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染目光看向白袍老人身后的影子,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原來是你這個倒霉蛋啊!只剩下一半的元神,倒也是為難你了。”
“放肆!!”
面對肖染的調侃,白袍老人抬起頭怒聲呵斥:“冒犯靈神!!更是該死!”
“靈神?”
肖染不屑的冷啐一口:“不過是當年被霜妃一劍劈開的邪祟罷了,你們還給供起來了。”
肖染此話一出,營帳內端坐的幾位臉上神情驟變。
特別是那位吳王的神色,更是陰鷙的可怕。
肖染這番話可不是空口白牙的說出來,當年霜妃在宛城現身,一劍引動天象變化,這件事江湖上多有流傳。
雖然并沒有人能證明那一劍是斬在了什么地方,可霜妃動手,這件事天下皆知。
此時此刻被肖染這般一說,晉王等人心里自然是開始琢磨了起來。
“胡說八道!!”白袍老者暴喝一聲,身后黑影驟然膨脹,化作三丈高的猙獰鬼影。
那鬼影生有六臂,每只手掌心都睜開一只血眼,猩紅的光芒沖出營帳外,將肖染周圍照耀出一片鮮紅如同血獄。
肖染手腕一翻,斷頭刀上突然迸發出滾滾陰風。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當年霜妃能斬你一次,今日我便替她斬你第二次!“
話音未落,鬼影六臂齊出,血眼中射出六道赤紅光束。肖染身形如電,刀光化作漫天陰風與血光在半空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果然,還是出事了!!”
肖染這邊動手,遠處吳縵等人自然也察覺到了動靜。
“我去,你們先撤!”
吳縵說著就要沖上去幫忙,但在這時候,金蟾子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趕忙攔住吳縵:“等一下!”
“什么??”
金蟾子回頭看著西邊的方向,眼神逐漸變得肅穆起來;“來了。”
“???”
眾人不理解的看向金蟾子,卻見他擺了擺手不做解釋;“咱們看著就好,喧賓奪主可不是好習慣。”
吳縵等人沒理解金蟾子的意思,但看他一臉期待的樣子,索性就耐下性子跟著在一旁耐心等待。
“呼呼!!”
六條手臂瘋狂揮舞,在周身織出血色光網。
可肖染手中大刀揮起,無窮陰風倒懸,在肖染周身化作無數大手,生生將血網撕碎裂。
“通玄!”
圍觀眾人當中不乏高手,更何況古心堂等人都在,一眼就看出肖染刀法已經通玄。
刀法既術,變化無窮,僅憑這位靈神教的教主,恐怕不是其對手。
“他連刀法都進步的如此神速!”
古心堂臉上露出異色。
本以為這么多年他或是專心研究其術法,卻不想刀法也未曾放下。
僅憑刀法,自己與他已是難分伯仲,更何況他還有層出不窮的術法。
這下就連古心堂都感覺到了壓力。
接連出手,肖染始終站在原地,腳下連動一下都沒有,更是開口嘲諷道:“怎么,你們都不相信么?我既然敢這么說,就是因為他的另一半元神就在我這里!”
肖染拍了拍腰間的陰兵葫蘆。
隨著一縷黑風吹過,六目從陰兵葫蘆里滾落出來。
不需要肖染開口解釋情況,六目目光一掃,頓時就驚呼道:“我的另一半元神!!”
“呼!!”
那鬼影更是身形一震,動作變得僵硬起來。
只見六目喊道:“還愣著做什么,滾回來啊!”
當年霜妃那一劍,將六目這一縷元神一分為二。
一半鉆進了老虎的尸體里,想要借尸還魂,另一半則逃的無影無蹤。
這件事一直讓六目如鯁在喉,他最近這段時間被青骸老魔打壓,就是因為自己元神不全的緣由,如今看到另一半元神就在眼前,自然難以按耐興奮之色。
可讓六目想不到的是,面前的鬼影微微晃動了幾下后,卻是對六目表現出十分抗拒的姿態。
同時白袍老人也意識到情況不不妙。
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讓別人把自家的神靈給奪走了,那他們靈神教恐怕就此要淪為笑柄了。
一念及此,老人猛地撕開胸前白袍,露出刻滿詭異符文的胸膛。隨著一聲嘶吼,那些符文竟如活物般蠕動起來。
“祭靈神!”
