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顯倒也有心想全他救子之心。
能帶著一個孩子幾年奔波可見其心性毅力,在觀之體魄也別于常人,桃源如今擁地千余畝光靠小山村那二十七個小伙難免是照拂不過來的,在聘請些品格上過得去的能人也是好事。
這年頭能人不難尋訪,難的就是品性,他拍了拍壯漢的肩膀:“可愿留下?”
“先生言敘兒可長大成家,此為真!”壯漢緊緊的盯著張顯的眼眸似是想從中看出些什么。
張顯笑了笑,誠懇點頭:“為真。”
壯漢仰頭閉目似是在思慮真假,但終究孩兒的性命高于一切,他選擇相信。
起身,他前走兩步一撫衣袍下擺半跪拱手而言:“某信先生此言,南陽黃忠愿為先生前驅(qū)!”
原本還端坐著的張顯差點沒直接跳起來,好在兩個多月的古代生活讓其養(yǎng)足了性子這才沒有任何跳脫的動作,依舊穩(wěn)坐于馬凳之上。
“.....”
“南陽....荊州人士,你這幾年走的也夠遠(yuǎn)的,起身吧,桃源暫時還沒有諸般規(guī)矩。”
他輕言手虛托了一下,黃忠再次抱拳一禮便站直了身子。
“主家,敘兒現(xiàn)在...”他目光忡忡得看向草房內(nèi)。
張顯擺手拍了拍身旁的馬凳:“過來坐吧,他已酣睡無需憂心,其病你應(yīng)該也知曉,不發(fā)時他只弱于常人,只有發(fā)病時才兇險。”
黃忠坐回馬凳,張顯接著說道:“我與幾位真定縣的大醫(yī)論證過了,常時多注意避免身入潮濕悶熱之地,再以玉屏風(fēng)散用作日常之藥,便可減少發(fā)病頻次,心寬些,這些年你心神應(yīng)是繃的太緊了,那孩子較之常人懂事的厲害。”
“唉...”黃忠一聲長嘆。
張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知曉你不會放心,那守夜之事便交與你了,孩子要是蘇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便去那間草房尋某。”
他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間帶院草房說道。
黃忠點頭:“家主體恤,忠慚愧。”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心也寬些,進(jìn)了桃源想死也難。”他再拍其肩膀幾下便走開了。
回到自己睡覺的草房,房間里還有油燈燃著,李真那小丫頭單手撐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的處在睡與不睡之間。
“嘿,醒了嘿,這么晚了不去睡覺在我房間待著作甚?”
張顯上到近前沒好氣的笑著點了點她的腦袋將其點醒。
“嗚..家..家主你終于忙完了,你晚上還沒吃呢,阿娘熱著菜,我去給你端來。”
見到張顯回來,李真連忙從凳子上起身,跑到了外面灶屋里將一陶甑給端了過來。
陶甑打開,撲鼻的香氣迎面,一大盆用南方稻米蒸熟的米飯上面蓋著二三十片油汪汪的剁辣椒蒸臘肉,旁邊還碼著雞腿跟煎蛋。
這么多天了,廚娘周翠可總算是把張顯的飲食習(xí)慣給摸透了,自己這家主愛吃稻米飯跟口味重的菜肴,辣椒是必須要有的。
“也是苦了你守著了。”張顯端出陶甑里的大碗,摸了摸李真的小腦袋瓜。
“給。”他挑起那顆煎蛋塞進(jìn)了李真的嘴巴,小女娃嘴巴都被完全塞滿了,一連咀嚼了好幾下這才有能說話的空隙。
“嗚..家主..不愛吃煎蛋了嗎?”她歪著頭疑惑的問道。
張顯笑笑:“愛吃啊,不過我看一個小可憐這么晚了都還沒去睡覺心里心疼了便喂給她吃了。”
“嘿嘿,這不是人家該做的嘛、”小女娃憨憨的笑了笑心里暖暖的。
張顯樂呵:“瞅你那傻笑的模樣。”說著他將自己那盆飯趕了一半出來放入另一個碗中,又夾了幾片蒸臘肉進(jìn)去,臨了了還把那根雞大腿給放了上去。
“去,端去給治療草房外的那個大叔,另外再給他拿壺水去。”
“哦。”小女娃臉上有些不太樂意,這些可都是給家主吃的,那人那么晚跑來讓家主沒按時吃飯不說,現(xiàn)在還要分一半給他,李真心里有些不情愿。
“快去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你那小氣性子收收吧。”張顯又在她額頭上點了幾下,心里倒是對李真幫親不幫理沒什么厭惡。
小女娃事事都向著自己,他又有什么好說的呢,再者說她不向著自己難不成還向著外人不成。
“好吧。”聽到以后都是一家人,小女娃心里的不情愿散去了不少,于是便端起了陶碗跟筷子跑了出去。
夜晚的桃源只有月光與蟲鳴,皎白的月色下,治療草房漾出些許昏黃燈火。
李真沒走幾步就看到了那坐在草房馬凳上猶如雕塑般的人影,她小跑了過去,雙手舉著陶碗遞到黃忠面前。
“給,家主讓我送來的。”
油汪的臘肉散發(fā)著香氣,稻米飯有些微黃但粒粒飽滿,奔波了十幾日,一門心思全在兒子身上卻少有顧及自己的黃忠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
“這是給某家的?”
李真點了點頭:“是啊,家主還特意將自己的雞腿兒給了你呢,快吃吧,要是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多..多謝。”
黃忠垂頭,只言了一聲謝謝便大口吞咽了起來。
“嘶...好辣。”
即使張顯將臘肉上的剁辣椒清理了遍,但殘留的辣味依舊讓很少吃辣的黃忠呲起了嘴。
但肉食不可棄,他也只能強(qiáng)忍著嘴里的痛覺將一整碗飯快速吃完。
李真也坐在馬凳的一旁晃蕩著兩條腿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在桃源中明顯要高壯于常人的家伙。
“給。”黃忠將陶碗送還,另一只手還將雞腿兒遞到了李真的面前。
“丫頭你吃吧,某家已經(jīng)飽了。”
“嘿嘿,出來時家主喂了我顆雞子肚子現(xiàn)在鼓鼓的,所以大叔,還是你吃吧!”小丫頭接過碗筷憨笑的回答。
黃忠一愣也不強(qiáng)塞,只是捏著雞腿兒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是這的莊戶?”
小丫頭晃了晃腦袋:“才不是哩,我是家主的小丫鬟,嘿嘿。”她語氣中還頗有幾分自豪。
“家主....家主他是個怎樣的人?”
“好人吶!”李真毫不猶豫的道,然后她打量了黃忠?guī)籽壅J(rèn)真的說:“大叔,你看上去又高又壯一定很厲害吧。”
被小丫頭捧一句反而讓黃忠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他掂量了一下猶豫的點點頭:“應(yīng)該算厲害吧。”
“那你可要好好保護(hù)家主哦,莊子上的人都是家主救回來的,而且家主還救了好多好多的人,你一定要好好保護(hù)他!”小丫頭雙手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圈。
黃忠的目光看向了張顯所住的草房,而后又回望了一下自己身后草房中的兒子。
他鄭重的頷首、
“一定!”
“嘿嘿,那大叔以后就是家人了,往后放飯的時候我給你多盛一些!”
說罷,小丫頭便歡快的蹦跳走了,兩根麻花辮也跳動著。
猶如此刻黃忠的內(nèi)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