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禮進屋就把冰盒從鐘芹孩子手里搶了下來,“冰塊是我給姥姥姥爺買的,讓你們動了嗎?”
鐘芹臉皮厚,被罵還能笑呵呵地招呼明禮坐下,“你這孩子怎么還生氣了?小姨和你弟弟妹妹們剛進屋熱的厲害,吃幾塊冰消消暑。
外面自行車是你騎過來的吧,大姐日子是越過越好了,怎么也不接濟一下自己妹妹?”
鐘姥姥臉垮了下去,“小芹,你說這話娘不愛聽,你姐當初結婚把彩禮全留給家里,現(xiàn)在日子過得好也是他們兩口子能干攢下的,你少拖她后腿。”
老兩口也為有這么個厚臉皮的閨女心煩,可生都生了,還能給她塞回去?
鐘舅媽嘴角往下一拉,和臉皮厚的小姑子撕破了臉皮。
“小妹,現(xiàn)在爹娘現(xiàn)在沒有力氣做活,歸我們兩口子養(yǎng)。
你要是想回來陪爹娘說會話我和你哥哥很歡迎,但飯肯定沒有你的份,還有糧食,你也別想拿一粒貼補婆家!”
鐘芹聽著這話暗叫不好,她才幾天沒回來,爹娘怎么就同意讓大哥養(yǎng)老了,那她以后還怎么占便宜?
她不甘心就這么回家,“嫂子,看你這話說的,爹娘又不是沒有糧份,我也沒吃你的,難不成一會做好飯你還把我攆出去?”
鐘家人都不知道,其實鐘芹特別恨爹娘,當初她喜歡上村里的孝先哥,老兩口死活不同意,說他家里條件不好,嫁過去會受苦。
鐘芹不怕吃苦,只覺得爹娘耽誤了自己的大好姻緣!
她就想讓爹娘知道,孝先哥不是拖累,她鐘芹才是!
鐘芹嫁人后日子過得挺不錯的,丈夫能干活還會打獵,經(jīng)常能吃到葷腥,家里錢也都在她手里放著。
但人都會犯賤,得不到的孝先哥成了她的意難平,她就經(jīng)常回來隔著老遠看一眼,順便再拿點糧食回自己的小家。
舅媽不給鐘芹面子,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攆你倒不至于,你愿意待就待,反正到了晚上,爹娘會去我家里吃飯。”
舅媽說完話轉身就走,明禮趁機把冰盒塞到她手上,“舅媽,拿回你們屋放著。”
鐘芹還是第一回在娘家吃癟,就拿出來以往用過的招數(shù),坐在炕上開始嚎。
“我以后沒有爹娘,也沒有哥嫂了,大家都看不起我,我怎么日子過得這么難啊……”
明禮痛苦地捂住自己耳朵,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覺得小姨可以專門去給死人哭喪,沒準還能靠這個發(fā)家。
“當初我要嫁到村里,你們非不讓,現(xiàn)在家里沒有糧食吃,你們也不管我,干脆讓我死了算了……”
鐘家老兩口聽著也想哭,做父母的寧愿自己少吃一口,也不想餓到孩子。
但他們實在沒有糧了,兒子兒媳也不會同意讓閨女拿走。
“小芹吶,你別哭了,糧食都在你大哥那屋,我們老兩口說了不算了。”
南明禮對著姥爺翻了個白眼,得虧糧食是拿走了,要不這會又被哭沒了。
“我真服了,姥爺你能不能睜開眼睛看看,她們這四口人,哪個像吃不飽飯的樣,都快胖成豬了!”
鐘芹哭到半道差點泄氣,她看自己家一眼,確實挺胖,得找個借口圓回來。
“明禮,你可別瞎說,你弟弟妹妹可不是胖,他們是喝水喝腫了!”
明禮不想再和她說多,直接趕人。
他一手抓一個孩子,就往院里扔,不聽話就上腳踹,然后再拖著小姨去院子里。
鐘芹這時候也不裝了,她從地上爬起來就開始抓撓,“南明禮,你這個沒良心沒小賤種,看我今天不撓死你!”
她這一動手,幾個孩子也跟著上,雙方都沒討到便宜,還是鐘舅媽聽著不對勁過來,才解救了外甥。
看著明禮衣服爛了,臉也被抓傷,舅媽氣的給了鐘芹一巴掌,“你這個喪門星,以后別回來了!”
……
南笙正在辦公室悠閑地喝茶,是革委辦事員給她的。
杜堂從外面進來滿臉幽怨,“你真不夠意思,分完冰塊就往屋里躲,我都要被罵成狗了!”
南笙趕緊給他倒杯冰水,鎮(zhèn)政府不缺冰塊,“什么情況?鎮(zhèn)長直接把老黃撤職不就完了,怎么還沒處理完!”
昨天,他倆不僅把村民勸回了小關村,還讓大家小恨上了村長老黃。
小關村現(xiàn)在分為兩個派系,一派是和老黃一條心的單身漢子,他們只顧自己享受。
剩下的人自成一派,昨天回到村里就打進了大隊部,去搶冰塊,鬧的不可開交。
今天兩方人活都不干了,來找鎮(zhèn)長做主。
“小關村村干部都和老黃一條心,全都得撤職,外面民情激憤,賈冰一句話都不敢說,真是氣死我了。”
南笙假裝安慰了一句,“也不能總讓她在屋里端茶倒水,鍛煉鍛煉挺好的。”
今天賈冰主動請纓,要和杜堂一起去前院安撫小關村的村民,南笙不得給人家個表現(xiàn)的機會?
杜堂也不傻,他知道南笙是什么意思。
“你快別說風涼話了,一起出去幫我,我嗓子都要喊冒煙了!”
南笙轉頭看向革委兩位同事,“要不一起?”
兩人對視一眼,也跟著往外走。
他們在鎮(zhèn)政府的地位尷尬,沒人愿意搭理,也沒人敢得罪,南笙還是第一個主動示好的同志。
杜堂雖然不解南笙的做法,但現(xiàn)在外面太亂,多來兩個男人鎮(zhèn)著場面也好。
四人一同來到鎮(zhèn)政府門外,小關村的村民吵的不可開交,賈冰也被人罵哭了。
她看著杜堂委屈道:“你們怎么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