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花海的暖意還沒浸透骨髓,樂樂手腕上的手環突然發出刺耳鳴叫。原本柔和的白光驟變成警示性的緋紅,表面浮現出串跳動的坐標,與判官卡殘留的紅光產生共振,在半空投射出幅扭曲的地圖——那是片被濃霧籠罩的建筑群,中央矗立著座十字形尖頂的灰色樓房,樓頂的紅十字在霧氣里泛著詭異的紫。
“是青峰山療養院。”王德林的魂體已經淡得幾乎透明,白大褂的金紋像風中殘燭,“1987年周志國把失敗的實驗體都轉移到了那里,對外宣稱是治療精神病人。林秀雅的日記里提過,小雅……也就是林小雅,最后出現的地方就是療養院的307病房。”
我的心臟突然抽痛,剛融合的生命之心在胸腔里劇烈震顫,像是在呼應某個遙遠的呼喚。樂樂突然抱住我的腿,小臉埋在褲腿上:“爸爸,那里有好多哭唧唧的藤蔓,它們在吃小朋友的影子。”
林小婉的金屬手腕此刻燙得驚人,皮膚下的紅紋勾勒出療養院的輪廓:“坐標在移動,像是有活物在拖動什么。”她扶著臉色發白的李青,玉佩缺角處的紅光與手環的緋紅交織,“李青的銀鐲也在發燙,這地方絕對和林家有關。”
我們順著坐標找到療養院時,夕陽正把霧靄染成血色。生銹的鐵門上纏繞著深紫色的藤蔓,葉片邊緣泛著鋸齒狀的銀光,觸碰鐵門的瞬間,藤蔓突然活了過來,尖嘯著吐出分叉的芯子——那根本不是植物,而是無數細小的血管糾纏而成的活物,脈管里流淌著與周志國黑血相似的黏液。
“是‘寄生藤’。”我握緊判官卡,卡面的貓頭鷹突然展開翅膀,紅光在掌心凝成鋸齒狀的短刃,“周志國用實驗體的骨髓培育的變異物種,以魂體為食。”刃尖觸碰藤蔓的瞬間,那些血管狀的藤條突然劇烈抽搐,表面浮現出張張孩童的臉,正是37個孩子中幾個模糊的輪廓。
“它們還活著!”李青突然舉起銀鐲,鐲子上的紅心印記射出七道銀光,精準地纏住最粗壯的那根主藤。銀光灼燒藤蔓的焦糊味里,我聽見個微弱的呼救聲,像極了日記里描述的林小雅的嗓音。
樂樂突然拽著我沖向側門,小手指著圍墻的破洞:“那邊有光!和媽媽發卡的光一樣!”破洞后的小徑上散落著片銀杏葉,葉脈間的血絲正在緩慢蠕動,指向主樓的方向。
剛穿過破洞,就聽見頭頂傳來令人牙酸的撕裂聲。抬頭看見數十根寄生藤從樓頂垂落,尖端分裂成無數細小的觸須,像暴雨般砸向我們。我揮起短刃劈砍,紅光與藤蔓碰撞的瞬間,那些孩童面容突然扭曲成痛苦的模樣,藤條里的黑血濺在地面,竟腐蝕出冒著白煙的溝壑。
“別傷了它們!”林小婉突然用金屬手臂擋住我的刀刃,她的紅鱗鎧甲在接觸藤蔓時泛起金光,“這些藤里裹著孩子們的殘魂!”她的手腕突然分裂成數根金屬絲,精準地纏住藤條的節點,“王德林,還記得抑制寄生藤的血清配方嗎?”
白大褂的魂體突然鉆進林小婉的影子,金屬絲上瞬間浮現出金色的化學公式:“需要銀杏葉的葉綠體和銀鐲的魂息!樂樂的手環能提供能量!”
樂樂立刻舉起手環,緋紅光芒順著金屬絲流淌,與林小婉的金光交織成網。李青的銀鐲同時射出銀光,三張網在半空重疊,將所有寄生藤困在中央。我趁機催動判官卡,紅光化作無數細針,精準刺入藤條的節點——那些孩童面容突然露出解脫的表情,黑血里滲出金色的魂息,順著紅光鉆進卡面,貓頭鷹翅膀上的紋路又亮了幾分。
“主樓入口在左轉第三個走廊。”王德林的聲音從林小婉體內傳來,金屬絲突然指向左側,“307病房的門鎖是周志國親自改造的,需要林家人的血才能打開。”
李青的銀鐲突然發燙,她咬破指尖按在墻壁的磚縫上。灰色的磚墻像活物般蠕動起來,露出后面嵌著的金屬門,門把手上的貓頭鷹圖案與判官卡完全吻合,只是右眼的位置嵌著顆紫水晶,正滴著粘稠的黑液。
“是周志國的眼晶。”我認出那是他1998年被斬碎時飛濺的碎片,“他把自己的殘魂封在了里面。”短刃砍在水晶上的瞬間,門把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紫水晶射出道紅光,在地面投射出周志國的虛影——這次他穿著療養院的病號服,胸前的編號是“307”。
“找到你了,小雅的守護者。”虛影的左眼淌下黑血,手指著門內,“她就在里面,不過已經不是你認識的樣子了。寄生藤的種子是用她的骨髓培育的,現在……她們是共生體了。”
金屬門突然自動彈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混合著消毒水的氣息撲面而來。走廊兩側的病房門都敞開著,每個房間里都躺著具被藤蔓包裹的軀體,皮膚下的血管像蚯蚓般蠕動,胸口的位置高高隆起,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
“這些是失敗的共生體。”王德林的聲音帶著恐懼,“周志國想讓寄生藤和人類融合,創造出能承載他魂體的容器。”他的魂體突然指向307病房,“里面的能量反應……比周志國全盛時期還強!”
