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祖再看到她,百感交集,蹲下身輕輕撫上她的雙肩,開口已是哽咽。
“夏夏,不要叫叔叔,叫爸爸。”
夏夏嘴巴微張,眨巴著大眼睛,腦子一時半會兒轉(zhuǎn)不過彎,并沒有叫得出口。
傅淮祖忍不住抱過她小小的身體,輕輕的,不敢用力,怕下一秒這夢就碎了。
那在眼眶打轉(zhuǎn)了良久的熱淚,如落石般決堤。
沐庭祎在廚房里半天沒等到動靜,將火關(guān)上擦了擦手走出去。
她看到來人,愣在原地。
“阿祖?”
傅淮祖抬頭望她一眼,偏頭抹了抹淚,走進來將門關(guān)上。
“祎祎,我有話想跟你說,讓夏夏先回避一下好嗎?”
沐庭祎不明白什么話還要回避夏夏,但還是先照他說的,把夏夏領(lǐng)到房間里去了。
再出來時,傅淮祖什么都沒有說,霸道地拉過她,擁在懷里。
“傅淮祖!你這是干什么!”沐庭祎雙手在他堅硬的胸膛上推拒。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抱她的時候一點不知輕重,好像要把她融進身體一樣。
“祎祎,我不要跟你分開了,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
傅淮祖不住說著,捧起她的臉想吻她,卻被她一巴掌狠狠打偏。
“你瘋了!我們是這種關(guān)系嗎?!”沐庭祎怒罵道,是真覺得他瘋了。
因為她瘋過她有經(jīng)驗。
頂著所有人的反對,違背倫理道德,為他偷偷生下一個女兒。
她好幾次看著夏夏發(fā)呆,覺得自己真的瘋得很徹底,誰讓她,實在是愛慘了這個男人。
但一個瘋了也就夠了,另一個也瘋,那就徹底完蛋,亂套了。
傅淮祖撫著臉頰上久違的麻癢,緩緩展開的笑靨有些許病態(tài)加變態(tài)。
看得沐庭祎一陣發(fā)怵,都準備逃了又看到他從兜里拿出一張紙打開,遞給她。
她不明就里地小心翼翼接過,當看到上面明晃晃的字體和數(shù)據(jù)后,她腦筋都打結(jié)了。
喟嘆著原來真正瘋癲的是命運,實在是無跡可尋,他們不是所謂的兄妹,不是……
她欲哭無淚,是又想哭又想笑。
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小十一。”傅淮祖不再有顧慮的走近,“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他迫不及待想擁抱她,可她卻膽怯了,顫抖著后退兩步。
傅淮祖眼眸受傷地晃了晃:“祎祎……”
“阿祖,還有不到半個月,我就要跟楚凌訂婚了,我們兩家人都準備好了。”
沐庭祎抬起看他的小臉滿是悲傷。
“現(xiàn)在我們都長大了,不再是轟轟烈烈的時候,我們都該想想現(xiàn)實……”
“不!”傅淮祖反駁,“我已經(jīng)知道了,夏夏是我的女兒,我怎么能讓你帶著我的女兒嫁給別的男人!”
沐庭祎聽到這里先是震驚,然后就是不知所措的慌張。
傅淮祖看著她的反應(yīng)更加確認了這個事實,再次把她抱進懷里。
“我無法想象你是用怎么樣的毅力留下我們的孩子。”
“當時你頂著這么大的壓力還懷著寶寶,無數(shù)次的孕反,可我卻不在你身邊……”
他的淚浸在她逐漸抖動起來的肩頭。
“小十一,你恨我吧,我不想求得你的原諒,我只求讓我用后半輩子彌補你們。”
“阿祖……”
沐庭祎再也經(jīng)受不住,啜泣出聲,雙手搭在他的胸口,抓緊了那塊昂貴的西裝布料。
她整個人窩在他寬大的懷里,仿佛漂流多年的流浪兒終于找到避風港。
她深深嗅著他身上灌入骨髓的雪松香,三年來她思之欲狂的香氣,無比安心。
兩人就這樣相擁而泣了許久,勢要把三年的苦楚全部用淚水蒸發(fā)出來。
其實他們誰也沒有對不起誰,因為愛,是常常覺得虧欠。
傅淮祖轉(zhuǎn)而撫上她的臉,緩緩低頭,向她靠近。
沐庭祎神智全無,這一刻,她渾身的肌膚乃至細胞都在叫囂著想要跟他親近。
而就當兩人的唇瓣即將相抵之際,門突然被拍響,沐庭祎一驚,霍然清醒過來。
“遭了,我爸媽回來了,你,你快進去躲一躲!”
