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實站在林月夕身后,見燕云醒來,肥肥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道:“燕師弟,七師姐聽說你生了病,便來看你啦,幸好師姐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給你把藥灌到肚子里去呢,還是師姐厲害,把你嘴巴一捏就成了。”
林月夕道:“小笨燕,你怎么還會發燒?你得像我們這樣,個個都不會生病,省得去吃這么苦的藥。”說罷,還去瞄了一下藥碗,似乎藥碗遠遠的放著,那苦味也能飄過來一樣。
燕云動了動鼻子道:“七師姐,那藥不苦,倒是清涼得很。”
林月夕道:“藥哪有不苦的,小笨燕,你可得快點好起來,今天我都沒有去練功呢,等你好了,我要你每天早上練兩個時辰,下午練兩個時辰,不管進境怎么樣,但身體一定能夠壯實起來了。”
燕云點了點頭道:“嗯,我以后再也不生病了,真是難受,特別是喉嚨里,又痛又干。”林月夕笑咪咪的從桌上拿起個果子剝了起來,卻是一個黃澄澄的柑橘,遞了兩瓣果肉到燕云嘴里,酸甜滋滋的味道十分有味。
林月夕讓燕云把整個柑橘吃了,朱實在一旁道:“燕師弟,這柑橘可開胃了,晚上給你弄一大碗肉吃,明天保管你能蹦能跳。”
林月夕瞪了一眼朱實道:“生病了哪能大魚大肉,要清水淡粥才好。”
朱實道:“我逗燕師弟玩的呢,哪里有肉吃啊,也不知怎么回事,現在老喬叔都抓不到野味了,現下這季節,正是抓鳥雀野雞野兔的時節,去年下雪時,老喬叔是天天都有野雞野兔回來,今年倒是奇怪了,害得我好幾天沒吃到肉了。”一邊說著,一邊也是納悶。
二人陪著燕云,眼見燕云燒己漸漸退去,人也精神回來了,半大的孩子,生病往往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四師叔虛元子是丹術名家,乾元峰方圓百里,又盡是靈藥珍草,區區風寒小疾自是藥到病除,到了中午時分,燕云嫌躺著難受,人早己下地走了起來,林月夕見他己然無礙便離開了放晴樓,臨走時見天寒地凍,燕云衣衫略顯單薄,便將身上的一件獸皮護襖脫下給燕云套上。
當日下午,燕云把另一粒丹藥以水送服后,自覺跟平時己無二致,知道病己祛除,他這病并非體弱所致,實為精神受損而起,經朱實和七師姐一照顧,心情倒是開了不少,美美的吃了兩碗飽飯。穿著那件獸皮襖上還隱隱有七師姐留下的香味,十分好聞,心里感激師姐不己。
經此一病,林月夕硬是每日必讓燕云練習功法兩個時辰,雖然燕云陰陽二氣始終無法練起來,拳腳劍法上卻也能如模似樣的耍上幾套,也不知何故,林月夕本來是個嬌縱無比的女孩,可一見到燕云時,總是說不出的生出愛護之情,也正是如此,燕云在乾元峰上才一天天的捱了下來。
燕云晨起練功,午時便去虎牙山學曲,功力進境慢,笛簫一道卻進步很快,也才三四個月時間,便能吹奏起多支曲子,于是放晴樓前,一到午夜,便有悠悠笛聲傳出,太乙門下都知道這個燕云練功是個廢材,卻偏好了音樂,倒是乾元峰上,清修之地,卻又多了幾分生氣。
冬日漫漫,乾元峰高山大野之地,終日便是積雪,前一場大雪來時,還未化開,后一場大雪又至,仙山銀裝,美不勝收。
燕云見雪大難行,去虎牙山便改為兩日一次,這日天將近午,燕云正去虎牙山的路上,卻是遠遠聽到老喬叔在呼著自己的名,打眼一看,卻是老喬叔站在一塊山石上,氣呼呼的叫著自己,便走上前去,老喬叔見他走近,又急又氣的道:“燕云,老喬叔今日可終于抓到了破壞我捕獸的狗東西了,難怪這么多時間里常常抓不到野味,原來是有狗東西在搞鬼。”
燕云好奇問道:“老喬叔,是誰在搞破壞呢,是我們太乙門里的哪位師兄嗎?”老喬叔聽燕云說哪位師兄,倒是一樂道:“難怪你師姐要叫你小笨燕,我都罵了是狗東西,哪里會是太乙門你的師兄呢,這使壞的是一個禿毛的畜生。”
燕云不解道:“老喬叔,什么是禿毛的畜生呀。”
