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雨忽然想到,問齊凌霄道:“齊大哥,這三通觀四面都應當被圍困了,放翁和云兒如何出去?”
齊凌霄風輕云淡的道:“燕兄弟放心,我這觀叫做三通觀,三通者,通天地,通內外,通玄妙,我讓放翁帶著云兒由一絕密之處,必能安然離開古奇山是非之地,不須你多慮也。”
燕白雨見齊凌霄如此說來,心里一寬,他自來視兒子為第一,只要兒子安保無虞,頓時啥事也不放在心上,便要讓江留云與燕云母子一道離開。
江留云卻道:“既然齊大哥把云兒送去了個安全去處,我更不放心你,留在身邊,便是照應。”言畢,輕輕托起燕云的小臉,忍不住愛撫著對燕云道:“云兒最是聽話的孩子,你跟著這位老伯伯一起,要聽老伯伯的話,老伯伯會帶著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后媽媽跟爹爹留下來,跟著齊伯伯一起對付壞人,等打跑了壞人,爹爹和媽媽再來找到云兒回伴霞山。”
燕云看著媽媽,用小臉蹭了蹭媽媽,又去拉了拉燕白雨的手,慢慢道:“爹爹,你打壞人,要、小心背后。”他是之前看到紫鳶刀偷襲就想到這樣,忍不住給爹爹提醒。
燕白雨心里一熱,看著兒子,頓時覺得怎么也要讓兒子放心,便道:“云兒放心,爹爹修煉功法,就是為了對付這些魔頭,你要相信,自古以來,便是邪不勝正,爹爹要讓云兒知道,心有正氣便不畏懼,爹爹不怕這些壞人。你看,那么多的壞人都曾裁倒在齊伯伯手里,便是這個道理。”
燕云聽了燕白雨的話道:“爹爹和齊伯伯,一定會、打敗壞人。”燕白雨摸了摸燕云頭,堅毅的緩緩說道:“會的,會的。”
齊凌霄將一本古籍交于公治放,公治放拿在手中深掬一禮而別,帶起三五件物什,系了一柄古劍,抓起燕云的手,便朝凈室后面走了出去,燕白雨和江留云注視著兒子離開,久久不想回眸。
齊凌霄目送放翁帶著燕云而去,面上一寬,這才對凈室里的幾位義弟道:“各位兄弟,云兒己離開,再無掛礙之事,還請你四人與我共赴玉階靈臺斗兇參去也。”
韓次第道:“齊兄,你將兇參引至玉階靈臺,必定另有深意!”
齊凌霄稍有欣色的點了點頭道:“韓兄弟說得不錯,玉階靈臺實際上是一個厲害陣法,為兄便是要用陣法困住他二人,當年我明知邪道上也有靈化境的高手,便想到玉階靈臺上擺下七星盤的上古陣法,克制強敵,卻不料趙兄弟命殞歹手,而楚中梁又不知所蹤,七星盤是用不了,但合著還有我們五人,卻可以催動另一陣法,這個陣法叫做困龍井,是一門厲害的機關陣法,待到四角有四根靈柱自臺下竄起時,四位兄弟各據靈臺一角,將手中劍插入靈柱之孔,這四根柱子須七曜真氣方可轉動,轉動靈柱,我便有法子將他二人困住。”
燕白雨道:“兄弟功力尚淺,能擔此任嗎?”齊凌霄道:“你們六位兄弟之中,楚中梁得我七八分真傳,本來七星盤陣法首尾二曜功力充沛,便可將威力體現,你們五位只須記下布陣之法,充實陣體即可,這也是為兄沒有督導你們五人把七曜真氣練到上乘的原因。可現下七曜不聚,七星盤己無法啟用啦。”
韓次第道:“齊兄,楚兄又怎會不知所蹤了的?”齊凌霄道:“七曜相聚和這古奇山三通觀的所有事情,這世上就只有楚中梁盡數知曉,韓魏秦三位兄弟,你們倒是曾多次來過三通觀,但燕趙二位兄弟,除了楚中梁之外,天下誰都不知道他們是七曜之數。為兄倒是不解,怎么會有人知道在二位兄弟來路的道上劫殺?”
燕白雨一直奇怪齊凌霄稱呼楚中梁之名卻叫自己五人為弟,這下話風之中,隱隱的便聽出來了些,便道:“齊大哥,你是說,楚中梁有什么問題嗎?”
