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站長的行李箱里面還有一個更小的手提箱子,但是剛好可以將那些金磚裝了進(jìn)去。
出門的時候,唐令儀的轎車載著他們過馬路,雖然路短,但富人這么做也無可厚非。
王站長將小提箱留在車?yán)铮笠稽c的行李箱給了許三,然后和唐令儀開車揚(yáng)長而去。
許三來到了九樓,唐令儀給他新開的房間是908,這個數(shù)字雖然有點差異,也不免讓他有些沉重。
這是在提醒自己,讓自己更加努力嗎?
可就在他剛好進(jìn)入房門的時候,異常靈敏的耳朵傳來了一陣細(xì)微的談話聲。
“今天上午,他們截斷了那些瘋子的黃金,我見到了海軍的佐藤在那里發(fā)怒,他們正在籌備巨款向英國購買新的戰(zhàn)艦。”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他說的是日語。
“那叔叔想到了什么?”一個輕微的女聲問道。
許三聽得吃了一驚,他現(xiàn)在耳聰目明,頗有些過目不忘,或者過耳不忘的意思。
這個聲音雖然輕微短促,但那聲調(diào)他熟悉,而且很快想起,就是千代子。
“我跟共產(chǎn)上層討論,得到了一個驚喜事情,正金銀行的金庫課長大野敏夫,居然是我們的人,他掌管了金庫主門 的甲鑰匙。另一把金庫副鎖 「乙鑰匙」在銀行警備主任山崎達(dá)也的手里。”男子繼續(xù)輕聲講述。
“叔叔,你是想搶劫銀行金庫?那樣行得通嗎?”千代子聲音有些驚慌。
“千代子,我們都是善良的人,不會殺人,唯一能阻止那群瘋子的,就是讓他們沒有瘋狂的本錢,如果減少他們作惡的資本,那就可以阻止他們繼續(xù)下去。”中年人男子說道。
“叔叔,他們防守很嚴(yán)的,東西我們也拿不出去,這需要很多的細(xì)節(jié),這樣決定是不是有些草率?”千代子繼續(xù)勸說。
“千代子,你忘了中村是怎么死的嗎?我的孩子,他喜歡文學(xué)和藝術(shù)。你們是天生的一對,我還想著等你們成親后,就離開那個骯臟的地方,帶你們?nèi)ッ讎蛘甙臀???墒擒姴磕腔锘斓埃且幸慌形幕能姽?,說什么提高軍隊的質(zhì)量??晌业暮⒆記]有在總部當(dāng)參謀,卻去了最危險的第一線。我恨透了那群騙子,那群狂熱的瘋子。我已經(jīng)等不急了,必須做些什么,讓他們付出代價?!敝心昴凶佑行┘?,聲音也提高了不少。
許三這才知道,他是那個死在秣陵關(guān)的鬼子父親,這是來報仇的。還好他是明智的,知道自己的真正仇人是誰。
“叔叔,噤聲!”千代子趕忙阻止。
“唉!我先走了,千代子,我會去籌劃這件事的,你等我的好消息?!敝心昴凶诱f完就去開門。
在門響的一剎那,許三閃身進(jìn)入了自己的房間。
真沒想到,居然和她住一個樓層。
而且,更沒想到的是他們也想搶劫正金銀行,志同道合呀?
許三有時候也頗為苦惱,這眼睛好,不想看就閉著,或者轉(zhuǎn)個頭就完事了。
但這耳朵太好就有些麻煩,在這生意興隆的高檔酒店里,每天夜晚總是能聽到一些非常刺激勁爆的聲音。
而且這鬼地方是萬國造。
不但有“亞美爹!一顆…!”。
還有“哎呦,沒得死!”
“脫芙妹的…哦的!”
“奧買噶…耶斯!虧顆粒!”
“喂…夠沒撒!”
“嗯…啊…”
......
懂得都懂,不需細(xì)說。
這導(dǎo)致他睡覺都要從被子里揪出一點棉花塞住。
不知米國超人在凡間生活那么久是怎么過來的。
第二天一早,許三就來到了王站長先前給他的地址,有人帶他來到了提籃橋社區(qū)。
這里確實居住著很多從德國過來的外國人。
來到了一個低矮的平房,門前很多機(jī)械廢料,包括自行車輪胎,鏈條。
看得出,這家平時就是靠幫人修理一些機(jī)械維持生活的。
許三提了些肉食和一瓶酒。
來拜師學(xué)藝,他還是保持著傳統(tǒng)的尊重,至少不能空手過去,除了吃得,他還準(zhǔn)備了十個大洋。
但沒有第一時間拿出,他得看看對方值不值。
“我叫萊昂·格林伯格,你可以直接叫我萊昂。”
出來接待他們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白人,人很斯文,但衣服很多油污。他的中文帶著很重的外國口音。
他是萊茵金屬公司專門研究保險門鎖的專家,但因為特殊情況不能在那里待了,拖家?guī)Э谔拥竭b遠(yuǎn)的東方國家。
只是沒想到這里的戰(zhàn)亂同樣可怕,在這里糊口也是無比艱難的事情,他一直期待能找到一個去米國的途徑,可惜這樣的船票太難。
在一張老舊木桌上擺著一只老式機(jī)械保險箱,外殼斑駁,轉(zhuǎn)盤锃亮如月。
沒有太多寒暄,聽了許三他們的來意,他直接就開始上手了。
新來的徒弟阿明盯著這鐵疙瘩發(fā)愁,手指懸在密碼盤上不敢動。
“開鎖這活兒,功夫其實在鎖芯之外?!?/p>
為許三做了一些簡單的機(jī)械介紹后,他手指輕敲桌面,開始講述一些更加高深的東西。
“你看這保險箱,層層鋼甲,環(huán)環(huán)相扣,密碼盤轉(zhuǎn)起來,看似毫無頭緒,像不像人這一輩子?多少道坎兒,多少層‘鎖’,橫在面前。”
他說著說著有些走神,看著外面竟然發(fā)起呆來。
半晌收回目光,繼續(xù)講述,“這是一個慢活,心急火燎,硬砸硬撬?鎖芯崩了,門也毀了。你得靜下來,像聽最細(xì)微的風(fēng)聲一樣,去聽它‘齒落’的輕響——那是鎖芯里彈子與凹槽找到契合點的聲音,是鎖具的‘脈搏’,也是生活的‘轉(zhuǎn)機(jī)’。你還得學(xué)會用‘試開鉤’敏銳的去感知那微妙的‘浮動’,感受阻力消失瞬間的‘落空感’,當(dāng)你能體會到這些,這件事對你就會變得簡單?!?/p>
講完了這些玄而又玄的,接著開始傳授接地氣的東西。
“開鎖,練的是指尖的巧勁,耳朵的靈性,更是心頭的定力。每一把鎖的密碼,都藏在耐心和專注里。急躁只會讓彈子卡得更死;唯有靜心傾聽,感知那細(xì)微的‘四連音’——所有努力歸位時的天籟,才能迎來那豁然洞開的‘咔噠’一響。”
他的目光此時變得深邃,仿佛能穿透冰冷的保險箱,“記住,耐性,就是那把萬能鑰匙。生活里也一樣!”
許三看他的目光有些嚴(yán)肅起來,一個人能把自己的專業(yè)做得如此有高度,甚至上升的哲學(xué)的層次,他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