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毛雞似是聽懂了燕云這話,嗚鳴的聲音變成另一種腔調(diào),燕云細細的看了一下網(wǎng),摸索著老喬叔是如何打的結,好在繩子較粗,打的結中有空隙,禿毛雞亂彈亂動也沒有把結給拉太緊,燕云費了好些勁兒,反向著把結解了開來。
禿毛雞在網(wǎng)中消停了下來,等燕云把繩子活結弄開,網(wǎng)底便自然散開了,禿毛雞見有了縫隙,便一探頭從縫隙中間溜出來,它出來也不跑,卻是站在燕云身邊咯咯的叫著。
燕云見禿雞立在旁邊,頭伸起時竟然到了自己的胸口這么高,倒是心里嚇了一跳,毛起了膽子,心想這雞一點都不怕自己,從網(wǎng)里出來也不跑,該不會來啄自己吧,它那黃亮亮尖如勾的硬嘴,一啄下來便會掉一塊肉,這公雞兇起來,可是能把人眼睛都啄瞎的,倒真害怕它突然撲過來。
慌腳慌手把網(wǎng)上的繩結松在地上,便想著慢慢的往后退遠點,誰知那禿毛雞跟著就來了,它走上前兩步,繞過燕云走到黑網(wǎng)前,兩只腳爪把黑網(wǎng)抓起來,撲起翅膀使勁去撕拽,原來它是想著在網(wǎng)里撕不動,到外面再來試試,它每撕一下,黑網(wǎng)便毫光閃起來,它那對硬如鋼鐵的爪子狠狠的折騰了半天,黑網(wǎng)仍是完好無損,這下禿毛雞是真的泄了氣,知道憑自己是撕不破了,只得悻悻的放下了黑網(wǎng),轉(zhuǎn)身走到燕云的身邊來,燕云心里暗叫道,這禿毛雞不會是要來撕自己吧,這要是被它撕了,那可真是救得冤了。
誰知禿毛雞走到燕云身邊,咕嘟嘟不停對著燕云叫,燕云也不懂它叫什么,那禿毛雞伸過雞頭來,卻是盯著燕云右手戴的銀手環(huán)不住的看,燕云看看手環(huán),卻突然發(fā)現(xiàn)手環(huán)好似有白瑩瑩的皓光映出,也不知是雪地還是別的原因。
雞離得近,燕云瞧著那雞,卻發(fā)現(xiàn)一個怪事,這雞的眼睛竟然是兩個眼珠,雞生雙瞳,這可就更是奇了,心里害怕之情更盛,卻不禁想著,這該不是什么怪物妖物吧。
燕云看著天越來越接近黃昏,知道用不了半個時辰就會暗下去,想著自己孤身一人在這山嶺之上,又遇到一只這么猛的禿毛雞,心里頓時沒了主意,便對著雞道:“我算是救了你一命,你可別來害我呀,你脫了險,就趕緊走吧,我也得回去了。”
禿毛雞聽他一說話,便跟著咕嘟嗚鳴幾聲,燕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倒是禿毛雞低著頭往燕云身旁靠了靠,神情倒是溫順,絲毫沒有適才在網(wǎng)里那副猛惡模樣。
燕云見它遲遲沒有攻擊自己,倒是心里稍安,可它又沒有離開,卻立在自己腿旁,看它一身光禿禿的,心里好奇,不知哪來的勇氣往雞的背上摸去,誰知那雞見他手伸去,也不躲閃,任由燕云去摸到它的背,燕云才知道,這禿毛雞收了野性,定是自己救了它,它拿自己當朋友對待,也不知道這是誰養(yǎng)的雞,倒也真是奇了。
燕云知道該是回去的時候了,向禿毛雞揮了揮手,示意讓它離去,便往嶺上爬去,按著原路往回走,禿毛雞見燕云走了,揮起翅膀猛扇了幾下,只扇得地上的雪飛起老高,騰翅而起,半飛半跑的往林子里鉆去,一邊走著一邊鳴叫,少時,便消失在了太祖山腳下的一片密林之中了。
燕云回到大路時,天氣便己經(jīng)暗了下來,鵝毛大雪也從天降下,下得很是猛烈,卻聽到虎牙山方位一陣陣的烏鴉聲叫起來,那烏鴉叫得好生聒噪,烏哇烏哇的聽得頭皮發(fā)麻,燕云見大路上好走了些,便撒開步子,一路小跑,終于在夜黑之前,回到了乾元峰前。
一路上都想著自己放走了那只禿毛雞,老喬叔明日定然會大罵人,也不知道該怎么樣去跟老喬叔講,老喬叔遲早會知道自己放走了的。但是這個卻不能給朱師兄講,朱師兄也是許久沒有吃到肉了,要是知道自己放走了這么一大只公雞,也一樣的會責備。
