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里莊嚴肅穆,使人敬畏!
此時誰都沒有開口的意思,大家都在靜靜的等待著,等待這個婦人誦讀完手中的經卷。
門外光線漸暗,日沉西方,不知不覺,天色已到傍晚。
婦人念完經書,頓了一頓,才抬腿起身。
許弘飛應該是這種場面經歷的不少,他上前扶住婦人,溫聲道:“母親,您又在為家人祈福了。”
婦人看到自己兒子,先是驚訝,然后是歡喜。
她沒有回答兒子,而是不解的問道:“飛兒,新年不是才回來過嗎?”
許弘飛知道母親的意思,攙扶著她的手,邊向外走邊說道:“這次師門派我們出來辦事,就在蓮花鎮。我看離的家近,兒想念母親,就來看您了!”說完又向母親介紹陳七三人。
婦人點頭,知道這些都是修真之人。
但是她一個婦道之人,不會主動和外面的男子多說什么,只是臉帶微笑,說弘飛給你們添麻煩了。
聽的許弘飛一個勁的說沒有!
來到門外,下人來稟,酒宴已備好,請客人入席。
眾人差不多策馬奔騰一個多時辰,現在確實有些餓了。許弘飛招呼一聲,大家便朝花廳走去。
許太爺坐在主位,本來婦人是不能上席。但是這桌酒宴請的是上清宗的道人,而且又是修士,所以許弘飛的母親李氏,也坐在席上作陪,但是她沒有坐在許太爺身邊,而是坐在了他的對面,這里屬于下位。
許太爺說本來是要讓自己兒子,也就是許弘飛的父親,許應真出來招待各位。
許家身為商賈,又是饒州第一等的富商,生意自然十分興隆。家里產業遍及整個饒州,所以許應真十天有九天出門在外,視察和處理生意。
所以今天只得自己和弘飛母親出面款待各位仙長,還望不要責怪。
三人都是半大小子,哪里在意這些規矩,陳七見許太爺禮數周全,大方待客,心里哪還有責怪的意思。口里直稱許弘飛是他最好的朋友,兩人一見如故,親密無間云云,說的許太爺是高興不已。
李氏也是第一次見兒子帶同門來家里做客,知道這都是他極好的朋友。
她出自大家閨秀,自然眼力出眾。觀這些人都是氣質出彩,形神具備。他夫家出自修真世家,對于資質高的人,他哪里看不出。兒子能交到這樣的好友,她自己也是心安不少。
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許弘飛就帶著三人,滿饒州城的逛。
陳七鄉下小子進城,見什么都是新鮮。他這里看看,那里摸摸,一顆心記了后面,忘了前面。頭一刻想買這樣,后一秒又想買那樣。
吳靈霄沒有陳七這種熱忱,他來這里最主要的是保護師妹,當然,師妹不知道那五顆培元丹的事!
吳靈露她是護法堂堂主的女兒,從小的教育不允許她跟陳七一樣,她雖然心里喜歡,但也不會跟陳七一樣,把心思全部表現在臉上。
許弘飛作為地主,加上又不缺錢,自然很大方,他給陳七買了幾套合身的衣服。
陳七除了道袍,就是幾件短衣破衫,許弘飛買的長衫他很喜歡。因為他在老家看過,讀書人都穿長衫。
他給吳靈露買了一支白玉月華簪,價格不菲,算是那間首飾店的鎮店之寶。
吳靈露本來看價格昂貴,是堅持不要的,但許弘飛又跟塞培元丹一樣,不收就不肯走,弄得當時場面十分尷尬。
后來還是陳七勸說,吳靈露戴著確實好看!又告訴吳靈露,說不要不好意思,只要你當許弘飛是好朋友,那這根白玉月華簪就可以安心收下。
吳靈露聽了,也是無奈,只得依言收下。
至于吳靈霄,則直接被許弘飛給無視了。
臨近中午,三人玩的也差不多了。下午還要趕回去,三人就準備回去吃午飯。稍作休息后便騎馬返程。
過往君子聽一言,福禍吉兇我預言!相面觀手解疑難,指點迷津度塵緣!
話語剛進入陳七耳里,一個道人,正好與四人迎頭相遇。
道人五十來歲,手拿道幡,上面寫著神機妙算四個大字。
四人聞言打量之際,老道已經走到了他們四人的身前。
“這位公子,我觀你額頭日月角有裂痕,如果我沒有算錯,公子父母怕是早已仙逝了吧!”那道人對著陳七開口道。
陳七沒有穿道袍,他穿的是許弘飛的衣服。一身青衫,加上他本就相貌不凡。這道人也就把他認做公子。
聞得此言,陳七心里一驚,這道人算的好準。父母在自己十歲便因病去世!
他不由打量起眼前的道人來。
那道人面皮黝黑,瘦骨嶙峋,一雙眼睛漆黑如墨,法令紋更是深邃。
陳七知道這是江湖術士的伎倆,他們用話術來引起你的好奇心。說的好聽是算命,其實十個有九個都是在瞎蒙,蒙到了是他算的準,沒蒙到就換另一套說辭。
總之你搭理他,他就有辦法把你說的暈頭暈腦,然后讓他消災去禍。不過這類人一般也只收點錢財,不會做的太過分。
陳七雖然驚訝這人看的準,但是他從小在外面摸爬滾打,自然知道里面的道道。不想理會,裝作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往前走去。
許弘飛卻有些好奇,停下腳步,故意發怒的對著老道說:“喂!你這老道,胡亂說些什么渾話。”
那道人見有人接茬,臉上沒有動靜,心里卻是高興,魚兒上鉤了!
