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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璘猛地一甩袖袍，無形的勁風掃過，吹得殿內燭火狂舞，獵獵作響。
他轉過身，眼中是燃燒的火焰。
“藏在陰溝里的老鼠，吃了太多不屬于他們的東西，終于肥得走不動道，迫不及待地要露出自己的獠牙了！”
“既然他們這么想死，那朕，就成全他們！”
李璘的視線，死死地釘在袁天罡身上。
“天罡，聽令！”
袁天罡心頭一凜，再次跪伏在地。
“臣在！”
“朕要你，將不良人的網，給朕撒得再大一些！”
“不止是長安，不止是關中！整個大唐，凡是五姓七望的產業，凡是與他們有關聯的官員、商賈、地主，一個都不要放過！”
“朕要知道他們每一座田莊的產出，每一間商鋪的流水，每一個倉庫里藏了多少糧食，每一座礦山里挖出了多少銅鐵！”
“朕要你，將他們所有私兵的藏匿地點、頭目姓名、兵甲數量，給朕查得一清二楚！繪制成圖，送到朕的案頭！”
“朕還要你，將他們與安祿山，與突厥，與任何外部勢力勾結的所有證據，人證、物證，都給朕牢牢掌握在手中！”
李璘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冰冷，一句比一句狠厲。
“但是，記住！”
他的話鋒一轉，語氣中透出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不要驚動他們。讓你們的人，都變成真正的影子，只看不動。朕要讓他們繼續做著劃江而治的美夢，讓他們以為自己還藏得很好，讓他們把所有的底牌，都一張一張地打出來！”
“朕要讓他們在最得意，最自以為是的時候，從天堂，墜入地獄！”
袁天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那股刺骨的寒意壓入心底。
這位陛下的心，比他見過的任何深淵都要黑暗。
他的手段，比自己執掌的不良人還要酷烈。
“臣……遵旨！”
袁天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還有。”
李璘想起了什么。
“賈詡正在給他們準備一張大網，一張讓他們自相殘殺，互相猜忌的網。這張網，需要一些足夠分量的誘餌。”
“天罡，你來替朕，準備這些‘餌’。”
李璘的聲音壓得很低。
“比如，偽造一封清河崔氏寫給隴西李氏的密信，信中就說，崔氏愿意奉隴西李氏為世家之首，但前提是，事成之后，要將范陽盧氏在江南的絲綢生意，全部轉交給他們。”
“再比如，讓人‘無意間’在太原王氏的府邸附近，發現一些滎陽鄭氏家徽的信物，再散布一些謠言，就說鄭氏已經悄悄向陛下您，也就是朕，投誠了，準備出賣王氏與安祿山勾結的證據，來換取家族的平安。”
“朕要的，不是離間，是讓他們……狗咬狗！”
“朕要讓他們彼此之間，再無半分信任可言！朕要讓他們在動手之前，就先被自己人，從背后捅穿了心窩子！”
聽著李璘這番話，即便是袁天罡這樣見慣了黑暗與陰謀的人，也不禁感到一陣從心底深處升起的寒意。
太狠了。
這已經不是權謀，而是誅心！
這位陛下，根本就沒把五姓七望當成是對手，而是當成了一盤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一群可以肆意戲耍的畜生。
他要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命，他們的財富。
他要徹底摧毀他們的精神，踐踏他們的尊嚴，讓他們在無盡的悔恨、恐懼和內訌中，走向滅亡。
“臣……明白了。”
袁天罡的聲音沙啞地回應道，“臣知道該怎么做了。”
李璘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
他揮了揮手。
“去吧。朕，等著看一場好戲。”
“臣，告退。”
袁天罡再次行禮，然后緩緩起身，倒退著向殿外走去。
那三十六名天罡校尉，悄無聲息地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退出了甘露殿。
從始至終，他們沒有發出一點多余的聲響。
當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殿外的黑暗中時，那股冰冷死寂的氣息也隨之消散。
大殿內，再次恢復了寧靜。
只有那搖曳的燭火，和地上那片清冷的月光，證明著剛才的一切，并非幻覺。
陳玄禮癱軟在地上，渾身早已被冷汗濕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比死人還要難看。