到了乾元峰,林師姐看見冒著雪回來的燕云,問為何回來的這么晚,燕云只得說明湖師兄今日教得多便回來晚了,更是拿出了那本曲譜給七師姐看,七師姐看著曲譜道:“小笨燕,這個曲譜可是曲師兄的心血,他既然舍得給你,你也要用心去學,等你學會了曲子,改天我?guī)闳ビ裾骈T玩,給我的兩個姐妹吹來聽聽,也讓她們知道我們燕師弟也有兩下子。”
燕云聽說七師姐要帶自己去玉真門,便想著朱師兄的話來,跟七師姐道:“師姐要帶我去玉真門,那也要帶上朱師兄才好,我一個人可不敢跟著你去,聽說玉真門里都是女的師姐。”
林月夕撲哧的笑了出來道:“你個小屁孩,還怕女的么?我當然也會帶小丑朱去的。”
燕云道:“那才好,有朱師兄一起,我才敢講話。”林月夕被燕云逗得大樂,不停的笑他又笨膽子又小。
想起自己放走的禿毛雞,誠實的燕云便去找老喬叔,誰知找了半響也沒有找到,一問才知道老喬叔不在太乙殿了,說是怕明天大雪封山,去山里土窖背干菜糧食去了。
燕云回到放晴樓里,掌著燭燈,把曲明湖師兄的那本曲譜拿出來細細的看了起來,一段一段的在心里暗記著曲調(diào),前面的幾首倒是好懂,后面的曲子卻是難了許多,燕云也知道自己尚要向師兄學的多,便撿著前面的熟記起來,一邊看一邊記,不知不覺中竟然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得晚了些,燕云見門外果是大雪紛飛,地上填雪深可沒足,可算是今年下的最大的一場雪了,放晴樓旁的大樹,枝椏被雪壓得彎彎的垂了下來。
燕云踩著厚厚的積雪到大乙殿前,幾位師兄早己在雪中練開了,也不知是誰將雪鏟在了一起,堆起了一個大大的雪龜,跟風水池那只老烏龜一樣大,七師姐穿了一件雪色絨衣,正專心的練著功,看見燕云到了,樂道:“小笨燕,要不要我教你這個功夫。”
說罷,雙足一點,便躍到了雪龜上面,輕輕的喝了聲走,雪龜竟然整個的往前移了起來,倒真像是一只大龜馱著她向前飄動,燕云拍起了手掌叫好,他知道七師姐這是己經(jīng)練到以力馭物的境地了,全憑一個足尖便驅(qū)使起了雪龜,這個練到下一層境界,便是可以練二師兄的以神馭物的境界了,不禁替七師姐開心起來。七師姐近了燕云處,一把抓起燕云手,將他拉起往雪龜上放,燕云往雪龜背上想找個地方站來,誰知一腳踏下,那雪龜便被腳踩碎了一塊,林月夕趕緊停了下來,再看那雪龜,己然變成了幾個大雪塊。
燕云看被自己踩碎的雪龜?shù)溃骸捌邘熃悖憔毜倪@個功夫可真好玩,可惜我一下子便給你踩碎了。”
林月夕道:“跟你二師兄練的境地還差遠了,等練到以神馭劍的時候,我的那柄凌淵劍便有了用武之地了。小笨燕,要是以后你能練到那個境界,我也可以借你凌淵劍用。”
燕云頭一低,道:“七師姐,我這輩子可能都練不到那么高的境地了,到現(xiàn)在連生陰陽二氣都練不出來,我可太沒用了。”
林月夕道:“練不成那也沒關系,只要師姐練成高深道法,也可以護著你的。”燕云心里一熱,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燕云正在七師姐旁邊與她說話,卻看見虎牙山的曲明湖師兄高一腳低一腳的跑來太乙殿找神秀居士,神秀居士看他神態(tài)詫異,問其何故,曲明湖向掌門師叔稟道:“掌門師叔,昨日傍晚時分,虎牙山前的靈塔周圍,突然之間來了數(shù)百只黑烏鴉,盤恒在寶塔上方來回不停的飛,驅(qū)不走打不到,都整整一夜,今天早晨烏鴉越聚越多,還在那寶塔周邊的樹上不住的叫,也不知何故,還請掌門師叔前去看看。”
神秀居士眉毛一擰問道:“可曾有人動過寶塔上的東西?”
曲明湖道:“沒有人去動過寶塔上的東西,我與明易師兄日夜都沒離開過,也不曾見到任何人去過虎牙山。”
神秀居士道:“這就怪了,我太乙門乾元峰上,是祥和之地,哪里會生出這許多的烏鴉,且去看看再做定論。”便讓曲明湖隨著一道,?去虎牙山上看個究竟去了。
神秀居士與曲明湖一道,來到虎牙山七層寶塔之前,果見寶塔周圍的山上和大樹之上,這里幾只、那里幾只的立滿了烏鴉,足有成百上千只之多,那烏鴉叫聲此起彼伏,便似遇到喪氣臨界一樣,甚是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