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銹味混著腐肉的氣息,黏稠地糊在鼻腔里。林薇蜷在獸窟角落,鐵籠的寒氣透過單薄衣料刺進骨髓。胃袋早已絞成一團空囊,三天前最后半塊壓縮餅干渣滓,此刻在舌尖泛起虛假的咸味。
“嘩啦——”
鐵門豁開一道縫,刺眼探照燈光劈進黑暗。陸霆的副官陳厲站在光塵里,皮靴碾過滿地碎骨,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
“花瓶醒了?”他踢了踢籠柱,金屬嗡鳴震得林薇耳膜生疼,“算你命大,刑爺今天心情好,沒把你當開胃菜嚼了。”
彈幕在陳厲手腕的微型光屏上瘋狂滾動:
【賭十斤壓縮餅干,活不過今晚!】
【陸指揮真舍得?這臉這腰,喂獸可惜了】
【樓上醒醒!刑夜上個月吃的A級異能者骨頭還堆在門口呢】
蘇薇垂著眼,睫毛在枯瘦臉頰投下青灰暗影。右手腕骨還殘留著幾小時前被刑夜捏碎時的劇痛,此刻腫脹發(fā)燙,像一截壞死的木頭。她曾是陸霆精心豢養(yǎng)的聯(lián)姻花瓶,如今是獸王刑夜圈定的“儲備糧”。身份轉換,不過一場詭霧的事。
“省點力氣發(fā)抖吧?!标悈栢托?,從腰間解下個水囊砸進籠子。餿臭液體濺上林薇臉頰,“刑爺嫌你柴,養(yǎng)肥點再下口?!?/p>
水囊滾落腳邊,滲出的濁黃液體漫過干裂地面。林薇沒動。胃里翻江倒海,喉嚨卻干得像塞滿砂礫。她需要水,哪怕沾著泥污。指尖剛觸到冰冷囊身——
“吼——!”
地動山搖的咆哮裹著腥風撞進窟內?;\外光屏上的彈幕瞬間清空一秒,隨即被更癲狂的字符淹沒:
【刑爺來了!開盤開盤!】
【草草草這骨尾!上次看見還是他撕了那個火系!】
巨大陰影吞噬了門口的光。刑夜踏著尸骸走來,赤足踩碎的頭蓋骨在石地上拖出白痕。他半身覆著濃密獅鬃,腰下纏著一條森白骨尾,尾尖滴落粘稠的、不知屬于誰的血液。獸瞳在昏暗中浮起兩點熔金,精準鎖住籠中人。
“瘦?!鄙凹埬Σ涟愕纳ひ艄芜^耳膜。刑夜俯身,骨尾“啪”地抽在鐵欄上,震得籠子嗡嗡作響。他伸出覆著粗硬鬃毛的手,穿過欄桿,一把攥住林薇受傷的右腕。
劇痛炸開!蘇薇眼前發(fā)黑,幾乎聽見自己骨頭再次碎裂的輕響。冰冷的獸爪捏著她手腕提到鼻端,刑夜深深吸氣,從她染血的袖口聞到污濁的衣襟。
“血味…淡?!彼櫭迹劢皤F瞳閃過一絲不滿,隨即咧開嘴,露出森白獠牙,“養(yǎng)肥…再吃?!毕阉温洌以诹洲蹦_邊渾濁的水洼里,濺開一小圈漣漪。
籠外陰影里,沈修攥緊拳頭,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無聲地滑近一步,從破舊外套內袋掏出一個裹在干凈布帕里的土豆——表皮干癟,卻已是貧民區(qū)能拿出的珍寶。他顫抖著手,想塞進籠底縫隙。
“啪嘰!”
骨尾如鋼鞭掃過!土豆瞬間爆開黃白的漿,濺上沈修蒼白的臉。刑夜甚至沒回頭,只從喉管擠出低沉的警告:“我的…飼料。”骨尾威脅般緩緩盤繞在鐵籠上,像守護寶藏的毒蛇。
更高處通風口,一點紅光悄然閃爍。韓燁倚在銹蝕的管道上,唇角噙著笑,指尖在懸浮光屏輕點,將沈修狼狽的特寫推送至直播首頁。標題猩紅刺目:【圣父喂食遭拒!獸王刑夜的禁臠首夜】。
而獸窟最深的陰影里,一雙冰冷的機械眼瞳無聲睜開,紅光掠過刑夜緊扣林薇的手腕,數(shù)據(jù)流瀑布般刷過——[目標體征:饑餓值92%,攻擊傾向上升至橙色閾值。建議觀察…]
蘇薇閉上眼。腕骨在刑夜掌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腥臭的獸息噴在頸側。胃袋在饑餓中灼燒,靈泉在靈魂深處涌動。
她張開干裂的唇,舌尖嘗到一絲鐵銹味的血腥氣。不是她的。
是刑夜獠牙上,未干的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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