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不錯。”謝謙點點頭,這會才用正眼打量趙正,雖穿著樸素,卻給人一種忠厚感。
五官端正,眼神平和,一看就不是奸詐的人。
“大康征兵,若家中有雙子,征一子便行,需留一子贍養雙親,你卻愿意讓雙子出征,可見忠君愛國。”
“對朋友,你也算是有情有義,足見你是一個義氣之人。”
“為了伺候雙親,甘愿在小山村蹉跎多年,卻甘之如飴,只以為將雙親侍奉好,便引為最大的成就,此乃大孝也!”
“小民,只是做了為人子,為人友,為國子民該做的事情,當不起老父母的夸贊。”趙正一臉慚愧的說道:“這也是因為石老孜孜不倦的在鄉里推行教化,小民不過是響應號召罷了。”
聞言,謝謙臉上笑容更甚,這趙正不錯,只是從他的回答來看,就不是鄉野村夫能比的。
“莫要謙虛。”謝謙淡淡一笑,旋即看著石老頭,“老石,做的很不錯,我會如實稟告知州大人的!”
石老頭都笑得合不攏嘴了,這趙老三說話還真好聽,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旋即對謝謙道:“多謝大老爺!”
他能感受到周圍人投來的羨慕神色,特別是哪些掌管教化的有秩,那叫一個嫉妒。
這種事情,不是說說就有用的,是要查證的,一旦發現造假,輕則丟帽子,重則流放。
而石老頭當了三十多年的有秩,也不會再這種事情上弄虛作假。
一旁的張縣承暗叫不好,說道:“這件事可有查證過?”
石老頭說道:“回縣尉,趙正孝子之名已經在鄉里傳遍了,隨時可派人查詢!”
他還真沒撒謊,趙正手下那些人在各大村子散播消息,之前趙正在鄉里呆了幾天,也沒少讓人散播風聲。
在別的地方不敢說,去富貴鄉掃聽掃聽,保證連三歲小孩都聽過趙正的‘孝名’。
“老張,既然老石都這么說了,肯定不會有假的,他也是多年的老吏了。”謝謙皺起眉頭,旋即話鋒一轉,“這富貴鄉的游繳既然沒有歸位,那還是讓鄉老推舉吧。”
此話一出,張縣尉臉色鐵青。
這他娘是要駁他的面子駁到底了?
這一刻,他開始反省起來,自己到底哪里把謝謙給得罪了?
他心中雖然憤怒,卻更加的忌憚,不敢輕易的翻臉,只是小聲道:“大老爺,這游繳按理說應該是我......”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了謝謙眼中的冷厲,旋即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
他險些犯了官場的大忌,人家是上官,你不過是個縣尉,就算分管全縣的緝盜,可人家是大老爺,一句話能壓死你。
真撕破臉,他的確能讓謝謙不好過,可謝謙也絕對能讓他不痛快!
所以他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靠前的人都能聽到二人的對話,眼神都是驚疑不定。
特別是鐘發,見自己的岳父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駁斥,心里也是涌現出強烈的不祥之感。
徐縣丞,朱主薄,眼觀鼻,鼻觀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還有點想笑!
一旁的鐘家父子也傻了,張縣尉不是游繳頂頭上司,咋就沒資格說話了呢?
二人也是將目光投向石老頭,一個勁的使眼色。
可石老頭壓根不搭理他們,沉吟片刻后,他說道:“既然大老爺信任下官,那下官舉薦趙正為富貴鄉游繳!”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張縣尉跟鐘家關系好,甚至在這之前,都已經推薦過鐘家。
在場眾人都以為,這富貴鄉的游繳之位,鐵定是落在鐘家腦袋上。
結果倒好,半路殺出個趙正。
簡直不可思議。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都在好奇,這趙正究竟什么來頭,居然能從張縣尉口中奪食。
不過胡威可是知道趙正底細的,知道他不過是姚家提拔起來的一條狗,登時冷笑連連。
謝謙遲早要走的,等他一走,還不是任張縣尉搓圓搓扁?
姚應熊也是暗暗激動。
這下可太好了,以后富貴鄉那不就是姚家的天下了?
劉茂也笑了,深深看了跪在地上的趙正一眼。
“大老爺,小人也推舉趙正,其在村長原是保長,也有練兵之勇,前些日子更是帶領村民日夜守護村莊,他既能守的了一村安寧,那自然能守得了一鄉安寧!”姚應熊也在一旁幫腔道。
謝謙點點頭,“既然如此,這富貴鄉的游繳,就讓趙......”
他話還沒說完。
緊跟著,一旁的鐘鳴咬牙道:“大老爺,千萬不能讓這個趙正當游繳啊!”
謝謙皺眉,對鐘鳴打斷自己的發言,很是不喜,“為何?”
眾人也都看著鐘鳴。
石老頭皺眉,姚應熊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趙正倒是神色淡然,他就知道,這件事沒這么順利的。
“因為,因為這趙老三,是個道貌岸然的扒灰公公!”鐘鳴大聲道。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蒙了!
扒灰公公?
這可不是啥好稱呼。
眾人都紛紛用探究玩味的眼神看著趙正。
石老頭臉色陰沉。
姚應熊心里咯噔一下,怒視著鐘鳴,“你他娘少胡說八道,老趙是個特別好的人,怎么可能扒灰?”
就連劉茂都皺起眉頭,這咋回事?
剿匪沒多久后,他就接到了調令,去了縣城,所以鄉里后面的事情,還真不是很清楚。
“我胡說八道?”鐘鳴冷笑連連,“姚鄉正,別說我鐘鳴把自家的丑事抖摟出去,我實在是不愿意看到你們蒙蔽大老爺。”
“你!”姚應熊氣的不行,急忙對謝謙解釋起來,“大老爺,事情根本不是像鐘鳴說的那樣的,老趙兒子戰死后,的確留下了一雙兒媳婦,可他絕對不是鐘鳴口中的扒灰公公!”
謝謙臉色也很不好看,就一會兒的功夫,下面人就談論起來,包括那些讀書人,也都面帶譏諷,如果趙正真的是枉顧人倫的扒灰公公,一個識人不明的帽子肯定得扣上。
想到這里,他臉色陰冷的質問道:“老石,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