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那個女的罵得太過了,心心雖然在直播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來。其實下播后遛狗,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抹眼淚。”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腿,他是真的很想上去安慰。
季渺渺不太能理解他的腦回路,眉頭微挑。
“所以你認為心心的死和她有關,有依據嗎?”
“我……”李尚的話語遲滯,許久沒有給出理由。
陸驟從文件夾中拿出數張照片,都是監控視頻截取到的,李尚跟蹤尾隨梁欣的畫面。
“梁欣生前多次向物業反饋,懷疑自己被跟蹤,這事你也是知道的吧。比起欽欽,你的嫌疑不是更大嗎?”
李尚雙手握緊成拳頭,裝著水的紙杯也被捏皺,溢出的水灑了一整張桌面。
“我都說了,你們別被欽欽那個女人騙了!她……她……”
一些話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李尚的思緒瞬間回籠,緊閉著雙唇不再繼續說下去。
季渺渺捕捉到破綻,追問道:“欽欽怎么了,是在直播中說了什么,還是做過什么?”
李尚不久前激昂的怒氣,這會兒熄了火。
“就是……她罵得太難聽了。”
如此更襯得季渺渺的情緒穩定,她的聲音平穩,卻帶著強烈的掌控意味。
“我記得她們倆之間的對罵互動持續有一陣了,為什么心心突然情緒變動這么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尚,你現在對警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心心死亡案的真相,你最好考慮清楚。”
李尚緊抓著紙杯不放,亂麻的心緒也被緊緊捏住。
“我……我真的不知道。”
季渺渺下眼瞼微收,投問:“所以是最近的直播?”
李尚聞言,下意識張了張嘴,隨即反應了過來,閉上嘴,緊咬著嘴唇,拒絕作出回答。
“看來是了。”
李尚不敢置信地瞠目,又一次回避警察的目光。
陸驟將李尚的反應盡收眼底,清楚他這會兒是連季渺渺都不愿意配合了,索性不再浪費時間。
“李尚,由于你目前的嫌疑還未查明,麻煩你暫時留在警局配合調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門口的警員提。”
話罷,陸驟對季渺渺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審訊室。
審訊室內的空調溫度并不低,送到李尚手中的水也是溫的,即使灑了出來,影響也不會太大。
可此時的李尚上身蜷縮,雙手緊握成拳,下肢不停抖動著,看起來似乎是在恐懼著什么。
而他所有的小動作,都落在單向鏡后的季渺渺和陸驟眼中。
兩人離開審訊室后,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又觀察了李尚一會兒。
“他說謊了?”陸驟問。
季渺渺搖頭否認,“用說謊這個詞來概括,可能不太準確。除了幾次說自己不知道外,他大多時候都在欲言又止,倒像是在刻意隱瞞著什么。”
所以她在猜,李尚或許還在猶豫自己該不該說。
那么,想要讓他開口的契機,會是什么呢?
陸驟看了眼腕表時間,距離高局限定的時間不多了,他們沒工夫繼續陪李尚耗著。
“先查,再談?”
他們不能空口白牙地隨便套話,這樣得出的證詞具有誘導性,檢查機關不會認同的。
既然不清楚李尚到底在隱瞞著什么,那他們就繼續查。
當足夠的證據擺在眼前,他不相信李尚還能繼續裝傻。
季渺渺頷首認同了陸驟的計劃,“我想我大概有方向了。”
陸驟從不擔心季渺渺的能力,嘴角輕勾起點頭說:“好,那我們分頭行動?”
“嗯,你……你們路上小心。”季渺渺抱起文件本,離開審訊室。
她剛出門又折返了回來,正對著陸驟肯定地說:“陸隊,時間緊任務重,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陸驟聽聞,垂眸又看了眼腕表,沒想到剛才那么快的動作也被季渺渺捕捉到了。
他嘴角的笑意再掩蓋不住,開懷笑了聲后,應聲點頭:“有季顧問幫忙,還有大家一起努力,我也相信我們可以的。”
季渺渺被他感染了笑意,站在廊邊目送陸驟帶人下樓,方才回到辦案區。
她揉了揉酸痛的頸椎,活動活動肩關節,再一次點開梁欣生前的直播回放,不厭其煩地一幀一幀回看。
一定還有什么是她不小心遺漏的。
【喵。】
季渺渺聞聲分神,見睡了一天的小貓終于醒來,正翹著它長著粉爪子的后腿舔毛。
“餓不餓呀?”
季渺渺用溫水泡了杯羊奶粉,雙手輕抱起小貓柔軟的身體,放在了大腿上,手臂環抱著它。
【喵。】
小貓身上的灰白色長毛睡得亂七八糟,潦草得很是可愛,似乎是聞到了奶味,眨巴著綠葡萄似的大眼,在季渺渺的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看來確實是餓壞了。不好意思啊,著急查案子,差點把你給忘了。”
“還有住院的那只燒傷小狗,等晚一點,帶你去探望一下它,好不好?”
季渺渺用手背再探了探羊奶的溫度,才給小貓喝。
她找了個支點,用手臂抵著奶瓶,抓緊時間開始回看直播錄像,沒注意到懷中小貓的幽綠色眼瞳閃過一抹亮光。
夕陽漸落,距離案發已經過去24小時,隨著時間的推移,與案件有關的線索只會越來越少,他們必須加快調查速度。
“出發,前往萬象城一樓的咖啡廳。”
陸驟帶人趕往停車場,快步上車駛出警局,與站在保衛處門口的人擦肩而過。
“那不是季顧問的哥哥嗎?”警員認出了拿著飯盒,站在警局大門口的男人。
陸驟也注意到了紀止揚,冷漠地移開眼,加速駛離。
“請您幫忙捎給季顧問,麻煩了!”紀止揚按規矩登記好,雙手將飯盒遞給守衛警員。
“不麻煩,季顧問在警局可是幫了我們大忙的。”
警員熱心地接過飯盒,認出開車駛出警局的人是誰,直身敬了個禮。
紀止揚順著他的目光向后張望,一眼就看到了車上的陸驟,也曉得對方大概也注意到了自己,但都沒把彼此放在眼里。
要不是妹妹喜歡這里,他才不愿意讓她在這里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