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分開時,周晴的呼吸帶著香檳的甜和威士忌的烈,撲在王易下頜上,像團溫熱的霧。她的臉頰紅得透了,連耳垂都泛著瑪瑙似的光澤,卻突然彎起眼笑了,指尖在他下巴上輕輕劃了道弧線——指甲修剪得圓潤,帶著點微涼的體溫:“跟你坦白個事——其實我是這家4S店的老板,今天就是換身工裝在展廳晃悠,想看看有沒有順眼的客人。”
王易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指尖還殘留著她唇瓣的軟。他抬手抵在眉心,指尖凝起一絲極淡的陰氣——不是動用能力,只是借著體內的執念之力,將剛才抿下的半杯威士忌逼出體外。喉間的灼熱感迅速褪去,連帶著眼底的微醺也散了,腦仁清明得像被山風掃過,連周晴發梢沾著的酒漬都看得一清二楚。酒駕這種事,他絕不會做——畢竟每次去廢棄工廠查案,他都得靠清醒的頭腦判斷陰氣走向,這點自控力早就刻進骨子里。
“你推開玻璃門走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看庫存表。”周晴的指尖順著他的喉結往下滑,停在他襯衫領口的紐扣上,輕輕撥了下,“你盯著黑武士CLS的樣子特別有意思,不像是看車,倒像是在看老熟人。后來你說話,語速不快,每個字都落得很穩,我就想——這人真帥,得去搭個話?!彼а蹠r,眼仁亮得像揉碎了星光,“所以剛才跟你介紹配置、問你要不要喝酒,都是我故意的?!?/p>
她往前湊了湊,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呼吸里的酒氣淡了些,露出點她身上原本的木質香:“王易,我挺喜歡你的。”
這話說得太直白,像她在4S店拍板“就這輛”時一樣干脆。王易盯著她泛紅的眼尾,指尖的陰氣已經收了,掌心卻還留著點清冽的余溫。腦子里那些廢棄工廠的畫面還在(鐵架上的銹跡、女孩子們蜷縮的影子),但眼神已經清明得很。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他抽出被她攥著的手腕,指腹不小心蹭過她的掌心,能感覺到她皮膚下的脈搏跳得很快。
周晴眼里的光暗了暗,卻沒糾纏,只是松開手,指尖在他手背上勾了下:“行,聽你的?!闭酒饋頃r身子晃了晃,王易伸手扶她胳膊,她順勢把胳膊搭在他肩上,重量輕輕壓過來,“我家在城郊的別墅區,有點偏,辛苦你了?!?/p>
車開出市區時,周晴已經靠在副駕上睡著了。她沒完全放平座椅,頭歪向王易這邊,發梢蹭著他的頸側,帶著點若有若無的梔子香(不是展廳里的木質香,是更淡的、像剛洗過頭發的味道)。王易開得極穩,過減速帶時幾乎沒顛簸——他剛才用執念逼出酒精時,連帶著感官都敏銳了幾分,能精準避開路面的坑洼。黑武士CLS的車燈劈開夜色,遠遠看見一片被圍墻圈起來的燈火——鐵藝大門上纏著藤蔓,門柱上的石獅子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是周晴說的別墅區。
“到了?!蓖跻纵p敲了敲方向盤,剛要側頭叫她,周晴已經睜開了眼。她的眼神里沒了醉意,清明得很,甚至能看清他襯衫領口沒系好的紐扣。
“要不要進去喝杯茶?”她解開安全帶,側過身看著他,唇瓣還是紅的,是剛才吻過的痕跡,連唇角沾著的一點唇釉都沒蹭掉。
王易剛要搖頭,周晴突然傾身過來。她的動作很快,手直接搭在他的后頸,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力道把他往自己這邊帶——這次的吻比在酒吧里更急,帶著點不甘心的執拗,唇瓣撞在他的唇上,有點微麻的疼。王易的手抵在她腰上,指尖觸到她連衣裙下的腰線,軟得像團云,他下意識收緊手指,能感覺到她身體瞬間的繃緊,又很快放松下來,往他懷里靠得更近。
“別忍了。”周晴的聲音混在呼吸里,帶著點蠱惑,鼻尖蹭過他的鼻梁,“我知道你不討厭我。”
王易的指尖在她腰側頓了頓。他能聞到她發間的梔子香漫了過來,能感覺到她抵在他胸口的心跳,連她耳后那點沒褪盡的紅暈都看得清楚。剛才被強行壓下去的悸動突然翻涌上來,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最終,他沒推開。
第二天王易睜開眼時,窗簾縫隙漏進來的晨光剛好落在他手背上。他動了動手指,昨晚的觸感清晰得像在眼前——周晴發間的木質香混著香檳氣泡的甜,她腰線抵在掌心的柔軟,還有最后她趴在他胸口時,睫毛掃過喉結的輕癢。他沒斷片,從別墅門口那個帶著酒氣的吻,到她牽著他走進客廳時指尖的溫度,每一個細節都刻在腦子里。
