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托克波特郡的埃奇利公園球場,終場哨聲尖銳地響起,像一根針扎破了所有哈特爾普爾球迷的幻想。
記分牌上的數字冰冷地定格在2-0。
哈特爾普爾聯的球員們,像一群淋了雨的斗敗公雞,垂著頭,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挪進了客隊更衣室。
更衣室里。
球員們默默地脫著被汗水和雨水浸透的球衣,球衣黏在身上,帶著一股失敗的沉重。
誰也不說話,空氣里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和水龍頭滴答作響的聲音,混雜著泥土的腥味和汗水的酸臭。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林風走了進來。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先找老約翰了解情況,甚至沒看老約翰一眼,而是徑直走到更衣室中央,環視著一張張垂頭喪氣的臉。
他的眼神很冷,比窗外三月的冰雨還要冷,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他一言不發,就那么站著。
壓抑的沉默變得更加可怕,讓每一次呼吸都變得困難。
“誰能告訴我,你們下半場在踢什么?”
林風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冰冷的石子,砸在死寂的水面上,激起一片寒意。
沒人敢抬頭。沒有人敢對上他冰冷的目光。
“以為升級了,就可以在球場上散步了?”他踱步到瓦爾迪面前,瓦爾迪正用毛巾死死地蒙著臉,試圖躲避那道目光。
“杰米。”
瓦爾迪渾身一僵,慢慢拿下了毛巾。他的臉上還帶著比賽后的紅潮,但此刻卻因羞愧而變得青白。
“你下半場沖刺了幾次?你的速度呢?忘在昨天晚上的酒吧里了?”
瓦爾迪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嘴唇動了動,想反駁,想解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知道林風說的是事實,他確實有些松懈了。
林風沒再看他,又走向了年輕的斯莫林。
“克里斯,那個丟球,對方前鋒在你頭上跳舞,你是在買票當觀眾嗎?你那身高是用來裝飾的?”
斯莫林的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縮進球衣里。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但他無法反駁,因為那個頭球確實是他的責任。
“還有你們!”林風的目光掃過其他球員,聲音雖然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喬丹,你的跑動覆蓋呢?吉爾菲,你的組織和遠射呢?亞當,你的邊路突破呢?你們都把它們丟在哪里了?”
球員們個個低著頭,沒有人敢吭聲。他們每個人都能回想起比賽中那些不該出現的失誤,那些不夠專注的瞬間。
“如果你們就帶著今天這種狀態去溫布利,”林風的語氣突然變得無比嚴厲,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直擊靈魂的壓迫感,“我向你們保證,你們只會成為布里斯托爾流浪者捧起獎杯時,最完美的背景板!到時候,全國的電視觀眾都會看到,哈特爾普爾聯是怎么像一群業余球員一樣,把冠軍拱手讓人的!”
他的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球員們最后一點自尊,讓他們無處遁形。
“這場失利,就是最好的警鐘!”林風的聲音在狹小的更衣室里回響,“要么,被這一巴掌打醒,要么,就帶著你們那可笑的驕傲,在溫布利沉淪!自己選!”
林風說完,轉身就走,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老約翰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張了張嘴:“老板,是我的錯……”
“閉嘴!”林風頭也沒回,冷冷地打斷了他,“你當然有錯,但現在,讓他們自己好好想想!”
門被輕輕帶上,林風的身影消失了,但那股冰冷的壓迫感,卻依然籠罩著整個更衣室。
球員們終于抬起頭,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羞愧、憤怒和不甘。他們意識到,這不是一場普通的失利,而是老板對他們敲響的警鐘。他們讓老板失望了,也讓那些在北海風雨中為他們吶喊的球迷失望了。更衣室里,有人緊握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有人低聲地咒罵著自己;還有人,眼眶微微泛紅。
第二天,回到鳳凰訓練中心。
訓練場上的氣氛完全變了。沒有了往日的嬉笑打鬧,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凝重的專注。
每一次傳球,每一次跑動,都帶著一股狠勁兒,仿佛要把昨天的失利全部發泄出來。
瓦爾迪訓練結束后,主動拖著后衛尼爾森加練一對一,他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一次次地沖擊著老隊長的防線,直到兩人都累得癱倒在草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舒梅切爾在門前大聲地咆哮著,指揮著后防線的站位,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會招致他的怒吼,聲音穿透整個訓練場。
林風讓老約翰宣布,從今天起,直到溫布利決賽,球隊進行全封閉訓練,謝絕一切媒體采訪。他要讓球隊在絕對安靜的環境里,重新找回那顆對勝利最原始的“饑餓感”。
醫療團隊也開始加班加點,冰浴、理療、營養餐……一切都為了讓球員們盡快從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勞中恢復過來。
媒體上,這場意外的失利也引起了一些質疑。《太陽報》的體育版塊用調侃的語氣寫道:“神奇黑馬后勁不足?溫布利或成哈特爾普爾聯的滑鐵盧。”
這些質疑,反而像卸掉了壓在球員們身上的一部分外部壓力,讓他們能更專注于內部的問題。
蘇菲·格林在《哈特爾普爾郵報》上發表了一篇題為《風雨中的北境雄獅》的報道。她客觀地分析了球隊面臨的困難,但也強調:“一場及時的失-利,或許比十場輕松的勝利更有價值。我們有理由相信,那個總能創造奇跡的中國老板,和他手下這群永不服輸的年輕人,會在溫布利給出他們的答案。”
林風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訓練場上球員們拼命的身影,嘴角終于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知道,大戰之前的適當敲打和壓力,往往能激發出球隊最強的戰斗力。
他的怒火,不是為了發泄,而是為了點燃。
他要的,是一群為勝利而瘋狂的雄獅。
溫布利,就是他們的羅馬斗獸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