傅淮祖拂去臉上的淚水一臉泰然。
“為什么要躲,剛好,可以讓我見見我的丈人和丈母娘。”
他說著就要去開門,被她急忙拽住。
“不行不行!現(xiàn)在我爸媽只認可楚凌,而且……”沐庭祎為難,“他們不太待見你……”
過去三年,萬芳華沒有一天不在罵傅家,罵傅崢。
痛罵那父子倆一個害她姐姐一個害她女兒。
刷短視頻時只要看到傅氏集團的新聞就跳過,聽到傅氏兩個字就垮臉。
要想讓她接受傅淮祖,怕是得打一場持久戰(zhàn)。
傅淮祖也覺得現(xiàn)在見他們確實不妥,遂向著房間,跟他的寶貝女兒好好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
那腳步,走得還有些急切。
沐庭祎確認傅淮祖藏好后就去開門,可這一開門,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門口站著的不止爸媽,還有她哥沐釗,以及夏夏的干爸爸,陸奕然。
萬芳華提著一堆買來的菜咯咯地笑:“你看我老是忘帶鑰匙,孩子們快進來。”
沐氏夫婦招呼兩人進來,萬芳華直奔廚房,沐釗去幫忙,沐正國轉(zhuǎn)頭就往沙發(fā)坐。
“祎祎,寶寶呢?”陸奕然向沐庭祎問道。
沐庭祎如夢初醒:“啊,在,在房間里面睡覺呢,呵呵、”
陸奕然:“是嗎,那我一會兒再去看她吧。”
沐釗當年入校后,作為周圍唯一知道他們兄妹身份的陸奕然可幫著打了不少幌子。
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可以說是鐵得像兄弟。
沐槐夏出生那天,陸奕然特意跑到南城,認了個干女兒。
“你今天怎么來了?”沐庭祎問他。
陸奕然還沒來得及開口,沐釗就邊調(diào)著蛋邊出來說。
“前段時間托你的福公司給我安排了假,他最近準備到南城的公司實習,就一起來了。”
“這樣啊。”
沐庭祎不禁感慨,時間過得真的好快,今年八月份他們都要大學(xué)畢業(yè)了。
而她因為休學(xué)了一年,明年才能畢業(yè),遺憾的是,不能跟芝芝一起參加畢業(yè)典禮。
傅淮祖在房間里面,盤腿坐在地上看夏夏玩積木,看似平靜,內(nèi)心卻堵得慌。
憑什么陸奕然那家伙都能混得比他好。
夏夏還小,不懂得察言觀色,嘴里含著奶嘴,炫耀似的向傅淮祖指了指自己拼的小城堡,大眼睛笑成彎月。
傅淮祖的心瞬間被治愈,伸手把她抱到懷里,親上她的小臉蛋。
個把分鐘后,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一個接一個端上桌。
萬芳華忙完了在圍裙上擦手:“快祎祎,去把寶寶抱出來,該餓了。”
“我去吧。”沐釗摘下圍裙就想往沐庭祎臥室走。
沐庭祎大驚,追上去:“哥哥哥!我去我去,我去就好。”
就這么一下,她背上的汗都嚇出來了。
傅淮祖要是現(xiàn)在現(xiàn)身,她不敢想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行,那你去。”沐釗沒有多想,回到餐桌邊坐下。
沐庭祎喉嚨一滾快步走進房間,順手關(guān)門反鎖,發(fā)現(xiàn)夏夏已經(jīng)躺在傅淮祖懷里睡著了。
嘴里還吸著小奶嘴,偶爾囁動兩下。
沐庭祎不忍心吵醒她,轉(zhuǎn)對傅淮祖說:“你忍一下,我晚點給你弄點飯菜進來。”
傅淮祖輕拍女兒的手不停,微笑:“沒關(guān)系。”
“那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
“啊?”
