瑟發抖,用可憐的眸光望向白二叔:“二叔救我,我不要死!我要回家!嗚嗚,我要祖父?!?/p>
白二叔一狠心:“靜初,對不起,是我們白家對不住你。要怪,你就怪二叔吧?!?/p>
眼睛一閉,對薛家家主冷冷地道:“要殺,你就殺吧。”
薛家家主微瞇了眸子:“你真不后悔?”
“呵呵,有什么后悔的?下手吧?!?/p>
薛家家主高高地揚起手中匕首,原本一臉淡漠,事不關己的白二叔突然動了。
他整個人撲上去,一把握住了薛家家主手里的匕首,鮮血瞬間從他的手心里冒出來,血涌如注。
“靜初,快跑!”
白二叔緊抓著匕首,憤怒地瞪著薛家家主,目眥盡裂:“我們一命換一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薛家家主被他的狠勁兒嚇到了:“別別,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別來真的。你們快點拉住他啊!”
白二叔手臂之上青筋暴起,鮮血順著他的袖子淌到地上,鞋面之上。
“是你先拿我家人的性命開玩笑!”白二叔見靜初站在一旁一動不動,頓時心急如焚:“你快逃啊,跑出去叫救命,別管二叔!”
挾持靜初的人全都一動不動,冷眼瞧著眼前的突然變故,然后望向靜初。
房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推開,戴著面具的秦長寂走進來:“白二叔,手下留情?!?/p>
白二叔見到秦長寂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聲,知道徹底輸了,自己身份暴露了。立即滿心頹喪。
薛家家主終于有機會松開匕首,逃至安全之地,大口喘氣:“我只是幫他們試探試探你而已,當不得真的,你不必下這樣的狠手吧?”
白二叔一愣:“什么意思?”
秦長寂上前,先幫靜初解開了身上的繩子,然后遞給靜初一只干凈的帕子。
靜初接在手中,擦拭干凈臉上的臟污,舉手投足,哪里還有往日里的嬌憨蠢笨?
白二叔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腦中一片混亂,理不清頭緒。
靜初看一眼地上的血跡,問白二叔:“用不用先幫你包扎一下傷口?”
白二叔不說話,傻愣愣地望著靜初。
事情好像處處透著詭異。
白二叔壓根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靜初沖著秦長寂使了一個眼色,秦長寂立即頷首退出房間,拿回來一瓶金瘡藥,還有一塊棉紗布,恭敬地遞給靜初。
白二叔的腦海里似乎有轟隆隆的雷鳴之聲,然后才是一道閃電劃過,劈開他腦中的混沌。
他難以置信地指著靜初,語無倫次:“你,你才是……”
靜初笑吟吟地道:“二叔,得罪了,我就是李公公任命的新任舵主?!?/p>
白二叔頹喪地跌坐在椅子上,渾身好像被抽離了所有的氣力。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你壓根沒有傻,你都是裝的?”
靜初點頭:“多謝二叔這些時日里對靜初的關照?!?/p>
“難怪,難怪枕風宿月會留在你的身邊,對你唯命是從?!卑锥迦耘f難以接受這件事情:“我壓根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你!”
“我也沒有想到,賈武竟然會是二叔?!?/p>
白二叔看一眼薛家家主,抿了抿唇:“那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靜初坦然道:“上次二叔告訴我說,我是白家人,我想知道,在二叔的心里,是不是也這樣認為的?!?/p>
白二叔苦笑:“讓你失望了?!?/p>
“幸好,我也從來沒有報什么希望。所以當二叔你奮不顧身撲上來的那一刻,我覺得,這聲二叔還是沒有白叫。”
白二叔慚愧地低垂下頭:“所以你打算怎么處置我?”
“首先,屬于李公公的一切,我肯定是要全部拿回來?!?/p>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資格說不。”
“其次,我想讓二叔繼續幫我打理生意?!?/p>
白二叔震驚抬臉:“你還信得過我?”
“信不過,”靜初坦然道:“所以我需要變更你印章的權力,對于日后可調動的資金范疇做一個約束。原先李公公給你的經營權、決策權、還有分紅,可以不變,你繼續享有。”
這對于白二爺而言,無疑就是最好的結果,甚至喜出望外。
他沒有理由不答應。
能保住這條性命,已經是萬幸。
他毫不猶豫地從身上取出印章,遞給靜初:“雖然二叔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這一切,但二叔輸得心服口服。
我愿交出所有的一切,只不過,賬目之上,還有一些虧空,我一時之間無法償還?!?/p>
靜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二叔在試探自己對待白家的態度。
她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假如二叔你是我,這筆賬,還要不要討還回來?”
白二叔啞口無言。
靜初能原諒自己,說明她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而且重情重義。
但不計較,不代表不記仇。
更何況,大房里對她所做的一切,的確無法原諒。
他嘴唇囁嚅著:“應該的,有因有果?!?/p>
“是的,”靜初冷聲道:“若非是不想讓祖父傷心,她白靜姝還能活到現在?”
白二叔閉口不言,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