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用試紙驗過了是嗎?”醫生嚴謹地問道。
沐庭祎篤定地頓首:“是的,前天測的。”
“嗯,人流手術的話,要做術前檢查,等待結果需要一些時間。”
“啊?那,大概需要多久啊……”沐庭祎眉頭一緊,她沒經驗,以為這個馬上就能做。
“大概……”醫生說話間目光偶然觸到門口一抹身影頓時語塞。
沐庭祎疑惑,回頭看去。
“砰”的一聲,她背碰桌邊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臉色白了不止一個度:“傅,傅……”
門框處,傅淮祖居高臨下,嘴角帶著陰森的微笑,眼圈罩著病態的陰影耷拉著凝視她。
一身素色病號服生生被他穿出了氣場,壓得周遭的空氣都跟著下沉。
他一個邪氣的挑眉,輕慢道:“繼續說,停下來干嘛?不是要殺掉我的孩子嗎?嗯?”
原來是孩子的爸爸,這么年輕的人怎么會有這么強大的壓迫感。
醫生不寒而栗,低下頭裝作忙自己的,不去多管閑事。
沐庭祎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她剛剛特意給他發消息,見他沒回以為他還在昏迷。
作為孩子的媽媽卻跟別人密謀要殺了他的骨肉,她這下場想都不用想。
他為什么要笑啊,歇斯底里都好過這樣,煩死了,傅淮祖真的煩死了!
沐庭祎怯生生看著他走近,再俯身,犀利的鳳眸逼視她,想躲卻被他捏住臉頰。
傅淮祖看著她嘟嘟的小臉,目光森然:“沐庭祎,我發現你真要被我關起來才會聽話。”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沐庭祎毛骨悚然,不明白這個禽獸怎么會跟過來。
傅淮祖笑了笑,開口將時間倒回至昨晚。
他那時在洗手間看她表現就猜到她不想要這孩子,會想辦法去打掉。
恰逢這兩天港淮大在組織體檢,他傍晚蘇醒后便打電話向校方提議了這事。
李恒他們很快收到通知隨即在群里發消息讓大家參與體檢。
傅淮祖故意不回沐庭祎消息是想讓她以為自己嚴重到還沒蘇醒然后放松警惕。
早上他們來體檢,他早早守在掛號處附近等待,果然看到她鬼鬼祟祟的身影。
之后,他便尾隨她一路來到婦產科室,聽到她要墮胎,抓她個現行。
沐庭祎聽著他的陳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冷汗如雨下,這個瘋子……
“還想打嗎?”他揚眉,狹長的鳳眸笑里藏刀,隨時都要把人刺個體無完膚。
“不,不打了……”沐庭祎害怕被他關,癟著的嘴巴微微泛白,顫抖著咬出這幾個字。
“乖。”傅淮祖摸摸她的頭,起身對醫生說,“麻煩幫我女友安排一些檢查,想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醫生這才敢抬頭,不禁為這個只有十八歲的少女捏了把汗,連連笑道:“好的好的。”
空蕩蕩的走廊,現在只有他們兩人坐在這。
李恒剛剛在群里通知大家伙準備回基地,現在差不多都走完了。
楊茜發消息問她,她回說身體不舒服想好好看看再回去,并拜托晚走的人將衣服還她。
另一邊則回復陸奕然說想留下看看傅淮祖,其余的只能留到下次再解釋……
出結果前,沐庭祎因著內急先去了趟廁所,而她前腳剛走,結果就出來了。
傅淮祖走進科室,那醫生一臉凝重,看得他難免焦灼不安起來:“請問有什么問題嗎?”
