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哥,剛才那伙人,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特別是那個躲在后面尖嘴猴腮的,穿著道袍的那小子,我一眼就看出來,絕對是壞的流油的那種。”
一名差役在差頭祁佟偉身旁說道。
另一名差役則是低著頭,補(bǔ)充道:“他們一共五個人,正所謂少五不開花,恐怕不是撲風(fēng)、就是爬尋,怕不是來踩點子的吧。”
少五不開花,是江湖術(shù)語,要搞大事情,少于五個人基本上難以成事。
所謂撲風(fēng)是強(qiáng)盜,爬尋是盜賊。
這些差役的目光倒也是十分毒辣,看得出肖染等人絕不是什么善類。
祁佟偉提了提腰間的大刀冷笑道:“這幫江湖人的勾當(dāng),說破了天,也不過是風(fēng)、馬、燕、雀、瓷、金、評、皮、彩、掛,量他們也斷然沒別的本事,這幾天你們把眼睛都擦亮了,只要抓到他們現(xiàn)行,直接關(guān)進(jìn)地牢去。”
“諾!”
幾名差役紛紛拱手。
祁佟偉這時一提鼻子,看著前面面館抿嘴一笑:“走,今兒剛發(fā)了俸祿,咱們?nèi)コ陨弦煌胙螂s面。”
正說著呢,祁佟偉下意識的伸手往懷里一摸,突然笑容一下僵在了臉上,手掌不自覺的在懷里不斷摸索了一通。
“我的荷包呢!!”
不敢置信的祁佟偉滿臉詫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荷包居然不見了,不信邪的他趕忙又是一通摸索。
“頭,我今天還看到你把荷包揣在懷里,怎么就沒了呢。”
“不會是掉了吧。”
“不可能,咱們幾個跟著呢,怎么可能掉了我們沒發(fā)現(xiàn)??”
聽著身邊幾位跟班嘰嘰喳喳的廢話,祁佟偉的腦子里卻是冷不丁的想到了肖染對他說的那番話。
“坑蒙拐騙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
“坑蒙拐騙……偷??”
祁佟偉兩眼圓睜,一拍大腿:“好大的狗膽!!”
一眾人不知道祁佟偉怎么了,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
“好好好,這伙賊子,真是膽大包天,拿我耍猴了,該死,該死!!”
也難怪祁佟偉這么生氣,坑蒙拐騙偷,肖染只說了坑蒙拐騙四個,唯獨沒有說偷。
接著就當(dāng)著自己的面,偷走了自己的荷包。
天底下居然有這樣膽大妄為的小偷,偷東西之前還要先提醒一下失主。
讓祁佟偉生氣的是,自己居然沒聽明白,現(xiàn)在才回過神來,這不亞于是當(dāng)眾抽了他一個大嘴巴,他怎么能不生氣。
“玩了半輩子的鷹,沒想到被一只麻雀啄瞎了眼!”祁佟偉滿臉憤恨,攥著刀柄的手掌骨節(jié)都泛了白。
這下幾個跟班就算是再遲鈍也該意識到了什么,當(dāng)即就跳出來說道:“祁頭,咱們現(xiàn)在就去抓他!”
“哼,現(xiàn)在去有什么用,抓賊抓贓,捉奸捉雙,現(xiàn)在去你有什么證據(jù)是他偷的。”
祁佟偉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肖染關(guān)進(jìn)大牢,可問題是,自己沒有證據(jù),沒有證據(jù)就無法抓人,這個啞巴虧自己只能打碎了牙咽肚子里去。
“那就這樣便宜了他們,那可是您一個月的俸祿啊。”
有人不甘心的說道。
祁佟偉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怎么能這樣便宜了他們,你們?nèi)既ィo我盯死了這個偷我錢的家伙,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他送進(jìn)大牢里去。”
“諾!”
幾人紛紛拱手領(lǐng)命。
不過下一秒,祁佟偉突然神色微變,朝著幾人笑了笑:“那個……我家里已經(jīng)無米下鍋了……你們……”
幾位跟班聞言,也都秒懂,紛紛從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些零錢東拼西湊,總算是勉強(qiáng)夠用……
“茶來嘍!!”
伙計端著茶壺送上桌,臨了不忘把桌子再擦拭一下:“客官請慢用。”
黃樂早就有點渴了,端起茶壺給眾人都倒上一杯,只是茶水還沒到嘴邊,就被肖染伸手按了下來。
只見肖染將茶水放在鼻梁下,輕輕一嗅……
“啊啊啊……阿嚏!!”
