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民為本,國家才能長治久安。
漢武帝品味著劉進的話,莞爾一笑,道:“倒是沒想到,你這娃子居然還知道怎么治理國家?”
十余年沒有關注過他這個孫子,倒真未想到變化會這么大。
劉進謙虛的擺手道:“我哪里知道怎么治理國家,不過只是讀了一些書籍罷了,真正要治國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說出來的,帝王權(quán)術(shù)高深莫測,我哪里會懂。”
漢武帝微微笑了一下,淡淡的道:“沒有什么難的,其實帝王心術(shù)歸根結(jié)底不過制衡二字,最高境界不過‘無為而治’四字。”
文景二帝總是推崇黃老之道無為而治,此前漢武帝還不明白,并且很厭惡這種治國方針,他認為無為而治等同于失去國家掌控力,必須牢牢將權(quán)柄把握手中,以天子的意志為最高意志,下層貫徹執(zhí)行。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他才逐漸明白無為而治的道理,和他想的大相徑庭,無為并不是不作為,而是通過平衡和引導,從而實現(xiàn)帝王對天下的絕對控制。
這種最高境界是他求而不得的!
見劉進正蹙眉凝思,漢武帝樂呵呵一笑,道:“如何?有沒有什么感想收獲?”
劉進噢了一聲,道:“我不是想你的話,我只是覺得你很牛。”
“嘖嘖。”漢武帝平靜的道,“就那樣吧。”
“您老是怎么能做到瞎掰的時候,還能保持這份嚴肅認真的?”
噗!
你說朕瞎掰?朕把一身感悟都教給你了,你說朕現(xiàn)在是在和你吹牛?
見老爺子氣咻咻的樣子,劉進嘿嘿一笑,道:“莫論政,小心被有心人聽到,咱爺倆被抓進去!”
漢武帝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怎么這怕那怕的?哪兒像男兒郎的樣子?”
也就是因為太子劉據(jù)生性小心謹慎,才導致漢武帝認為他不類自己這個銳意進取的父親。
劉進附和點頭道:“對對對,你說的都對,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你還能這么強硬,我便敬你是條漢子!”
“老爺子啊,你也一把年紀了,你此前說你是大地主,那我問你,朝廷出告湣令的時候你服軟過沒有?”
漢武帝哼道:“當初陛下接手國家的時候,匈奴強而漢弱,陛下服軟了沒?”
劉進又反問道:“那七年前李陵掛帥投降匈奴,為什么后面陛下沒有繼續(xù)再打了?”
漢武帝不悅的道:“你這叫胡說八道!”
“你瞧瞧你,一把年紀了還喜歡和人爭辯,辯論不過還要生氣,好啦好啦,不要探討這些了。”
“再說了,我倒是不咋怕,反正我進去了也能出來,我是擔憂你啊,你要進去了咋整?”
漢武帝愣了一下,道:“合著你這還在關心我來了?”
劉進笑道:“不然咧?你一把年紀了,萬一進了牢獄,能受得住這份苦啊?兒女子孫咋辦?不得擔憂壞了啊?”
“成了,不說這些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走。”
說完,劉進便不由分說的帶頭走了。
漢武帝一臉為難,遞了個眼神,不遠處的繡衣使暴勝之立刻離去安排。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陛下的意圖,明明是親孫子,何必如此?
一路抵達郊外。
各處莊稼前,或多或少都有官府的人,抬著龍骨車放在低矮的水渠內(nèi),抽著河流內(nèi)為數(shù)不多的水灌溉莊稼。
郊外空曠,一望無垠都是莊稼地,盡管太陽即將落山,農(nóng)田內(nèi)依舊有許多老農(nóng)在忙碌。
只是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泛起了笑容。
漢武帝感慨道:“你拯救了多少莊稼百姓啊!”
“你以后肯定會成為你們家的驕傲的。”
劉進笑了笑,道:“老爺子為什么不覺得我現(xiàn)在就是我們家的驕傲呢?”
額。
漢武帝語結(jié)。
“老爺子,這就是你的家啊,還挺大氣的,不請我進去喝杯酒?”
暴勝之臉色有些緊張,漢武帝便知道時間緊急,繡衣沒安排妥當,臉上浮現(xiàn)一抹慍怒。
“不過天色晚了,下次吧。”
劉進再次開口,讓漢武帝長舒一口氣。
“對了老爺子。”
“您說你們這些老人家,尋常喜歡點什么?我恰好回去,給我爺爺帶點東西孝敬孝敬。”
漢武帝似笑非笑的道:“他都不咋見你,何必還要討好他?”
劉進道:“這不是要爭家產(chǎn)嘛,不討好他怎么爭?”
漢武帝道:“你這孝心不純啊!”
“嗯,你這樣,送你爺爺一個長壽金桃,聽我的,老人家都希望長壽,保管你爺爺愛不釋手!”
劉進無語道:“會不會太世俗了,再說了,我爺爺也不缺錢,送這個能行么?”
漢武帝淡定自若的道:“我也不是和你吹噓,老頭子我活了一把年紀,啥人性摸不清楚。”
“到時候你便知曉我多么厲害,若是真博得你爺爺開心,也莫忘了我。”
“那肯定呀。”
“成了,天色不早了,您老早點休息,早睡早起,身子才能健康。”
“走了。”
劉進朝后揮了揮手,走在鄉(xiāng)間小道,迎著夕陽,摘了一株狗尾巴草叼在嘴巴里,沐浴著盛夏微弱的晚風,優(yōu)哉游哉的朝遠處離去。
漢武帝背著手,站在原地,瞇著眼,望著自家大孫子離去,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
“卑職知罪。”
暴勝之趕忙趁著漢武帝心情不錯的時候認罪。
脾氣暴虐的漢武帝果真沒有為難他,只是叮囑他道:“將這處院子買下吧,讓繡衣住進來,以后這就是朕在外面的家了。”
暴勝之:“喏。”
“陛下。”
“卑職愚鈍,在未央宮見面比這里更加方便,為何……”
他潛在的意思是,明明您和皇長孫殿下只有一宮墻之隔,只要召他去未央宮,豈非更加方便?
漢武帝面色復雜,并未回答暴勝之的話。
沒有人知道這名站在權(quán)力巔峰的皇帝此時究竟怎么想的,或許……他想試一試,皇孫?
真要如此,那還有許多許多事要安排。
只是他現(xiàn)在也不確定,是否可行,所以要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