老者十指插入自己胸膛,鮮血從胸膛中涌出,潑灑在地面上。
“以吾血肉,飼汝真靈……”
幾位靈神教長老見狀,立刻跪倒在地上,口中默念咒語。伴隨著血光升騰,懸浮在半空的鬼影逐漸變得凝實起來。
露出似人似蛇一般的面孔,六只手臂張開,散發出一股妖異的紅光,氣息不斷飆升,讓在場眾人都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
那幾位坐在營帳里的王爺也意識到不對勁,紛紛起身迅速離開營帳。
“怎么回事,你自己的元神,你自己還召不回來??”
肖染見狀,神色不悅的看向六目。
六目也非常尷尬,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按說自己作為元神主導的一部分,另一半元神必然會聽從自己的命令才對。
看著六目尷尬的神態,肖染也不再多言,收起【斷頭刀】:“一邊站著去,讓我來!”
肖染說罷,周身涌動無窮尸煞,一抬手便是【泰山石】將其往前方一丟,無數尸煞赫然涌向【泰山石】。
霎時間肖染為中心,驟然赫然被一片黑霧籠罩起來。
“壓勝法!”
已經從營帳中撤離到遠處的眾人當中,不乏有江湖上擅長術道的高人。
看到這一幕,也是大吃一驚。
“怎么可能,這里什么都沒有,他拿什么啟壓的??”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說話之人本身也是一位壓勝術的高手,但肖染的手法顯然是顛覆了他對壓勝術的認知。
“啟!”
伴隨著肖染抬起手掌,周圍驟然卷起漫天黑風。
他自是做不到如東珠夫人那樣抬手啟煞,翻手成壓的本事,但要說以尸煞配合鎮物啟壓的本領已然是登峰造極。
“吼!!”
意識到不妙的鬼影發出尖銳的嚎叫聲,竟是要掙脫開靈神教的控制,迅速逃離這里。
“現在要走,已經晚了!”
肖染手掌輕輕撥,鬼影頓時身體一沉,身后浮現出泰山石的陰影重重砸在它的后背上,令它動彈不得。
而同時,靈神教眾人頓時只覺得身后一沉,后背上竟是傳來一片火辣辣的瘙癢感。
這股瘙癢感越來越強烈,很快在眾人的后背上迅速長出一個巨大的肉瘤
這個肉瘤的模樣猶如一座小山般起伏不平,壓的他們快要喘不上氣來。
“來人!”
遠處吳王看著這一幕,臉色鐵青,心中頓感不妙。
吳王本想給肖染一個下馬威,順便討要回自己的鬼帥旗。
卻不想,竟是一腳踢在了鐵板上。
眼下若是看著肖染把靈神教這幾位長老給滅了,自己接下來可就被動了。
當即喊來隨從指著肖染的方向:“還愣著做什么,殺了他!!”
隨從聞言一怔,但很快還是從懷里取出一面紅色小旗,朝著北邊的方向,用力揮動了幾下。
不多時,眾人就感覺到腳下一陣沉悶的顫動聲響起。
遠遠的就看到北面的山坡上,一支鐵甲軍黑壓壓的冒出頭來。
“吳王,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晉王、楚王、福王、岐王、郢王等幾位側目看向吳王。
見到他居然動起了兵戈,臉上紛紛露出不悅的神色。
其實幾家都是帶著重兵,就埋伏在這四周不遠,可彼此都很默契,只是帶著十多個精兵來到這里。
現在吳王要動重軍,誰敢保證這大軍沖過來,不會調轉方向,朝著他們殺過來。
面對著晉王等人的目光,吳王反而一點的都沒有要收斂的意思,反而冷冰冰的盯著晉王等人。
“怎么,你們怕了?”
吳王把手放在腰間的長劍上:“若是怕了,現在就滾,不服氣,你們也把自家的大軍喊出來,我們先廝殺一場,誰贏了,誰來進鬼都!”