他側頭看了眼身旁,被子被掀開一角,殘留著淺淡的體溫。床頭柜上的玻璃杯空了,杯壁上還沾著半圈口紅印,是周晴昨天涂的豆沙色,比在酒吧里暈開的顏色更淺些。身上的襯衫顯然是周晴的,領口松垮地掛在肩上,能聞到洗衣液和她香水混合的味道——不是展廳里那股刻意的木質香,是更淡的梔子香,像她沒化妝時的樣子。
“醒了?”周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點剛睡醒的微啞。王易坐起身時,她正好推門進來,手里端著個白瓷托盤。她換了件米白色的真絲家居服,領口綴著細巧的珍珠扣,有兩顆沒扣嚴實,露出點鎖骨的弧度。頭發松松地挽在腦后,幾縷碎發垂在臉頰邊,沒了昨天在展廳的精致,卻顯得更真實。
“剛讓阿姨熱了粥。”她把托盤放在床邊的小幾上,瓷碗碰撞發出輕響,“你昨天沒怎么吃東西,喝點清淡的?!?/p>
王易沒動,只是看著她——她彎腰時,家居服的袖口往下滑了滑,露出腕上那只銀鐲子,和在4S店時看到的一樣。晨光落在她耳尖,能看到細小的絨毛,昨晚被酒氣熏紅的臉頰已經褪了色,只剩下點自然的粉。
“不用裝失憶,我知道你記得。”周晴放下托盤,突然笑了,伸手把他散在額前的碎發捋到后面,指尖的溫度很輕,“我也記得?!?/p>
王易這才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地毯上,軟得像踩在云里。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面的花園在晨光里鋪展開來——草坪修剪得像塊綠絨布,遠處的露天泳池泛著粼粼的光,比他住的老小區開闊太多。
“沒想到4S店老板住這么大的房子?!彼仡^時,正看見周晴端著粥走過來,瓷碗邊緣冒著熱氣。
“家里老房子而已?!敝芮绨淹脒f給他,指尖碰到他的,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其實我昨天沒完全說實話——不光是覺得你帥才搭訕,是看你盯著黑武士CLS時,眼里有股勁。一般人看車要么算價錢,要么挑配置,你不一樣,像在看個老伙計。”
王易喝了口粥,米香混著淡淡的姜味滑進喉嚨。他想起昨晚在客廳,周晴窩在沙發里跟他說的話——她說開4S店是因為爺爺喜歡車,她從小在車庫里爬著長大;說平時總穿西裝待在辦公室,昨天是偷跑出來想“體驗生活”,沒想到真遇到順眼的人。
“你說喜歡我,也是真的?”王易放下碗,目光落在她臉上。
周晴的耳尖“唰”地紅了,卻沒回避,反而抬了抬下巴:“當然是真的。我周晴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認真——喜歡一個人也一樣?!彼皽惲税氩?,家居服上的梔子香更濃了,“你不用現在給我答案,但別躲著我,行不行?”
王易沒說話。他想起廢棄工廠里那些蜷縮在鐵架下的女孩子,想起夏祎祥讓他“先學會守住自己”的話,這些事顯然不能跟周晴說。他和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個活在晨光里的別墅,一個總往陰氣重的老廠區跑。
“我該走了?!彼闷鸫钤谝伪成系耐馓祝蛲肀恢芮珈俚闷狡秸?,連袖口的褶皺都沒了。
周晴沒挽留,只是跟著他往樓下走。客廳很大,落地窗把晨光鋪了滿地,她踩著光走到玄關,從鞋柜里拿出雙新拖鞋:“穿這個吧,你昨天的鞋被露水打濕了,阿姨在烘干?!?/p>
王易換鞋時,瞥見鞋柜最底層擺著雙馬丁靴,鞋邊沾著泥——和他去廢棄工廠穿的那雙很像。
“那是我去山里玩穿的。”周晴注意到他的目光,笑了笑,“別覺得我只會待在展廳,我也能跑爛路?!?/p>
王易的心莫名動了下。
去車庫取車時,黑武士CLS停在周晴的白色跑車旁邊,啞光黑的車身在晨光里像塊吸光的玉。周晴靠在車門上,看著他繞到駕駛座:“真不用我送?我今天要去店里,順路的?!?/p>
“不用?!蓖跻桌_車門坐進去,發動車子時,后視鏡里映出周晴的身影——她還站在原地,手里攥著剛才給他盛粥的白瓷碗。
駛出別墅區時,王易調大了車載音響的音量。鋼琴聲漫出來,蓋過了心里的亂——他記得昨晚周晴說“喜歡”時眼里的光,記得她趴在他胸口時睫毛的顫,也記得廢棄工廠鐵架上那些冰冷的銹跡。這些畫面纏在一起,比任何一次查案都讓他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