今夜，他所聽到的，見到的，已經徹底顛覆了他過去幾十年的認知。
他終于明白，自己侍奉的，究竟是怎樣一位帝王。
李璘沒有理會癱倒在地的陳玄禮。
他重新走回那副巨大的疆域圖前，目光落在關中平原上那幾個醒目的標記上。
滎陽鄭氏、范陽盧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隴西李氏……
“游戲，開始了。”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
甘露殿內的空氣，還殘留著袁天罡和天罡校尉們帶來的陰冷死氣，與燭火投下的暖光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氛圍。
李璘指尖輕輕劃過地圖上“清河崔氏”的標記。
五姓七望，這些盤踞在大唐身上吸血百年的世家門閥，這些自詡高貴、視皇權如無物的老東西。
他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等待他們的，會是這樣一個精心準備的、讓他們自相殘殺的屠宰場。
游戲，開始了。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片刻的死寂。
一個身披玄甲的侍衛，是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盔甲上沾滿了塵土和早已干涸的汗漬，臉龐在燭火下顯得黝黑而干裂，嘴唇起皮，眼神卻亮的驚人，是一種混雜著極度疲憊和狂熱興奮的光芒。
他甚至來不及喘勻氣息，便“噗通”一聲單膝跪倒在地，甲葉與地磚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
“陛下！西域八百里加急軍報！”
侍衛的聲音沙啞。
“安西大都護府……大捷！”
癱軟在地上的陳玄禮，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渾身一哆嗦，整個人縮成了一團，驚恐地看著那名侍衛。
李璘緩緩轉過身，臉上的笑容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
他看著那名侍衛，沒有立刻說話，在等待一個更詳盡的解釋。
侍衛顯然也明白，他強行壓下胸口的起伏，用最快的語速匯報道：“半月前，西域于闐、龜茲、疏勒、焉耆等三十六國，公然撕毀盟約，組建十萬聯軍，突襲我安西都護府！”
“安西都護高仙芝將軍，率麾下兩萬四千府軍，據城死守！”
“敵眾我寡，聯軍日夜攻城不休，碎葉城一度危急！”
侍衛說到這里，眼中迸發出無比的崇敬和自豪。
“然！我大唐將士，無一人后退！高將軍身先士卒，親冒矢石，城中將士以一當十，人人死戰！鏖戰十日，聯軍尸積如山，不能越雷池一步！”
“三日前，高將軍覓得戰機，親率三千玄甲陌刀隊，夜出東門，直沖敵軍中軍王帳！我安西府軍，以雷霆之勢，將敵軍陣型徹底撕裂！”
“一戰，斬首三萬！俘虜兩萬！聯軍……聯軍主帥，于闐國王，被高將軍當場梟首！”
“十萬聯軍，一夕崩潰！四散奔逃！安西之圍，已解！”
捷報！
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捷！
以兩萬疲敝之師，對抗十萬異族聯軍，不僅守住了城池，更是陣斬敵酋，一戰而潰之！
這等輝煌的戰績，足以載入史冊，讓任何一個聽聞的唐人都熱血沸騰！
然而，李璘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他只是靜靜地聽著。
侍衛頓了頓，繼續道：
“此戰之后，西域諸國震恐！那些國王、城主，無不嚇得魂飛魄散！他們……他們已經將當初串聯謀反的罪魁禍首，龜茲國王等人的人頭砍下，用石灰腌了，正派使者，與大批金銀珠寶、牛羊美女，一同送往長安，向陛下您……請罪！”
“他們……他們還遞上了新的降表，言辭懇切，說……說他們只是一時被奸人蒙蔽，對我大唐的忠心，蒼天可鑒，日月可表！懇請陛下您，念在他們迷途知返，饒恕他們這一次……”
“饒！”
“冉閔還沒到西域呢，你們就要求饒？”
“晚了！”
……
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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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掉的慘兮兮啊。
兄弟們，不敢再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