肖染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隨即就把茶水給放在桌上,朝著黃樂搖了搖頭。
“話說回來,你偷了他的錢包,你就不怕他折返過來抓你么?”金蟾子看向肖染,“剛才那差役亮出腰間佩刀的時候,我可是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刀刃上,若是拔出刀來,恐怕你肯定跑不了。”
金蟾子所指的力量并不是祁佟偉的實力,而是怪談規(guī)則所賦予的力量。
這就好像是對方有了某種特權(quán),能夠輕而易舉的將肖染關(guān)進(jìn)大牢。
“不怕,怪談的規(guī)則說的很清楚,他只有抓現(xiàn)形,或者是找到確定是我們做的證據(jù)之后,才能抓我們,抓賊抓臟、捉奸捉雙,既沒有抓到我現(xiàn)形,就沒有辦法抓我。”
肖染思緒敏銳,從面前浮現(xiàn)出怪談規(guī)則的時候,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當(dāng)中的細(xì)節(jié)。
“另外,你們幾個接下來最好和我分開比較好。”肖染說著目光看向黃樂:“特別是你,最大的火力我都幫你扛了,你可不能掉鏈子啊。”
黃樂聞言,頓時紅著臉:“一定不會,一定不會。”
黃樂的職業(yè)是學(xué)徒、附靈,傀儡師,要干別的不行,做點缺德事絕對不難,看就看他樂不樂意動腦子了。
如果黃樂連這件事都做不好,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那么接下來的路程,肖染可真沒必要再帶著他了,找個支線任務(wù)幫他做完后,讓他離開這座迷城就是了。
“放心,我已經(jīng)想到該怎么做壞事了。”
說著黃樂自信的站起身往外走,肖染不放心,讓青骸跟著他也算是有個照應(yīng)。
“你們呢?”
肖染將目光看向金蟾子和代龍。
“哈哈哈哈,無量天尊,貧道自有妙計。”
金蟾子咧著嘴,那句話怎么說,要做一件好事很難,可要做一件壞事不過是一念之間的問題罷了,這種事情又怎么能難得到他呢。
代龍想了想:“我也沒問題,殺人放火我不行,坑蒙拐騙我也不在行,但若是找?guī)讉€人的麻煩,神不知鬼不覺的坑他們一些錢財?shù)挂膊浑y。”
“怎么樣,要不要比一比。”
金蟾子瞇著眼向代龍問道。
代龍一撇嘴:“不比,我認(rèn)輸,比不上你壞的流油。”
“嘿,你可真是……哎,罷了,我去也。”
金蟾子起身就走,代龍則尾隨其后。
很快茶棚里就只剩了肖染一人,看著街道上人來熙往,肖染一時間還在琢磨自己該去做什么比較好呢。
“繼續(xù)偷東西?恐怕那幾位已經(jīng)盯上我了,再玩這一套容易翻車。”
肖染瞇著眼捉摸了一陣,就見到一個男人挑著擔(dān)子,從眼前走了過去。
一邊走,嘴里一邊喊著:“篦~~~頭~~~!!!”
所謂的“篦!”是指修頭、修面,可以理解為理發(fā)師、剃頭匠。
只不過現(xiàn)在沒有這個稱呼而已。
這男人所挑的擔(dān)子兩頭,一側(cè)為燒熱水的銅爐,另一側(cè)為存放剃刀、梳子的木箱及座位。
這就是老北京人常說的那句,‘剃頭擔(dān)子一頭熱。’的由來。
肖染目光一亮:“這不是正是我練手的好機(jī)會么。”
想到這肖染站起身,隨意丟下一枚兩枚銅錢,起身就跟了上去。
見到肖染離開了,伙計走上前收錢,看著桌上都沒動的茶水,不免一臉遺憾。
“奇怪,怎么都沒喝呢,白白浪費了我的瀉藥。”
說完,趁著沒人注意,就把桌上的茶水又倒進(jìn)了茶壺里去。
“伙計,來一壺?zé)岵琛!?/p>
這時另一伙人來到茶棚旁邊的桌上坐下來,伙計兩眼一亮,笑盈盈的提著茶壺迎上去:“來嘍!!”
另一邊街角,只見肖染提著扁擔(dān)走了出來,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了一身樸素的大褂。
“咳咳……”
肖染清了清嗓門,隨即喊道:“篦頭”
喊了一聲,肖染砸了咂嘴,感覺這喊得不大對味。
記得自己小時候,在街上見過剃頭的老師傅,騎著三輪車,一邊騎一邊唱著打油歌。
雖然已經(jīng)是非常遙遠(yuǎn)的事情,但肖染稍加思索,就已經(jīng)全部回想了起來。
肖染抿嘴一笑,挑著擔(dān)子仰起頭來往街上走,一邊走一邊用夾雜著鄉(xiāng)音的聲音唱著:
“剃刀閃,銅鈴響,熱巾一抹容光爽,官爺?shù)镊佟⒛镒拥膴y、娃娃胎毛收錦囊,阿妹青絲裁劉海,老翁白髯換新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