“親我一下。”他笑里投射出的懶意與痞壞,沐庭祎熟悉極了。
她無奈,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
本想在他臉上嘬一**差,卻不想被他攬過跌坐在身邊。
她緊張地看著他靠近,時隔三年的吻,想想就醉人。
砰砰砰——
然而外面響起的敲門聲又一次打斷了他們。
沐庭祎條件反射看向門口,兩人的雙唇就這么一擦而過。
傅淮祖緊閉雙眼吞下一口怒氣,轉(zhuǎn)眼看到懷里的夏夏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沐庭祎慌忙把夏夏抱起走到門口,回頭與他相視一笑出了門。
傅淮祖在獨處的空間里脫下西裝外套站起,在這間溫馨、滿是奶香味的房間里環(huán)顧。
他頎長健碩的身體躺倒在她的床上存在感極強,臉埋進她的枕頭里,無聲地發(fā)著感慨。
真香啊……
“楚凌?你怎么來了?”
沐庭祎看著被家人迎進來的楚凌,驚訝道。
“祎祎。”楚凌抓過她,表情透著不安,“傅淮祖來過沒有?”
“傅淮祖?”餐桌那邊的一干人聽到楚凌這話整齊劃一地看過來。
“那混蛋還敢來?”沐釗提到他就來氣。
陸奕然本來看到楚凌來臉色就不太好,聽到傅淮祖,就更不好了。
萬芳華和沐正國也一樣,剛剛臉上還笑著,轉(zhuǎn)眼就凝重起來。
沐庭祎看看他們再看看楚凌,謊說:“沒有啦。”
“祎祎你聽我說,不管傅淮祖說什么你都不要動搖好不好?我們再過半個月就要訂婚了,我爸媽等了很久,你不會改變心意的對不對?”
楚凌清俊的雙眸流轉(zhuǎn)的全是害怕與央求。
“我……”
沐庭祎在這個情境下,不知如何開口。
萬芳華笑道:“放心吧楚凌,祎祎怎么會動搖呢?我還剛好想問你,你父母什么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再聊聊訂婚當天的事。”
楚凌聽到萬芳華的話才稍微安下心來,在沐正國的招呼下坐到沐釗旁邊。
“明天就可以,周天,我和爸媽單位都放假。”
“呵呵行,那明天我們兩家人再聚一聚,好好聊聊。來,快吃快吃,趁熱吃。”
“謝謝伯母。”
沐庭祎走向餐桌的途中看著走廊盡頭的臥室方向,那里面透出來的陰氣滲人極了。
她頓時有種想干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沖動。
她把夏夏放在她和萬芳華中間的位置坐下。
當萬芳華想喂蝦仁給夏夏吃的時候,夏夏搖搖頭躲開說:“王子叔叔還在餓。”
沐庭祎聽到杏眼瞪圓,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萬芳華一臉疑惑:“王子叔叔?”
陸奕然寵溺地笑看她:“王子叔叔是誰啊寶貝?”
“他就在那里面啊。”沐槐夏轉(zhuǎn)頭指了指沐庭祎臥室的方向。
小小的的她不懂得大人們間的恩怨,只知道那個男人還在餓肚子。
她話音一落,除了沐庭祎,所有人都看向了臥室門。
沐釗,直接是從桌子邊站起,向著那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