“貧道日算陽間,夜判幽冥。鐵口直斷,算盡陰陽。公子若是不信,可問一問這位公子。”
“師弟,這老道是在胡說嗎?”許弘飛還真問道。
聽到他的問題,陳七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他點了點頭。
“角斷則陷,我觀公子額頭隱隱有黑氣纏繞,印堂不明。怕是有禍事發生,只怕公子最近不安穩吧!”道人一邊觀察陳七面相,一邊說道。
陳七想笑,你們這些算命的,就沒有別的臺詞嗎?就是這些老調翻來轉去,沒有新意。
他本不想理會這老道,現在被他一說,倒是有了些興致。
我就看看你到底能說出些什么!
“最近是有些危險,不過都安全度過了!”他回答老道。
“那就對了,公子印堂發黑,煞氣籠罩,說明最近危險重重。可我又觀公子面相,煞氣旁又有三道白光,看來公子有三位貴人相助,才化險為夷。”他剛說完,一雙漆黑的眼睛落在了許弘飛、吳靈露和吳靈霄三人身上,寓意明顯。
吳靈露心里也和陳七一樣,根本不相信這些東西。
她也是年輕佳人,難逃女子天性。難得出來一次,這么短時間,自是沒有玩夠,現在又有好戲可看,她怎會放過,于是停足注目,擺出一副看戲的姿態。
“仙師算的不錯,我確實幫了點忙。”吳靈露語氣肯定,確認的道。
“那就對了,三星相伴,災禍減半。公子雖然有血光,但是有三位相助,肯定會逢兇化吉,轉危為安。”
說完神色一轉,“不過...”
“不過什么,道長但說無妨。”陳七附和著老道。
“公子有三星擋災,是公子的福運,自然是化險為夷。但如果三星不在公子旁邊,那公子就...”說完一臉擔憂之色。
“仙師有什么辦法化解嗎?”陳七很配合,連對老道的稱呼都更加尊敬。
“我有一符,可以消災解厄、讓道友平安順心!”說罷,自布包中取出一疊符箓,抽出一張,送到陳七面前。
陳七哂笑,望著吳靈露。心想,你看現在怎么辦吧!
吳靈露見陳七看著自己,也不接茬,就是一副看戲的模樣。
吳靈霄更是眼觀鼻,鼻觀心,神游天外。
“唉!神符無價,但我與道友有緣。度人一劫,勝過清修百年。度人無量天尊!”
見他口稱度人無量天尊,陳七也只能伸手接過符箓。
符箓入手,有些重,又有些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這不是普通的符箓!
“既然如此,多謝仙師!”說完就要領著大家離去。
道人見他們要走,前一秒臉上還是仙氣飄飄,后一秒就立刻市儈無比。
手一伸,說道:“道友!紋銀十兩。”
“仙長度人一劫,已漲百年修為,還要這些阿堵之物作甚,不怕耽誤了功德嗎?”陳七調侃道。
“嗨!也不怕你們笑話,正是因為貧道度人無數,泄露天機太多,所以上天降下懲罰,大道果位難成!所以我也看開了,游戲人間也算是趣事。”
許弘飛聽到這一番正義凌然的話,感動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他從懷里拿出一錠銀子,也不看大小,直直塞入道人手中。直言羨慕老道的心性和風骨。
道人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眾人也就沒再說些什么。
許弘飛看著道人消失在街頭的背影,輕聲感嘆道:“我要是也能這樣游戲人間就好了!”
站了一會兒,發現沒人搭理自己,轉頭一看,三人已經行的遠了。
道人拐過街口,又走過幾個巷子,來到一間房子前。房門開在過道中,所以兩邊來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道人左右看了看,過道里空空蕩蕩,沒有一個行人來往,他抬手敲門,三重兩輕。
不久屋門打開,是個四十歲的美婦,她穿著齊胸襦裙,皮膚白嫩,身姿曼妙。一雙眼睛魅意迷離,如秋波蕩漾,讓人心醉神迷,一顰一笑,都是那樣的嬌柔動人!
“虞美人,收起你那雙珠子,老道不吃這套。”
“喲!你說的什么話。奴家這是天生的本事。”開門的虞美人說道。
“堂主在里面嗎?”道人不理她,自顧自說道。
“等你許久了,進去吧!”虞美人聲調轉換,似乎是這道人的不解風情,讓她沒了興致。
兩人前后進屋,來到一間小廳。
兩邊坐著兩個人,左邊一個三十歲左右,穿青色圓領袍,頭戴儒巾。右邊一個四十歲左右,一身短布短褲,頭上纏著白巾。
小廳主座上面坐著的那人,黑衣黑袍打扮,面龐上黑氣遮蓋,看不清年紀和相貌。
道人前腳剛踏進廳內,就聽得那人說道:“牛道人,事情辦成了嗎?”
聲音冰冷,毫無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