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硯一直等到了凌晨。
鐘表的走針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謝無硯就那么枯坐在客廳,神情寂然。
吳媽看著謝無硯,心底嘆了好幾口氣。
“先生。”吳媽走上前,輕聲提醒,“快兩點了,要不然,您先上樓睡覺吧?等小姐回來,我去叫您。”
謝無硯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吳媽,笑容比哭還難看:“沒事,我再等等。”
宋晚霽說她會回來,那他就等。
如果她今晚真的不回來了,那……
忽然,開門聲響起,熟悉的高跟鞋聲音傳進來,謝無硯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
他驀地起身,近乎希冀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宋晚霽回來了。
她面上帶著淡淡的疲憊,妝發(fā)與走時無異,謝無硯見狀,手莫名的顫抖。
宋晚霽真的回來了,她沒說謊。
謝無硯的喉結(jié)動了動,他下意識上前一步,想跟宋晚霽說話。
然而下一秒,另一道人影緊隨其后,跟著宋晚霽進了門。
是周晏安。
謝無硯的腳步僵在原地。
“謝先生?”
周晏安看見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這么晚了,還沒睡?抱歉,真是打擾了。”
宋晚霽看了眼僵住的謝無硯,輕咳一聲,道:“晏安那邊出了點事——有私生粉闖進他家,他那邊不太安全了。這段時間,他先住在這里。”
謝無硯站在原地,幾乎搖搖欲墜。
他看向宋晚霽,目光隱忍:“你確定嗎?”
宋晚霽避開他的視線,有些不自然地道:“晏安現(xiàn)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沒辦法一個人住。這里房間多,空著也是空著,就讓他先住下吧。”
謝無硯的拳頭攥得青筋暴起。
他原以為,自己早都不在乎這些了。
他分明勸過自己,不再管宋晚霽如何,也不管她跟周晏安是否有茍且之事了。
可謝無硯沒想到,宋晚霽再一次,給了他希望,又將他一腳踹進了深淵。
“宋晚霽,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要讓他住進來嗎?”
宋晚霽皺了皺眉,不耐煩起來:“你要問幾遍才算完?還有,你別這么小氣行不行?晏安現(xiàn)在遇到困難了,我們幫幫他怎么了?再說了,他只是暫時住在這里,又不會一直住下去。”
一旁,周晏安眸底劃過晦暗。
他這次來,可不是打算“暫住”的。
周晏安垂下眼眸,低聲道:“謝先生,你別誤會。晚霽跟我只是朋友,而且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不會跟晚霽有什么的。我保證,等我那邊的事情解決了,我馬上就搬走。”
謝無硯冷冷地看向他:“我跟我的妻子說話,你為什么要插嘴?”
宋晚霽徹底惱了。
她冷冷看向謝無硯:“謝無硯,你是不是忘了,這里是我家,我想讓誰來就讓誰來。你要是接受不了,大可以搬出去。”
謝無硯聞言,眼底隱忍的痛苦,徹底被失望取代。
他凝視了宋晚霽良久,最終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宋晚霽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謝無硯最近在發(fā)什么瘋,總是這么跟她作對。
明明以前,一切都好好的。
無論她做什么說什么,謝無硯都是全然接受。
如今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導(dǎo)致宋晚霽如今面對他,就忍不住想要刺他兩句。
周晏安見狀,唇角勾起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弧度。
半晌,他上前攬住宋晚霽的肩膀,輕聲道:“別太擔(dān)心,謝先生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而已,明天跟他好好說說,他就會理解的。”
宋晚霽勉強笑了笑,道:“沒事晏安,你別操心了。吳媽——收拾客房出來,讓晏安住下。”
一旁,吳媽欲言又止。
宋晚霽見狀蹙眉:“怎么,有什么問題?”
吳媽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她無聲輕嘆,“周先生,您跟我來。”
等吳媽安頓好了周晏安,宋晚霽去到了謝無硯房間門口。
她遲疑良久,抬手想要敲門。
手還未落下,身后忽然響起周晏安的話語聲。
“晚霽?”
宋晚霽回頭,就見周晏安站在身后。
他穿著件真絲睡衣,墨綠色的,綢緞的光澤在走廊昏暗的燈光里顯得越發(fā)華貴,而不知道周晏安是沒注意還是什么,他領(lǐng)口的扣子沒系,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周晏安洗了頭,發(fā)絲散落,垂在眉眼處,顯得越發(fā)溫潤清俊。
“在干什么呢?”周晏安輕笑,“這么晚還不睡?要是睡不著,要不幫我看看劇本?”
宋晚霽遲疑了一下,“我……”
周晏安眨眨眼,“我馬上要進組了,劇本還沒順好,明天還得去圍讀。晚霽,幫幫忙唄?”
宋晚霽糾結(jié)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松口了。
“好吧。”
兩人轉(zhuǎn)身離開。
不多時,謝無硯的房門,打開了。
他從里面出來,眼底都是嘲弄。
半晌后,謝無硯轉(zhuǎn)身進門,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則電話。
“您好,幫我訂一間酒店。對,要明天上午的。”
——
隔天,宋晚霽日上三竿才醒來。
前一晚幫周晏安看劇本看得太晚,她回房間時天都快亮了。
下了樓,早餐已經(jīng)擺在桌上。
但卻不見謝無硯的身影。
宋晚霽沒有在意,只是讓吳媽去叫周晏安下來吃飯。
周晏安下樓,笑吟吟地跟宋晚霽說早安。
“怎么不見謝先生?”周晏安含笑,“還沒起來嗎?”
宋晚霽看向吳媽,蹙眉:“這么晚了,他還在睡?”
吳媽遲疑:“先生一大早就起來了,做了早餐就出門了。”
周晏安要去拿三明治的手一頓,笑道:“謝先生做的?他手很巧啊。現(xiàn)在會做飯的男人不多了,我就不會做,只會吃。”
宋晚霽笑著安撫:“你這是有福氣。”
說完,宋晚霽喝了口粥,眉頭又緊皺了。
她沒好氣地道:“告訴他,別每天閑的沒事往外跑。做飯這點小事也不上心了,今天這粥做得很難喝。”
周晏安在旁笑道:“難喝嗎?那我們出去吃?我知道有一家粵式早茶,味道特別好。”
宋晚霽欣然放下筷子。
“好啊,走吧。”
“誒小姐——”
吳媽剛想說話,宋晚霽和周晏安已經(jīng)有說有笑的出門了。
“先生剛剛走的時候,是帶著行李箱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