307病房的門是用整塊紫水晶打造的,透過晶面能看見里面的景象:林小雅懸浮在房間中央,她的身體被無數寄生藤纏繞,原本烏黑的長發變成了紫色的藤蔓,指尖滴落的黑液在地面匯成個小型血池,池里漂浮著顆跳動的心臟,表面覆蓋著和我胸腔里相同的銀杏葉紋路。
“姐姐……”李青的銀鐲突然炸裂,碎片嵌進紫水晶門,在上面劃出蛛網般的裂痕,“別被它們控制!”
林小雅突然睜開眼睛,她的瞳孔完全變成了紫色,嘴角咧開不符合人類生理結構的弧度:“妹妹?我等你好久了。”她抬起藤蔓組成的手臂,指向我們身后,“周志國說,只要集齊林家姐妹的血,寄生藤就能開出‘永恒之花’。”
我猛地回頭,看見走廊盡頭的陰影里站著七個穿白大褂的人,正是1984年小樓里的守衛。他們的胸腔都高高隆起,皮膚下的藤蔓正在劇烈蠕動,為首的疤臉男人左胸突然破開個大洞,根粗壯的寄生藤帶著尖嘯射向李青:“周老板要的東西,該交出來了!”
“休想!”我將李青拽到身后,判官卡突然化作巨盾形態,紅光在盾面凝成貓頭鷹圖騰。藤蔓撞在圖騰上的瞬間,卡面突然射出無數紅光觸手,反向纏住七人的身體。我清晰地看見他們體內的寄生藤正在吞噬宿主的魂體,那些模糊的人臉里,竟有幾個是護林七隊成員的輪廓。
“用銀鐲碎片!”林小婉的金屬手臂突然插進地面,整棟樓的金屬管道都發出嗡鳴,將七人困在原地,“它們的核心在宿主的心臟位置!”
樂樂的手環突然爆發出強光,緋紅光芒順著管道流淌,在七人腳下匯成個巨大的陣法。李青抓起地上的銀鐲碎片,用指尖的血涂抹在碎片上,朝著最近的守衛擲去:“姐姐教過我,銀能凈化邪祟!”
碎片穿透守衛胸膛的瞬間,寄生藤發出凄厲的尖嘯,黑血噴濺處,顆金色的魂體從傷口飄出,對著我們鞠躬后鉆進判官卡。我趁機催動巨盾,紅光順著藤蔓逆流而上,將七人體內的寄生藤連根拔起——疤臉男人在魂體消散前突然嘶吼:“周志國的本體在地下室!他要借永恒之花重生!”
紫水晶門在此時突然碎裂,林小雅的藤蔓像潮水般涌出來,每根藤條的尖端都長著只眼睛,死死盯著李青:“妹妹,來陪我吧。”她的藤蔓突然分裂出無數分支,穿透兩側病房的墻壁,那些被寄生的軀體同時睜開眼睛,胸口的隆起處裂開,鉆出更多的小型寄生藤。
“爸爸,她在哭。”樂樂突然指向林小雅的臉,她紫色的瞳孔深處,竟藏著顆微弱的綠點,“她不想這樣的。”
判官卡突然劇烈震動,卡面投射出段影像:1987年的療養院,年幼的林小雅躺在病床上,周志國舉著注射器走向她,林秀雅的聲音在門外哭喊:“別碰我女兒!”影像的最后,林小雅的骨髓被抽出,滴進培養皿里的寄生藤種子瞬間發芽。
“她的魂體被寄生藤壓制了!”我將判官卡的力量催發到極致,紅光化作把長弓,搭上由37個孩子魂息凝成的箭,“林小婉,掩護我!”
金屬手臂瞬間組成防護網,擋住涌來的藤蔓。李青的銀鐲碎片在此時全部亮起,在空中拼出個完整的銀鐲,發出柔和的白光籠罩住林小雅:“姐姐,醒醒!媽媽在等我們回家!”
長弓拉滿的瞬間,我聽見心臟在胸腔里發出共鳴,生命之心的力量順著手臂灌注入箭身,紅光與金光交織成道璀璨的光箭。就在松手的剎那,林小雅的藤蔓突然停止攻擊,所有眼睛同時轉向我胸口的位置,紫色的瞳孔里閃過絲清明:“是……媽媽的心臟?”
光箭穿透她身體的瞬間,寄生藤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無數黑血從藤蔓里噴濺而出,在地面匯成個巨大的紫色花朵。林小雅的身體從藤蔓中滑落,長發恢復成黑色,只是瞳孔里還殘留著淡淡的紫:“快……地下室……周志國的魂核……”
她的話音未落,整個療養院突然劇烈搖晃。地面裂開道巨大的縫隙,紫色花朵的根部突然向下延伸,化作根粗壯的主藤,拖著我們往地下室墜去。我緊緊抱住樂樂,在失重的眩暈中,看見判官卡的紅光突然與主藤的紫光交織,卡面的貓頭鷹右眼亮起——那里嵌著的,竟是林小雅剛剛恢復清明的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