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彩云漫天。
暮色漫過山脊時,凌霄觀上的青瓦浸透了琥珀色的殘陽,美輪美奐。
飛檐銅鈴隨風輕顫,驚起柏樹間的寒鴉,羽翼掠過斑駁的朱漆廊柱,露出楹聯上剝落的油漆。
古松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正盤膝而坐,面朝夕陽,輕輕吐納。
他入靜的狀態,宛如與大自然融為了一體。
“馮道長!馮道長……”
正這時,一個道士帶著一個大漢匆匆而來。
“何事?”
道長緩緩睜開眼睛,淡淡說道,“沒看貧道正在練功的嗎?”
“是……你侄兒有急事找你?”
“我侄兒?”
馮道長轉過頭來,瞟了一眼跟在道士身后的漢子,“高朗派你來的?”
“是的!道長。”
大漢點點頭,恭敬答道,“我們老大遇到麻煩了,看您老能不能幫上忙?”
來人正是馮瘸子的手下。
而這老道正是他的二叔,名叫馮致,在凌霄觀出家多年。
“遇到什么事了?”
馮道長抬起眼皮子,問道,“是不是白家兄弟又找麻煩?”
“是……也不是……”
來人撓了撓頭,“反正,那人和白家認識,他不但抓了我們的人,還要訛我們老大五千萬!”
“馮爺拿不出五千萬,就用旗下的產業抵賬……”
“什么!?”
老道一聽就火了,“誰這么大膽?欺負到我們馮家人頭上了。”
“那人姓龐,叫龐天沖,從汴城來的。”
“龐……天沖?”
老道皺了皺眉,“你們在省城,怎么會與他發生沖突的?如實說來!”
“是這么……這么回事……”
來人不敢隱瞞,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主要講了與白家置氣,誤傷了玉石店的事。
至于驚動部隊和省城大佬的部分,直接隱瞞沒有說。
“原來如此!”
馮老道聽完,微微頷首道,“行!我知道了。”
“你回去告訴你們老大,酒店的事,盡量拖幾天交接,貧道會想辦法除掉那個姓龐的。”
“那太好啦!”
來人大喜,一番道謝后,下山而去。
馮道長目送報信人離開,瞇了瞇眼睛,然后,快步去找道觀的住持師兄。
這個點,老觀主正在房間里做晚課,嘴里嘰里咕嚕的念著經文。
馮道長推門進來,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立在旁邊,等候著。
幾分鐘后,老觀主一段經文誦畢,緩緩睜開眼睛。
“師弟!”
他淡淡問道,“何事?”
“師兄!”
馮道長斟酌一下語言道,“城里……我那侄兒出事了,我想下山一趟。”
“哦!”
老觀主點點頭,“什么事?你能處理不?”
“他被人訛上了,對方索要五千萬。”
馮道長憂愁道,“我來與師兄商量一下,看這事如何處理的好?”
“五千萬?”
老觀主皺了皺眉,“是誰如此大膽,不知道‘馮家軍’的背后是咱們凌霄觀嗎?”
“這個人您也聽說過,他叫龐天沖。”
“就是那個在江湖上揚言‘武者不準入汴城’的狂徒?”
“對!就是他。”
馮道長憤然道,“他如今又在省城做起了生意,我估計,以后省城也不準武者進入了……”
“豈有此理!”
老觀主怒道,“一個年輕人竟然如此狂妄,藐視武林,人人得而誅之。”
“你馬上下山,殺之。”
“我……”
馮道長臉皮子一抽,“我怕不是那小子的對手,江湖傳言,已經不止一個武神境的高手折在汴城了。”
“也是……”
老觀主輕嘆一聲,“要說,這個姓龐的也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啊,如此年輕就勝過武神境了,實在難得啊!”
“可,如今,他斷了我們凌霄觀的財路,又不得不管。”
“這樣……”
老觀主想了想道,“前段時間,武協的人不是來說,要聯合武林的高手,一起去討伐姓龐的嗎?”
“是啊!”
馮道長答道,“可,當時您老沒答應他們啊,說什么凌霄觀與姓龐的無冤無仇的,不愿插手塵世間的紛爭,最后,模棱兩可的打發人走了……”
“我現在同意了。”
老觀主捋了捋胡子,吩咐道,“你馬上去聯系武協的人,就說我們凌霄觀愿意加入他們‘武林除害’的隊伍。”
“你作為凌霄觀的代表,配合他們行動。”
“這樣可行!”
馮道長笑道,“人多力量大,有道是,‘雙拳難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我不信大家合力,還干不掉一個黃毛小子。”
“嗯!”
老觀主微微頷首,“就這么辦,去吧。”
“那個……”
馮道長遲疑一下,試探的問道,“師兄,如果您老出馬,我們幾個相助,直接去除掉龐天沖不好嗎?”
“我們凌霄觀何必與武協合作,難道您武尊境還勝不過一個年輕人?”
“不妥!”
老觀主搖搖頭,“貧道出手風險太大,勝了,落個以大欺小名聲,勝之不武。”
“萬一敗了,咱們凌霄觀將成為武林中的笑話,從此在江湖上抬不起頭來。”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到凌霄觀生死存亡之際,我是不輕輕易出手的,知道不?”
“明白了!”
馮道長恍然大悟,“我即刻下山,去聯系武協的人,然后,合力除掉龐天沖。”
“嗯!去吧。”
老觀主揮揮手,“記住,一定要保住那五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