老喬叔眼里放出光來,直似遇到不可思議之事,對燕云道:“我老喬一直以為是哪個手欠的毛孩子跟我惡作劇,卻不料這次看到的是奇怪之極的東西,原來每天破壞我機關的是一只禿了毛的大公雞,這公雞又大又肥,怕是有小毛孩這么高,也不知是誰家養得這般大,只是好像在換毛的季節,掉了許多羽毛,一身光禿禿的。我這機關抓住的野雞野味,原來都是讓這畜生給放走了的,這畜生力氣可真大,那竹匾能輕輕一腳便踢了開去,我支撐起的擂石,它一翅就可以扇開,真是活見鬼了,這兩天它一直在前面那山坳處出沒,我前天昨天己連著見到它兩次了,只是這畜生跑得甚快,我腿腳跟不上,用石頭打又打不中,早晚便要把它抓住,好好吃頓雞肉。”
燕云一聽,也覺得真是怪了,世上哪有如此厲害的雞,心里頓覺好奇,正想要說回去告訴朱實和七師姐,卻不料老喬叔鬼精鬼精的吩咐道:“小燕云,老喬叔可不許你給師兄們講,要是陽辰知道了,他們一定會來拿這畜生練他的馭劍術,這幾個孩子正愁沒個活物來練飛劍,等老喬叔把這畜生活捉了你再講也不遲。”燕云自來聽話,聽老喬叔這么一講,雖是心里好奇,也自是不會去講這稀奇之事。
老喬叔吩咐燕云,讓他協助自己把幾個破壞了的機關陷阱重新設好,便讓燕云先到虎牙山去,說那只禿毛雞很是狡猾,只有人在,它便不現身,要人都離得遠遠的,以免驚擾了獵物。
燕云覺得老喬叔甚是好笑,都花甲之齡了,還有如此獵奇之心,便自顧的去找明湖二位師兄了,師兄二人見燕云又至,吃了些帶來的飯食,飯罷二人花了兩個時辰,在屋子里堆砌了個大火爐,用大樹根生了一堆火起,整個屋子都熱乎乎的,明湖師兄斜靠在榻上,美美的休息起來,明易師兄看得一會書,許是困了,便躺在榻上睡起了午覺。
燕云見明湖師兄沒有時間教自己曲子,二位師兄又先后合衣睡了,便從屋子內走出,去屋角的小樹林周圍閑逛了起來,腦子里正在想著明湖師兄新教的一首曲子音節,卻看到老喬叔遠遠的從太祖山那邊繞著路往虎牙山七層寶塔奔去,那腳步之快身法之利落,遠比平時麻溜多了,但卻是矮著身子,俯身就著山腳處走,燕云心里滴沽,這老喬叔,是要做什么呢?怎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便忍不住在樹叢里看了看。
老喬叔大步跑到七層寶塔處,見他走路疾快,卻無半點聲響,來到塔前圍著七層寶塔轉了一圈,左右顧盼了一下,見無異狀,一個飛縱便上了二樓椽角上,平日里喊老胳膊老腿,沒想到也是會幾手的。只見他攀著椽角,一個倒勾便從椽子下面掏出了一具黑褐色的物什來,那物什散散落落的倒是不小,老喬叔還似費了點力氣,拿得那物躍下樓來,將那物什搭在肩上扛著就往太祖山側跑去。
平日里聽明湖師兄說了,七層寶塔是太乙門重要地方,閑人根本不許去塔那邊,虎牙山前是太乙門禁地,明湖明易二位師兄便是看守這寶塔的人,燕云好奇極了,心想老喬叔這是扛的什么東西,遠遠的雖沒有看清楚,但那寶塔上的東西,一定是重要之物,真不知老喬叔在搞什么,心里嘟疑著,卻是看他人走遠了,也不能找他問個明白。
卻聽得明湖師兄小睡了一會醒來,起來見燕云在外面閑逛著,便叫了進去,把一段曲子新教給燕云,燕云學著學著便走了心,明湖見他今日遠不及平時專心,教得也少了耐心,便拿了一本譜好的曲譜給燕云道:“師弟,現下雪深路滑,這山路難行,你來去一趟也不容易了,便把這本曲譜拿著回去,雪小路開了的時候可常來此,如遇到大雪封山的天氣,便不要來這邊了,這幾日食物存得也多,我與明易師兄自生火來,將就吃一些便好。”
燕云接過曲譜一看,這譜子里數十頁里,前前后后記著約有十來首曲子,都是明湖師兄得意之作,特別是尾部赫然便有《鳳凰游》,知道這是師兄最稱道的好曲,曲明湖把譜中的每一首曲子中音律轉換的都給燕云講解了一遍,好在燕云對曲子也能知解一二了,無論是笛或簫照著曲子都能吹些,唯獨后面幾首復雜的大有難度。
此時,天上云團緊簇,黑壓壓的圍繞著太祖山周圍,明湖看了看天道:“這天氣,恐怕明后天也將是大雪,這一年頭里最冷的時節便要到了,燕師弟你雖然功法低微,還是要多留在太乙殿前學習一點。”燕云點頭稱是,卻心里知道,自己終是難以跟師兄們一道進境,唯有學以健體了。
明湖師兄知即將便是大雪,后面幾日燕云定是不便來虎牙山了,便教得他多了些時辰,看看己是下午申時,便讓燕云回乾元峰去,燕云將明湖師兄的曲譜在懷里放好了,別了師兄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