醫生扶著眼鏡再三確認了結果,說道:“檢查結果顯示,沐小姐并沒有懷孕。”
“什么?”傅淮祖怔然,良久才又開口,“可,她的驗孕棒確實是出現了兩條杠的。”
醫生嘆了口氣解釋道:“那驗孕棒很可能是過期或者劣質導致結果失誤的。”
“怎么會這樣……”
大起大落的沖擊撞得傅淮祖頭暈,總是精明的雙眼變得恍惚。
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還沒享受多久就這樣被奪走……
迷茫之際他腦海驀然閃過一個自私的想法,抬起的眸光一凜。
“麻煩您幫我瞞住她,就說她確實懷孕了。”
“這……”醫生惶恐,這是叫他違背職業道德啊。
傅淮祖見她犯難,進一步說:“如果你能做到,我給你這個數。”
他決定先把她控制住,就算她后面來大姨媽,她也已經搬到他家,想回,也回不去了。
俄而,沐庭祎從洗手間回來,聽到的便是醫生與傅淮祖達成共識后的結果。
她懷孕了,確實是懷孕了。
她明明知道,也還是愣了很久。
那意味著她的自由將被傅淮祖全然掌控,這個孩子就是捆綁她的繩索,讓她插翅難飛。
可是她一個人被束縛也就夠了,孩子呢。
傅淮祖真的能說服他那光是搜百科都能叫人腿軟的大家族,來接受這個孩子嗎?
她不想要什么“君臥高臺我棲春山”,她要的,是明媒正娶的婚姻和幸福的小家。
懷孕結果出來,傅淮祖遂打電話給方琪,讓他派最近的一輛車來接沐庭祎回北城。
沐庭祎仿佛行尸走肉般跟著他回到他的高檔病房,一進屋,他就緊緊抱住了她。
“接下來什么都不要想,乖乖和我在一起,等著我,好嗎?”
沐庭祎咬住下唇不置可否,靜靜讓他抱,乖得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玩偶。
任由他輕輕把她放倒在床上,脫去她的衣服,從脖子開始吻,吻得那樣癡迷、陶醉。
三十分鐘后,她眨了眨沁薄汗的眼,摸上小腹:“你確定這樣寶寶不會有危險?”
傅淮祖拿起水杯抿了口:“好久沒給你快樂了,偶爾一次不會的。”
他放下水杯,不自信地看了看她,請求道:“我可不可以,要那一百萬。”
他說一百萬沐庭祎起先還反應了一瞬,想起來后臉頰燙得能煎蛋。
想想懷孕前三個月確實不能同房,她從上一次月經第一天算起有六周。
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兩人又同居的話,照他這樣血氣方剛的怕是很難頂,確實該換法子。
“可是我,還是不行嘛……”
糾結了半天,沐庭祎終究是過不了那坎……
她實在不能理解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傅淮祖笑了笑,照著她嬌羞的小臉寵溺地印下一吻:“或者,你踩我吧。”
“哈?!”
她沒聽錯吧。
哪有人會想要被別人踩的。
傅淮祖看她一臉震驚晦澀一笑:“就是那個意思,別怕,我教你。”
沐庭祎又一次刷新了對這個男人的認知。
他簡直就是個變態啊!
……
兩人玩累了,互相摟抱著小睡了一會兒,直到方琪派的人打來電話把兩人叫醒。
傅淮祖在電話里吩咐過方琪。
把沐庭祎送回去后直接帶她到他的公寓,次日幫她把宿舍的東西收一收也一并帶過去。
這兩天要派請最好的保姆和廚師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上課期間他要跟著沐庭祎上,按照她的需求隨時聽從她的調遣。
可以說是把她當公主在養。
但是對沐庭祎來說,這跟軟禁并沒什么區別。
門口停著兩輛轎車,一輛是傅氏集團派來接傅淮祖回基地的。
另一輛便是方琪派來接沐庭祎的。
兩輛轎車朝著不同方向前進,彼時天色全都暗了下來。
沐庭祎靠在舒適的椅背上,無神地看著窗外從萬家燈火變得只有零星的光束。
看得無聊就拿起手機繼續搜索關于懷孕的帖。
一條標題為孕吐癥狀的帖映入眼簾,她下意識點進去,說是孕吐大多出現在六周左右且會持續將近一個月。
可她不到四周就嘔吐,而且她今天一整天也沒再吐過。
她疑云滿腹,秀眉漸攏,繼續下翻,看到關于驗孕棒的帖子也是當下就點進去。
原來驗孕棒會因為過期和劣質而失去效果。
她這時想到藥店店員說過,她很久沒賣出一根驗孕棒,會不會其實早就過期了呢。
回想剛剛那結果是傅淮祖在看,她并沒有看到,莫非……
沐庭祎被這個想法嚇到,甩了甩頭,傅淮祖就是再瘋狂也不至于用這種方式騙她。
但一個想法一旦產生,它就像是一塊疙瘩長在那,不致命但膈應。
她不經意抬頭時看見前方不遠處有個加油站,加油站的旁邊恰好就有個小藥店。
她靈光一閃對司機說道:“那個,可不可以在前面加油站停一下,我想去下洗手間。”
她正常的生理需求自然是不會被拒絕,于是司機便將車停到了加油站內。
沐庭祎三步兩回頭地注意著身后那車走進了藥店。
“您好,可以給我兩種不同的驗孕棒嗎?”
