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三樓,趙今安摁響門鈴。
門開了。
“余老師,你好。”
一聲“你好”,余靜有些發(fā)愣,沒有學生會這樣向老師打招呼,一般只喊“老師”,沒有“你好”兩個字。
“你好。”
余靜遲疑了會點點頭。
開始上下認真打量趙今安,趙今安西裝革履,腳踩一雙皮鞋,這也不是學生穿扮,好看是好看,但太過于正式了。
“進來吧。”
趙今安在餐桌旁放下隅光奶茶。
余靜又忍不住轉身看向趙今安,不得不承認趙今安西裝革履很好看,很少有大學生穿西裝還那么好看,沒有一點違和感。
仿佛天生的衣架子!
“我喊你來是上課問題,不要學社會上那套買東西。”
余靜走到沙發(fā)彎腰拉開自己的挎包:“多少錢,我給你。”
試卷都調查了,余靜肯定看了趙今安的學籍資料,知道趙今安沒了父親,戶口本只有一頁,就是趙今安本人。
趙國慶和趙國華分家的時候,奶奶是跟著趙國華。
“沒要錢,我自己公司的。”
趙今安實話實說。
余靜一時間沒聽懂:“自己公司的也要錢。”
這么說也沒錯。
成本價在那里。
余靜不知道一箱多少錢,拿著一張50的,又換成張一百的遞給趙今安。
“拿著!”
“.....”
趙今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還是接了,自己推銷一箱隅光奶茶出去,等下要拿趙博蘭那里去登記。
公司的錢是公司的錢,不能占公司的便宜。
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教學10多年,教過無數個班最好看的男生,余靜總感覺怪怪的,一時間又說不上來哪里怪怪的。
不是貧困生嗎!?
這氣質....
不卑不亢,又懂禮節(jié),第一次上門還買東西,沒有一點貧困生的自卑和拘謹。
余靜拿到學籍資料還以為搞錯了,她那天在教室見了趙今安,趙今安起身說“我們沒談戀愛”,哪點像貧困生?
最后余靜目光落在趙今安的西裝革履,這是貧困生能買起的?
別說貧困生,上班族也舍不得買啊。
這是趙今安要去奧委會,定制來不及,蘇緬和姜馥含喊人送來蘇家的,蘇緬、姜馥含、郭婉清三個女人幫趙今安挑選的。
教職工宿舍有點老了,只有兩室一廳。
很多老師肯定在外面買了房,住在這里只是為了方便工作,趙今安站在狹小的客廳四處看了看,大體和程子蓮的宿舍差不多。
余靜沒提問。
趙今安也沒說話。
“趙今安,你先坐。”
學生第一次上門,余靜去倒茶,后面一想又不對。
自己家又不是沒來過學生,余靜還帶研究生,有很多學生會上門,自己什么時候給學生倒過茶了?
也是會計一班的同學沒看見,這是滅絕師太?怎么那么好說話?
趙今安看見了自己的試卷,整齊擺在茶幾上。
“說說吧。”
“余老師,你要我說什么?”
余靜拿一次性杯子端來一杯茶放茶幾上,自己坐在沙發(fā)上,直視斜對面沙發(fā)上的趙今安,笑著問道:“你不怕我?”
“為什么要怕你?”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背后都叫我滅絕師太。”
“.....”
趙今安張了張嘴:“滅絕師太可能是褒義,是形容余老師你很漂亮。”
“.....”
余靜愣了半晌:“你以為我不看電視劇?漂亮的是周芷若!”
“.....”
趙今安趕緊跳過話題:“我考試有80分,沒有補考。”
其實余靜就是奇怪在這里,一個不上幾節(jié)課的學生怎么考80分的?真那么有天賦,不應該只上師大的。
“為什么后面的題不寫?”
余靜一臉嚴肅:“是故意不寫還是不會寫?”
“我又不拿獎學金,也拿不到獎學金。”
獎學金是每科成績都要很好,趙今安很誠實。
沒由來的,余靜有些胸悶:“這么說你是會寫故意不寫,雖說你考了80分,但你長期曠課...學分不夠,你不怕被開除學籍?”
“你肯定不止我這一門曠課吧?”
趙今安就靜靜的看著坐斜對面的余靜。
被趙今安這樣注視,余靜有些不自在,這個學生確實有點不一樣。
“趙今安,我只是打比方....”
余靜解釋一句,她確實沒想過向學校反映開除趙今安這類事,不然也不會喊趙今安來見自己。
她一個任課老師也犯不著做這樣的事。
除非這個學生對自己態(tài)度很惡劣。
“余老師,如果學校要開除我,我會第一時間搬出宿舍。”
趙今安從不撒謊,他看著余靜一本正經說道:“還有,如果我不想被開除,你們學校誰也不能開除我。”
余靜:.....
“包括你們龔校長。”趙今安又很誠懇強調一句。
現在輪到余靜仔細又認真看著趙今安了。
趙今安和余靜對視,目光沒有一絲閃躲。
余靜的心很細,除了那兩句話,她還捕捉到兩個細節(jié),趙今安用了兩次“你們學校,你們龔校長。”
而不是我們學校,我們龔校長。
或者不加人稱代詞,不加主語。
說明什么?
說明眼前這個男生對學校沒有一點歸屬感。
“趙今安,你很現實主義?”
余靜正視起來,或者說真的很好奇,不過她沒先問趙今安為什么那么有底氣,而是對趙今安好奇了,想摸清趙今安到底是個什么人。
“你在學校上兩年學了,難道對學校沒有一點感情?或者說感恩?”
“學校是我自己考上的,沒有優(yōu)惠政策,學費我交了,沒有減免,我沒占學校一點便宜,所以不存在感恩不感恩。”
趙今安點到為止。
看著眼前面帶微笑的男生,余靜有點沉默。
她挑不出任何理。
大學不是義務教育,鐵打的大學流水的學生,說感恩只是一種宣傳教育,實際上學校要你感什么恩?就那幾千上萬的工資,你感恩能帶給學校什么?
大四快畢業(yè)了早點把宿舍騰出來,別鬧事就是對學校一種感恩了。
“趙今安,我知道你現在大學兼職。”
余靜本著老師的心,撐了撐金邊眼鏡:“是覺得自己前途....有沒有這張畢業(yè)證都不重要了嗎?其實....趙今安。”
“也許你用不到這張畢業(yè)證了,但這是你的底氣,你的退路,有這張畢業(yè)證你以后換公司換工作,你心里不會太慌...”
“如果只是一張高中畢業(yè)證.....”
說著說著余靜又覺得不對。
因為趙今安說“你們學校誰也不能開除我”,這就沒有邏輯性了。
趙今安沒有解釋蘇緬,蘇緬在教育部掛了職,龔校長敢開除,不得掂量掂量?
“余老師。”
“嗯?”
余靜撐了撐眼鏡,看著趙今安,應該說她一直注視著趙今安。
趙今安起身走到餐桌旁,拆開紙箱,拿出一瓶隅光奶茶:“我曠你的課是有原因的,這是我的,公司是我的。”
趙今安知道沒多久學校也會知道,奧運來了,臻然在大學城舉辦過臻然杯....
余靜的反應,趙今安看在眼里,和劉闖峰他們差不多。
自己和他們講過兩次,沒人信。
“趙今安,你不是開玩笑?”
余靜似乎很喜歡撐眼鏡,166的個頭,眼鏡轉移了對魚尾紋的注意力,46歲的余靜的五官還算可以,穿著有點保守,身材不是那種很豐腴的女人。
反而有點“刻板”的味道。
“你們同學知道嗎?”
余靜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