齊凌霄道:“事出蹊蹺,但事理明顯,他去浩然峰借寶,卻一去不返,豈會不知現下非常之時,七曜聚會少一不可,況且他身系七星盤近半數靈力。當然,但愿不是為兄所慮。且不管他,現下困龍井簡單易行,只須按我所言依計行事即可。”
燕白雨道:“齊大哥說的是,既然困龍井也能對付兇參,楚中梁在與不在,也先放一旁了,只要能退敵便好。”其余幾人也附聲稱是,齊凌霄也點頭道:“燕兄弟說得是,先不放在心上,退強敵要緊……”
想著大戰在即,齊凌霄神情一肅,不自主的走向了衛龍城的畫像前,抬頭仰視前輩風貌英姿,衛龍城祖師雖是畫像久遠,但儒雅撥挺如泰斗岳峙,雙眼迸發出來的奕奕神采,浩如星河,國華劍髯的臉上英氣瀚耀,實是讓人一見而悠然神往,齊凌霄只覺得憾晚出生數百年,不能與祖師前輩高人一見,神往古今之下,不覺心里頓時寂寞神傷,少時又孤傲滿懷,喃喃而嘆語道:“世上曾有衛龍城,今人卻見不到衛龍城,世人得遇齊凌霄,我卻遇不到齊凌霄,惜哉!悲哉!”燕白雨在后面聽到齊凌霄這一嘆息,默然不語,心下細細的品著齊凌霄之言。
卻在此時,左峰之上,早己洪鐘巨聲傳來呼齊凌霄之名,正是兇參候了一刻不見齊凌霄前去,心下焦燥了起來傳音相喚。
齊凌霄收起心神,想到重要的事情己交待,公治放己帶走了燕云,齊凌霄仿似卸了擔一般,心頭一松,再拜衛龍城畫像后,望著燕韓幾人道:“幾位兄弟,請隨我去左峰會兇參。”
幾人應聲而隨,齊凌霄將衛龍城畫像前的兩件物什拿起放在懷里,隨手一個香鼎托在手中,昂然而出。
左峰筑起的這個大臺,背靠大山,山的一邊是深淵,另一邊是碧潭,峰嶺之上,一塊如山大的巨石矗立半空,共有臺階七層,每一階都雕有玉欄,玉階最上一層寬大無比,百丈之方的正中間,立著一個大石鼎,樣子與齊凌霄手中的香鼎一般無二,卻是大了許多倍。
兇參坐在臺前的石階上,見齊凌霄緩緩自峰前走來,摸了摸靠在身邊的那柄白森森的斧頭,說道:“齊凌霄就是齊凌霄,果然不是臨陣脫逃之輩。”他向旁邊拿著黑幡的噬魂老人道:“老陰,你與我掠陣,就算我兇參打不過齊凌霄,也不許你插手,但他身邊這幾個,就隨你怎么收拾了。”
噬魂老人陰惻惻的笑道:“兇參,我老人家樂得自在,讓你奪個頭功,不過你還是小心些,好不容易得到的神斧,別到頭來斬不了齊某人的頭。”
兇參眼光一冷,喝道:“老陰,你瞧好了,這斧頭利是不利。”說罷,手舉利斧,寒光厲厲,比著當年齊凌霄對他的模樣道:“齊凌霄,你說我仗著神斧厲害,現在你請出了師門重寶,且將你那法寶拿出來,看你如何來抵擋我這神斧。”
齊凌霄岔開話題道:“兇參,我當年毀了你一身兇殺真氣,你如何將真氣重新聚得,我始終無法參祥得透。”
兇參得意的狂笑了起來,左手握起拳來,在胸前轉起胳膊一掄,一道黑沉沉的拳影向齊凌霄揮去,那拳影還未到,便重重疊疊的擴散開,身前身后也看不清多少個拳頭,亦不知虛實。
齊凌霄喝了一聲好,力道神通聚于雙手,也是掄起胳膊,一道威力無匹的勁力朝拳影上震去,兩股排山巨力相對,猶如大浪拍岸,齊凌霄只覺兇參勁氣充沛,比之當年相對時,不知深厚了多少,這一試之下,頓時看出了兇參的路數,不禁心頭疑問豁然而解,凜然道:“好一手魔功七重,愿來是百魔天尊助了你。”
兇參大笑道:“你猜得不差,齊老兒,你修為自比天尊如何。”
齊凌霄默然不語,他當然知道,百魔天尊是魔道大能,早在多年之前便煉虛化枯,己到正教靈境修為,確實強過了自己,這么多年來,自己苦心求進,便是知道百魔天尊的存在,也知道遲早會與此魔相抗,不曾想的是,他把兇參救下,傳了兇參魔功七重的法門,就這一手功法,兇參竟然一日千里,徒手也能與自己力道神通相抗。
兇參魔功七重在手,一出手便霸道至極,即便是力道神通運足,也占不了上風,齊凌霄一生打斗無數,這等情況還真少見,知道這便是兇參有了白骨斧加持,令他功力倍增的緣故。兩人一來一往數十拳來,竟是斗了個棋鼓相當,齊凌霄暗想自幼所習的力道神通,雖沒通達靈境,然而這一手功法數十年習練不歇,而兇參練這魔功七重,最多不過十來年時間,卻能練到這重境地,也是暗暗佩服這兇人不凡。
兇參見手上功夫始終不能將齊凌霄斗下,左手早己執白骨斧在手,大喝道:“齊老兒,斧下受死啦,看你有何能,躲得過我白骨斧。”那無比兇悍的白骨斧自空斬下,數十道山崩地塌之聲響起,齊凌霄的周圍臺階,早被白骨斧砍得石屑紛飛。
齊凌霄一聲斷喝,左手背負在后,右手運起指訣對天,口中念動一聲:“天地玄黃,鼎定八荒,星斗盈昃,聚力以抗。”左手自后而前,帶動身后的那一個香鼎,悠長的再叫了一聲“起”,香鼎在地上嗖的飄起,一蕩一轉迎向了白骨斧。
白骨斧自上而下斬落,斧口砍在香鼎上,香鼎黃光盛起,迎向白森森的斧頭,斧頭與香鼎相遇,斧頭砍勢不減,卻被黃光托住,香鼎回落在地上,三只鼎足沒入石階之中。
兇參愣了愣,知道齊凌霄面前那香鼎也是一方神器,心里一忖,但看情勢,仍是自己的白骨斧大占上風,樂道:“齊凌霄,你這是玄黃鼎吧,你有這鼎也不成,還是擋不住我的斧子,白骨斧一出,鬼神嚎哭,再吃我一斧,”抽起白骨斧再度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