“好的。”店員應她要求從貨架上拿來兩枚嶄新的驗孕棒。
沐庭祎特意確認了日期確實沒有過期后拿著它進了旁邊的公共廁所。
她用過一次,這次便是輕車熟路。
五分鐘時間,她等得心力交瘁,生怕出來太久會被他們懷疑。
她左右來回看著兩個驗孕棒,很快一條紅杠先后分別出現在兩個白板上。
而她預想中的第二條紅杠卻遲遲沒有出現。
五分鐘到了,還是沒有……
沐庭祎雙眼發木怔了怔,決定再等五分鐘,外面果然傳來了傅淮祖手下的聲音。
“沐小姐,請問您好了嗎?”
沐庭祎伸長脖子回應他先把他穩住:“哦!馬上!”
十分鐘到了,沒有,還是沒有。
她沒有懷孕,傅淮祖真的騙了她。
這個混蛋!
她把兩個驗孕棒扔進垃圾桶,她現在必須要回基地去,一定要跟傅淮祖徹底分個清楚!
但當務之急,她該怎么回去呢?
她拿出手機嘗試打滴滴,好在這個位置距離基地剛好在接單范圍,她很快就打到一輛。
那門口的那些人又怎么解決。
沐庭祎把短發往耳后一別,索性昂首挺胸大搖大擺出去,無視他直接往馬路邊走。
“誒?沐小姐,您上哪?”司機和保鏢兩人追了過來。
“我不要跟你們走了。”沐庭祎看都不看他們徑直走自己的。
兩人一個對視,上前就要去抓她,沐庭祎轉過來握拳對著自己的肚子。
“這里面是你們少爺的寶貝,如果你們敢過來,我就弄死他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兩人聽她把傅淮祖搬出來,一個個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們有聽他們的上司方琪交代過,這個女人是少爺的寶,不能有半分差池。
沐庭祎就這么跟他們僵持著,表面上看著氣鼓鼓兇巴巴的,其實內里早已是汗流浹背。
她發誓這絕對是她長這么大以來,最勇敢的一次了。
她打的滴滴在兩分鐘抵達加油站,她后退著上車,并警告:“不許告訴傅淮祖,否則這孩子就完了!”
他們眼睜睜看她坐上了那臺車,無計可施下只能開車跟在那輛車后面先保她安全。
這邊,傅淮祖剛到基地,想著兩天后就能和沐庭祎同居,心情好的不得了。
“喲老公,身體還好嗎?”
小酒館內,郝瀚文攬過傅淮祖的肩把他帶到桌前。
傅淮祖坐下咬起一根煙接過蔣超遞來的火咂出一口:“你他媽別惡心行嗎?”
“沐釗他怎么樣了?”楊茜第一時間關心道。
傅淮祖坐姿懶散:“他前兩天不是腰痛嗎?挺嚴重的,所以參加不了比賽了。”
郝瀚文一臉的幸災樂禍:“哎呀,男人的腰可是第二生命啊,阿茜,這五天情侶你不要也罷。”
楊茜把一把瓜子塞他嘴里:“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小酌微醺,傅淮祖的手機鈴聲乍然響了起來,是方琪打來的。
他心尖一頓,眉峰下拉接起:“喂?什么事?”
方琪在電話里頭著急道:“少爺少爺不好了!沐小姐她半途逃跑了,不知什么原因正往基地方向去呢!”
“你說什么?!”傅淮祖驚詫,放下交疊的長腿坐直了身子。
紛紛擾擾的小酒館,原宿風的格調,布魯斯音樂動感十足,觥籌交錯間歡笑聲不斷。
門口,一道清俊的身影走了進來,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
她的目光在酒館里巡視,當看到傅淮祖的身影,冰冷一笑,大步向著他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