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叮鈴!”
樹梢上風吹葉打,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一陣鈴鐺聲回蕩在土丘山林之間。
“叮鈴,叮鈴……”
只見兩個人,慢悠悠的沿著山路往前走。
左邊是個青年,手上拿著一把白帆,另一只手上拿著鈴鐺。
一邊走一邊唱著:“走啊走,游啊游,不學無術我不發(fā)愁。
逢人不說真心話,全憑三寸爛舌頭。
馬屁拍得他腿抽筋,老虎嘴上揩點油。
東南西北混飯吃,坑蒙拐騙最拿手……”
“呵呵呵呵……”
一旁少女的聽著青年的唱聲,頓時忍不住咯咯咯的掩著嘴笑起來。
伸出手指戳了戳青年的腦袋:“哪來的你這樣貧嘴的歌,若是跑腿的都這樣唱,出門早就被人打死了。”
青年被少女戳著腦袋,反而一副賤嗖嗖的表情,兩眼珠子溜溜打轉:“那可不一定,有你在我身邊,我也正好嘗嘗這軟飯的味道。”
“少貧嘴。”少女瞪了一眼青年,一副舉起拳頭要揍的神態(tài),青年見狀趕忙配合著露出怕怕的表情。
殊不知,兩人打情罵俏的舉動,此時此刻正被遠處一只烏鴉死死盯著。
烏鴉的獸瞳倒印出兩人模樣,視線中的畫面不斷向后延伸,直至浮現(xiàn)在另一雙眼眸之中。
“大哥,兩個人,一男一女,像是江湖跑腿的。”
一個黑臉、絡腮胡的漢子轉過頭來,這漢子長得丑也就算了,還有一只眼睛生有殘疾,也不是說瞎了,只是這眼珠子只能看到眼白。
“江湖跑腿?呵,這什么年月了,還有人跑起江湖來了,怕也是奔著去長安城看熱鬧的吧。”
“二當家,兩個跑江湖的又有什么錢,等那些米商來了,咱們一趟買賣,夠吃上半年了。”
幾光膀大漢咧著嘴笑道。
這位二當家被眾兄弟調侃,卻也不惱火,湊到為首的大當家身旁說道:“大哥,那女娃娃長得水靈的很,抓過來,咱們兄弟幾個開開葷,勝過在這里苦等油水不是。”
聽到黑臉漢子的話,幾人兩眼一亮,紛紛抬頭看向為首的漢子。
只見那為首大當家聞言,端起面前的酒水一飲而盡:“干!讓他們知道知道什么叫江湖險惡。”
說話間,一伙人紛紛抄起家伙,快步從山上沖下去。
這地方本就是一個斜坡,這幫人從上往下沖下來,速度極快,大當家本人更是握著一把大刀,像是叢中野豬一般,一個箭步從上躍下。
人還未到,口中便是發(fā)出一陣長嘯。
“啊啊啊!!!”
唰!
只待人從草叢中一躍而出,正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年輕人一臉錯愕的看著他。
大漢兩眼一掃,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兩個窮鬼。
兩人穿著打扮樸素簡單,特別是那青年,一身陳舊的粗麻衣服,上面還帶著補丁呢。
但等他仔細一瞧,那少女一頭烏黑的長發(fā),長得那個嬌艷動人的模樣,頓時兩眼一亮。
咧著大嘴:“男的殺了,女人的留下。”
說話間,幾個山賊就跟著沖出來,提著刀就迎著旁邊的青年的劈上去。
青年一臉無辜的往后躲開劈來的刀子,看著這些山賊:“幾位大哥,有話好商量,怎么一上來就動刀動槍呢。”
“商你**個***!”
這幾個山賊眼見這少年狡猾的和狐貍一樣,幾刀劈上去,連衣服都沒砍到,頓時就著急的大罵起來。
青年也不氣惱,只是看向旁邊的少女:“娘子,您別看著,救命啊。”
少女雙手抱懷,聞言也不著急動手,只是嗔怪道:“讓你的嘴亂唱,這下真把山賊招惹來了吧。”
“是是是,老婆說的對,以后我不唱了。”
青年連連拱手求饒。
滑稽委屈的小表情,引得少女捧腹大笑起來。
這一伙山賊見兩人在這時候居然還在打情罵俏,頓時氣的火冒三丈。
一旁大當家看著“咯咯咯”笑的少女,不由得兩眼都快要冒出火了。
咽了口吐沫,當即上前伸出手就去抓向少女的肩膀。
“小娘子,怎么跟了這么個窩囊廢老公,還是讓大爺來疼疼你吧。”
大當家說著就要把手放在少女的肩上,可下一秒,少女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躲開了,山賊頭子的手,緊跟著回頭看了山賊頭子一眼。
只是一眼,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就讓山賊頭子心底咯噔一下,做了這么多年山賊,殺的人多了去了。
可唯有這雙眼睛,像是一把利刃只是輕描淡寫的掃過來,就讓他的心猛地激起到嗓子眼上。
“危險!”
大當家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一片空白的大腦,還未來及有任何思考,可自身對危機的本能就令他不自覺的揮起手中的大刀就朝著少女劈過去。
可下一秒,隨著耳邊傳來一聲劍刃出鞘的翁鳴。
眼前立刻被蒙上了一層白霜,緊跟著才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自己脖子上鉆進身體。
就是這么短暫的一瞬間,寒意貫穿全身,也像是一個黑洞,將他所有的意識全部抽走……
“噗!!!”