吳王兩眼發紅,一副要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這下晉王等人一時面面相覷,心中無不大罵這個瘋子。
倒不是他們怕,而是吳王拿準了他們這些人的心態,雖然各自都是帶著重兵而來,但誰都不愿意輕易發生沖突。
畢竟傳國玉璽還沒個影呢,這時候發生沖突,不管是勝是敗,都意味著在沒有爭奪傳國玉璽的本錢。
“吳王,傳國玉璽的事情還沒有影呢,你別那么激動。”楚王笑盈盈的開口說道,隨即轉過身來,朝著自己身后的幾人說道:“張老爺子,勞駕您幾位出手,給這位年輕人好好上一課吧。”
楚王此話一出,其他幾位反王的瞬間就明白了楚王的意思。
紛紛向身后跟隨來的高手開口,讓他們聯起手來幫一下靈神教。
最好借機會把肖染這樣的高手干掉。
這樣一來,既是避免了吳王狗急跳墻,最重要的還能趁機先除掉一個不穩定因素。
“三弟,這位什么丙組三十六也算是你的故友吧,那就勞煩三弟了。”
福王的二公子古項云一展手上的玉扇,向一旁古心堂說道。
古心堂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見到福王也側目看向自己,只能開口說道;“福王,我和肖兄有約定,進皇城之前,我們不會刀劍相向。”
“說得好聽,以后不還是對手么,趁現在大家一起出手宰了他便是,饒他有天大的本領,這么多高人在此,還怕他翻天不成!”
福王此刻也是點了點頭:“三公子,聽說上次劍評時,此人就敗在你手,今天正好讓我們開個眼界,看看三公子甲榜探花的手段!”
古心堂皺起了眉頭,手握著長劍沉默不語。
這一幕讓福王的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
古項云走過來,拍了拍自己這位三弟的肩膀說道:“三弟,這件事不能怪你,要怪,就只能怪他沒有靠山,傳國玉璽這樣決定天下的寶貝,可輪不到他這個江湖散人來插手!”
古心堂臉色難看,對此更是一言不發。
這下福王徹底沒了耐性,這么多人在看著,若是連古心堂都指揮不動,還怎么說乾坤盟是自己的下屬呢。
就在福王準備發火的時候。
突然眾人感覺到地面上傳來一陣陣輕微的動感。
“報!!”
一名斥候迅速快步奔來,跪拜在這幾位反王面前,隨后朝著楚王說道:“大王,北面……北面來人了,數量至少在三萬,全都是重騎兵。”
“三萬重騎兵??”
楚王等人聽到這個消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萬重騎兵?這是多小眾的詞匯啊。
他們掏空家底,也湊不齊五千重騎,這三萬重騎兵是哪蹦出來的???
吳王的臉色更加精彩,他敢破罐子破摔,正是因為自家的鐵甲軍,裝備精良,有鐵甲護身,這已經是了不得了。
可在重騎兵這三個字面前,所謂的鐵甲兵簡直是個笑話。
“來者是誰!!”楚王追問道。
斥候抬起頭,說道:“好像是……是從汝州方向來的!”
“汝州!!”
吳王等人目光面面相覷,都知道汝州是太平之地,但卻沒有任何一位反王敢打汝州的主意,就是因為誰也不清楚汝州究竟有多強。
只知道就算是巔峰時期的蝗災軍在汝州都是栽了個大跟頭,這些年他們也是不斷派人潛入汝州打聽情報。
但派出去的高手就像是滴進河里的水一樣,一去不回,連個動靜都沒傳回來。
現如今三萬重騎兵的橫空出世,瞬息間,就讓吳王等人從心頭感受到一股無法遏制的恐懼感。
眾人循著北方望去,只見地面的震動感越來越強,在遠遠的地平線上,一支披掛著戰甲的騎兵踩著整齊的步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地平線驟然崩裂,鐵甲洪流碾碎天光。萬馬蹄踏出的轟鳴讓所有人耳膜刺痛,連臟器都隨著震顫的地面不住翻涌。
黑色的面甲下透出的呼吸聲竟壓過了狂風呼嘯,每匹戰馬覆掛的冷鍛鱗甲折射出青灰色幽光,像是把整個北方的凍土都熔成了流動的金屬。
最前排的玄色大纛轟然垂落,露出猙獰的饕餮吞日紋,而上面赫然寫著一個大大的【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