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研發部的燈光穿透薄霧,在寫字樓的玻璃幕墻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晚盯著屏幕上滾動的加密代碼,指尖在鍵盤上懸了整整三分鐘,最終還是按下了保存鍵。屏幕上彈出的“密鑰生成成功”提示框,像一枚即將引爆的炸彈,讓她指尖的冷汗瞬間浸透了鍵盤。
“確定要這么做?”曹辛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行政總監手里拿著件黑色沖鋒衣,“倉庫周圍我們查過了,有三個隱蔽監控,九里香已經安排了技術組實時追蹤。”她把沖鋒衣扔過來,“穿上這個,里面有定位芯片,別摘。”
林晚接住衣服,布料上還帶著陽光的溫度。她想起昨晚龍膽草的話:“密鑰用假的,真的核心邏輯我們已經轉移了。你要做的,是讓他們相信你真的叛逃了。”
“曹總監,”林晚突然抬頭,聲音有些發顫,“如果……如果我沒回來呢?”
曹辛夷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別烏鴉嘴。”她從口袋里掏出個小小的平安符,塞進林晚手里,“這是我奶奶求的,說能擋災。”符袋上繡著小小的“辛”字,顯然是她自己的貼身之物。
七點整,林晚背著裝有假密鑰的背包走出公司。晨光里,她看見姚浮萍站在樓下的銀杏樹下,手里捧著杯熱豆漿。“加了糖的。”技術總監把豆漿遞過來,杯壁上貼著張便利貼,上面是串復雜的數字,“這是緊急聯絡暗號,用摩爾斯電碼敲三下,我們就會行動。”
林晚接過豆漿,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到心臟。她突然發現,自己早已不是那個孤身一人在謊言里掙扎的實習生——這些天里,那些看似冷漠的代碼、嚴苛的審計、不動聲色的幫助,早已織成一張保護她的網。
醫院的探視時間是八點。林晚推開病房門時,母親正坐在床上看報紙,護工說早上有位姓龍的先生來過,送了臺筆記本電腦,說是“公司福利,讓阿姨視頻解悶”。林晚打開電腦,屏幕上立刻彈出加密對話框,是龍膽草發來的:“母親已安排轉院,新病房在VIP樓,護工是我們的人。”
看著母親臉上毫無察覺的笑容,林晚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她坐在床邊削蘋果,聽母親絮絮叨叨說醫院的新變化:“護士態度好了很多,昨天還有位姓九的女士來送鮮花,說是你的領導……”
林晚的心安定下來。原來所謂的“換母親自由”,從一開始就是他們布好的局。
離開醫院時,手機收到匿名短信:“別耍花樣,我們在盯著你。”
林晚回了個冷笑的表情,轉身走向地鐵站。背包里的假密鑰硌著后背,像塊燒紅的烙鐵——她知道,這場戲必須演得足夠真,才能讓荊棘科技徹底相信。
下午三點,林晚故意在研發部的公共打印機上留下一張紙條,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寫著:“密鑰已復制,今晚八點后見分曉。”她看著保潔阿姨撿起紙條,悄悄遞給姚厚樸的徒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這個被策反的實習生,正是荊棘科技安插的另一顆棋子。
六點整,林晚準時打卡下班。電梯里遇到九里香,人力資源總監穿著一身干練的白色西裝,手里拿著份文件:“這是你的離職申請,我簽好字了。”她把文件塞進林晚手里,指尖在她掌心輕輕劃了個“三”字——這是約定的行動時間。
走出寫字樓,夕陽正把天空染成金紅色。林晚抬頭看了眼頂層的落地窗,仿佛能看見龍膽草、曹辛夷、姚浮萍他們并肩站在那里,目光穿透暮色,落在自己身上。
城西倉庫在郊區的廢棄工業園里。林晚按約定時間到達時,鐵門吱呀一聲打開,昏暗的倉庫里亮著幾盞應急燈,照出十幾個黑衣人的輪廓。荊棘科技的CEO張啟明站在最中間,手里把玩著把匕首:“林小姐,好久不見。”
林晚握緊背包帶,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我媽呢?”
