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似乎沒有盡頭,空氣越來越稀薄。終于,前方出現一絲光亮。
兩人加快腳步,爬出洞口,發現自己已置身于后山的一片竹林中。
山下村子里,隱約可見數十個黑點來回移動——漕幫的人正在挨戶搜查。
“我們得趕快離開。“李銳展開地圖,“按馬大夫說的,往東北方向走。“
梅映雪卻站著不動,眼睛死死盯著村子方向。
突然,她倒吸一口冷氣——村中央升起一股濃煙,正是馬大夫醫館的位置!
“馬大夫...“梅映雪捂住嘴。
李銳咬牙拉過她:“走!別讓他的犧牲白費!“
兩人鉆入竹林深處,向東北方向疾行。梅映雪眼中含淚,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
李銳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蒼白無力,只能緊緊握著她的手,傳遞無聲的支持。
穿過竹林,是一片開闊的丘陵地帶。兩人不敢走大路,只能沿著山脊前行。
太陽西斜時,遠處出現了一座破敗的烽火臺,矗立在山頂,像一位孤獨的守望者。
“就是那里。“李銳指著烽火臺,“我們...“
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擦著李銳的臉頰飛過,釘在身后的樹上。
“趴下!“李銳一把將梅映雪按倒,又一支箭射在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
箭來自前方樹林,至少有五六個弓手埋伏在那里。后有追兵,前有埋伏,兩人陷入絕境。
“分頭跑!“李銳低聲道,“我引開他們,你找機會上烽火臺!“
梅映雪剛要反對,李銳已經沖了出去,故意暴露身形吸引火力。
箭矢如雨點般射向他,卻都被他靈巧地閃避或格擋。
戰斗結束得很快,李銳喘息著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埋伏后,向梅映雪招手示意安全。
梅映雪跑過來,看著地上的尸體,眉頭緊鎖:“不是漕幫的人。“
這些弓手穿著統一的褐色勁裝,胸前繡著一個小小的“周“字。
“是周家的人...“梅映雪臉色變得蒼白,“縣令周文煥的私兵!“
李銳心頭一震,周縣令表面上是清官,暗中竟與漕幫勾結?
難怪他能提前知道漕幫的行動,難怪他“恰好“在碼頭事變時帶兵出現...
“看來我們卷入的比想象中更復雜。“李銳沉聲道,“縣令、漕幫、還有那個影先生...這一切背后還有更大的陰謀。“
梅映雪檢查了弓手們的隨身物品,找出一封密信:“是寫給熊天霸的!縣令說...說已經買通了山賊,要在通往邊關的要道,將我們截殺在半路。“
李銳接過信細看,臉色越來越凝重:“周縣令推薦我去邊關,根本就是個陷阱,他早就和熊天霸串通好了,要在途中除掉我們。“
遠處傳來號角聲,兩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隊騎兵正從白石村方向朝這邊搜索而來。
“沒時間了,先去烽火臺。“李銳拉起梅映雪,向山頂奔去。
烽火臺年久失修,磚石剝落,木門早已腐朽。
兩人小心翼翼地進入,里面空無一人,只有滿地的灰塵和鳥糞。
“馬大夫說這里有人接應...“梅映雪環顧四周,“可什么人會在這破地方等我們?“
李銳登上二層瞭望臺,視野頓時開闊。他倒吸一口冷氣——山下至少有上百名漕幫成員正分成幾隊搜索,最近的離烽火臺已不足二里!
“我們被包圍了。“李銳沉聲道,“接應的人要么沒來,要么已經...“
一聲輕微的響動從樓下傳來,李銳立刻拔刀沖下去。
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從烽火臺底部的暗格中爬出。
“別動手!“那人舉起雙手,“我是來幫你們的!“
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衣衫襤褸,但眼睛明亮有神。
少年看著兩人,松了口氣道:“跟我來。馬爺爺說你們會來,讓我在這里等了兩天了。“
他推開暗格,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通道:“這條密道通向后山峽谷,那里有馬匹和補給。“
李銳沒有立刻動身:“你是誰?為什么要幫我們?“
“我叫小七,是馬爺爺的孫子。“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悲傷,“漕幫殺了我全家,只有我和馬爺爺逃出來。影先生說,你們能幫我們報仇。“
梅映雪蹲下身,平視著小七:“影先生...他現在怎么樣?“
小七低下頭:“昨晚被抓的。熊天霸親自審問,聽說...聽說用盡了酷刑...“
“我們會救他出來。“李銳的聲音異常堅定。
小七搖頭:“現在去就是送死。影先生交代過,無論如何都要先送你們安全離開。他說...說你們手上有對付漕幫的關鍵證據。“
李銳想起那本賬冊的副本,已經送交按察使。
但顯然,漕幫和縣令并不知道這一點,還以為賬冊在他們手上。
“走密道吧。“李銳做出決定,“先脫身,再想辦法救影先生。“
小七點點頭,率先鉆入密道。梅映雪最后看了一眼山下越來越近的追兵,也跟著鉆了進去。
李銳殿后,小心地將暗格恢復原狀。
密道狹窄潮濕,三人只能彎腰前行,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亮光。
出口被茂密的灌木遮掩,外面是一條人跡罕至的山谷。
谷中果然如小七所說,備有兩匹駿馬和干糧清水。
小七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交給李銳:“沿著這條山谷往東走,可以繞過所有關卡,直達青龍鎮。那里有我們的人接應。“
“你不跟我們一起走?“梅映雪問道。
小七搖頭:“我得回去打聽影先生的消息。三天后的午時,在青龍鎮的'醉仙樓'等我。“
說完,他轉身就要鉆回密道。梅映雪突然叫住他:“等等!“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這里面是止血散和鎮痛藥,如果...如果你能見到影先生...“
小七接過藥袋,鄭重點頭,然后消失在密道中。
李銳和梅映雪互相對視一眼,陷入久久的沉默,最后還是李銳笑著說道:
“那姓周的雖然不是個好人,但他給我入的軍戶還有身份文書都是真的,等這些事情結束了,我就在邊關娶你。”
“嗯!”梅映雪眼角留下晶瑩的淚珠,她輕輕的抱住李銳,感受著他寬闊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