“咣當!!”
當大刀落在地上,發(fā)出叮當?shù)淖鲰懧暎渌劫\才后知后覺的轉過身,看著自家大哥,僵硬的身體重重倒在地上時,眾人的臉上才露出驚駭?shù)纳袂椤?/p>
“嘶~~~”空氣猛地一下沉默了少許,之前操控烏鴉來監(jiān)視路道的山賊,頓時漲紅了臉,滿臉悲憤,不再理會面前躲閃的青年,舉起手上的斧頭高呼一聲:
“殺了她!給大哥報仇!!”
說著舉起手上的斧頭,轉身往后就跑。
其余山賊見狀一怔,也就是這么一愣神的功夫,周圍卻是飄起了雪花,緊跟著一人一劍,從眾人之中一躍而過。
“噗噗噗……”
閃動著青光的長劍在雪花飄落間便是將眼前一眾強盜全部洞穿。
“啊啊啊,我的姥姥!!”
二當家回頭看到這一幕,魂都飛了。
卻是沒留意到,面前突然伸出一只腳,輕輕一勾,頓時就讓二當家摔了個狗吃屎。
不等他爬起來,青年一屁股坐在他的后背上,一巴掌拍在這二當家的肩膀上。
這輕輕一拍,二當家頓時就感覺渾身冰涼刺骨,全身肌肉僵在那兒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你這家伙倒是賊的很,差點就讓你跑了。”
青年笑盈盈的說道。
這下二當家就算是豬頭腦袋也知道自己這次是踢在了鐵板上了,趕忙開口求饒道:“爺爺,爺爺饒命,我上面還有八十小兒,下面還有三歲老母,您饒我,我給您做牛做馬都行。”
聽著這位二當家的胡言亂語,青年一撇嘴:“好家伙,合著你家都是逆生長呢,少廢話,問你點事,說得好,饒了你,說的不好,嘿嘿……”
“是是是,您說,小的保證知無不言。”
“上個月,高家有一支商隊打這邊走,你們劫的?”
“上個月?不是,不是,我們這個月才來,上個月……哦,上月是火龍寨的人。”
“嘿,聽你這口吻,你們山賊搶劫還輪班呢??”
“大爺您說笑了,這往年運米也就是那幾個月,幾個大寨都是輪著來,他們搶完了,才輪到我們搶。”
問清楚了這件事,肖染抬起頭看向走來高雨婷:“看來十有**是錯不了了,怎么樣,要不要去平了這個什么火龍寨。”
高雨婷搖了搖頭,踢了一腳二當家問道:“這個火龍寨都是什么人。”
“這個火龍寨的情況比較雜,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民戶日子過不下去了,就拖家?guī)Э诘纳狭松剑淞瞬荩赃@周圍幾家山匪,他們家的規(guī)模最大,少說有千戶人。”
聽著二當家的話,高雨婷嘆了口氣:“算了,他們也是過不下去才做了山賊,上次搶了糧食并沒有傷人,丟失的糧食,就當是資助他們過冬罷了。”
“小姐仁義,火龍寨雖然是這里的大寨,可日子過得確實是艱苦,他們自己也開荒種地,不是萬不得已,不會貿(mào)然動手搶糧的。”
二當家趕忙送上一記馬屁,但隨后話音一轉:“不過……小姐您仁義大度,其他山賊可就沒這么想了,據(jù)我所知,附近十幾個寨子的強盜,正琢磨著怎么對付火龍寨呢。”
“怎么說?”肖染低頭問向二當家。
“說出來……能活命么?”
“說。”
“火龍寨有糧,有女人,還占著那么大的一塊地方,誰看了不眼饞,就昨晚上我們大當家就收到信,說是這次有大人物準備對火龍寨出手,大家出功出力,到時候少不了好處。”
二當家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口氣全都說出來。
肖染看向高雨婷。
高雨婷皺眉思索了片刻,看向肖染:“你的意思呢?”
肖染聞言,立刻拉著腔調唱道:“當然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俠義之本也!”
高雨婷小臉上紅撲撲的,驕傲的說道:“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咱們就去看看吧。”
說完高雨婷想起來什么,又皺起眉頭小心問道:“這不會對你有影響吧。”
出發(fā)前的時候,肖染隨口問起來高雨婷如何突破入道。
雖然說刀法和劍法是兩個路子,但大道三千殊途同歸,越往后,刀法、劍法在一些核心問題上總是能有相互借鑒的地方。
高雨婷和肖染解釋了很多,最后給他出了個笨方法。
封刀。
封刀不出,去壓制自己出刀的**,等這股**越來越強烈的時候,自然就能感受到自己對刀的理解,以及自己的道又是什么。
這也是為什么肖染這一路上吊兒郎當,一副江湖跑腿的模樣。
“不礙事,走江湖嘛,多走走多看看,反正去哪都一樣。”
說著肖染湊到高雨婷身旁:“這不是還有老婆給我保駕護航的嘛。”
高雨婷嬌羞的掐了肖染一下:“還有外人在呢。”
二當家聞言,趕忙抬起頭:“必要的時候,我可以不當人……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