“別急。”張啟明拍了拍手,倉庫角落的陰影里走出個女人,正是林晚母親的護工,“只要你把密鑰交出來,阿姨就能平安回家。”
林晚盯著護工胸前的工牌——那上面的照片是假的,真正的護工此刻正在新醫院里照顧母親。她假裝猶豫了片刻,把背包扔了過去:“密鑰在里面,加密U盤需要我的指紋才能解鎖。”
張啟明的手下接過背包,拿出U盤插進筆記本。屏幕亮起的瞬間,林晚突然注意到墻角的監控攝像頭——那是九里香說的隱蔽監控,紅燈正在規律地閃爍,說明技術組正在實時傳輸畫面。
“指紋。”張啟明示意手下按住林晚的手。
就在指尖即將碰到掃描儀的瞬間,林晚突然抬腳踹向旁邊的油桶。金屬桶轟然倒地,撞翻了堆在旁邊的紙箱,倉庫里頓時一片混亂。她趁機按動藏在袖口的報警器,摩爾斯電碼的“求救信號”透過墻壁傳向外界。
“抓住她!”張啟明怒吼著撲過來。
林晚轉身就跑,卻被兩個黑衣人攔住去路。眼看匕首就要刺過來,倉庫的鐵門突然被撞開,刺眼的車燈照得人睜不開眼。龍膽草的聲音穿透混亂:“警察來了!放下武器!”
張啟明的臉色瞬間慘白,他沒想到警方會來得這么快。林晚趁機推開身邊的黑衣人,朝著車燈的方向跑去。混亂中,她看見曹辛夷舉著防暴盾沖在最前面,姚浮萍手里拿著個奇怪的儀器,正在干擾對方的通訊信號。
“這邊!”九里香從側面的通道跑過來,拉著林晚往安全出口跑,“我們在地下停車場備了車。”
跑出倉庫的瞬間,林晚回頭看了一眼——張啟明和他的手下已經被警察圍住,那個被策反的實習生癱坐在地上,臉上滿是絕望。倉庫頂上的應急燈忽明忽暗,照出滿地的狼藉,像一場終于落幕的噩夢。
車上,龍膽草遞給林晚一瓶溫水:“沒事了。”他的額角有些擦傷,顯然剛才沖得很猛,“張啟明招了,他們確實想把加密技術賣給海外勢力,用戶畫像只是幌子。”
林晚看著窗外掠過的路燈,突然笑了:“那個假密鑰,你們到底編了什么?”
“一個能讓他們的服務器自動格式化的病毒。”姚浮萍的聲音從副駕駛傳來,她正在筆記本上操作著什么,“現在他們的核心數據應該已經清零了。”
曹辛夷回頭遞給林晚一個保溫杯:“熱牛奶,你胃不好,喝點暖暖。”她指了指林晚手里的平安符,“沒丟就好。”
林晚握緊平安符,指尖傳來布料的溫熱。她看著車里這些并肩作戰的人——看似散漫卻運籌帷幄的龍膽草,外冷內熱的姚浮萍,永遠細心周到的曹辛夷,還有沒在場但無處不在的九里香——突然覺得,自己找到了比“救贖”更重要的東西。
回到市區時,天已經蒙蒙亮。車停在公司樓下,林晚看著研發部亮起的燈光,突然有些不舍:“我的離職申請……”
“早撕了。”九里香從包里拿出份新合同,“正式員工合同,數據安全部,薪資是實習生的三倍。”她頓了頓,“還有,你的母親我們安排了最好的醫生,費用公司報銷。”
林晚接過合同,眼眶瞬間濕了。她抬頭看向車里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卻真誠的笑容,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走進研發部時,同事們正在收拾東西。小張看到林晚,驚訝地張大了嘴:“林晚?你不是……”
“回來上班。”林晚笑著晃了晃手里的合同,“以后請多指教。”
姚浮萍走過來,把一杯熱咖啡放在她桌上:“審計報告還沒寫完,繼續。”語氣還是那么嚴苛,但眼底卻帶著笑意。
林晚坐下打開電腦,屏幕上還停留在昨晚的加密代碼界面。她深吸一口氣,指尖落在鍵盤上,這一次,敲出的不再是謊言和掙扎,而是踏實和堅定。
窗外的陽光越升越高,透過落地窗灑在每個人的身上。林晚看著身邊忙碌的同事,看著白板上“星鏈”項目的進度條,突然明白——所謂的“防火墻”,從來都不只是冰冷的代碼,而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和堅守。
而她自己,終于從防火墻后的陰影里走了出來,站在了這片溫暖的陽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