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體內(nèi)有座怪物屋 第16章 時間悖論

無數(shù)字符如失控的流星砸來，每一個都帶著維度碾壓的重量。

第一個符號是“點”，他感覺自己被塞進了無限小的奇點，存在被壓縮成純粹的坐標(biāo)，**、記憶、情感都被碾成量子態(tài)的粉末。

“原來在絕對虛無里，‘我’不過是串隨時會消散的坐標(biāo)……”意識在劇痛中尖叫，卻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第二個符號是“線”，維度壁壘像玻璃般在他眼前碎裂。

他看見無數(shù)平行世界如書頁般堆疊，兩點間的捷徑不是直線，而是將現(xiàn)實這張紙狠狠對折——可折疊的過程中，無數(shù)細(xì)碎的世界碎片簌簌掉落，那是被維度擠壓碾碎的文明殘影。

他的意識被撕扯成千萬條細(xì)線，每條都連著不同的時空，痛得想蜷縮，卻連“蜷縮”的形態(tài)都無法維持。

第三個符號是“面”。無數(shù)“線”交織成網(wǎng)，每個交點都是個沸騰的空間裂縫，里面涌著幽藍的能量——那是世界誕生時的“原初之力”。

他試圖理解這些裂縫的規(guī)律，卻被能量洪流掀翻，意識像艘在風(fēng)暴里打轉(zhuǎn)的破船，差點被卷進某個裂縫深處的血色星云。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當(dāng)?shù)谄邆€符號在意識里亮起時，葉子安突然“看見”了時間的形狀。

它不是直線，也不是循環(huán)，而是團纏繞的亂麻。羅伊格爾的領(lǐng)域不過是其中一根線頭，被祂用惡意擰成了死結(jié)。而土豆的“時光孤島”，竟藏在亂麻最深處的褶皺里，像顆被遺忘的珍珠，散發(fā)著獨立于所有時間線的微光。

“原來……空間和時間是共生的藤蔓?！彼哉Z，意識里的字符突然安靜下來，開始按某種韻律旋轉(zhuǎn)。它們不再是冰冷的知識，而成了可觸摸的“法則積木”——

他甚至能感覺到維度褶皺的溫度，像曬過太陽的棉被；亞空間的夾層里流淌著被遺忘的時間碎片，聞起來有舊書頁的味道。

就在這時，一絲微弱的精神波動刺破黑暗，像根顫抖的火柴劃亮了混沌。

“主人？”

是土豆！

葉子安的意識猛地繃緊，那些即將消散的“現(xiàn)實記憶”瞬間回籠——顧晚晚霜白的頭發(fā)、織沙焦黑的蛛腿、冰箱里那顆紫金色的眼球……他像從深海猛地浮出水面，嗆得意識陣陣發(fā)疼。

“土豆！”他的意識觸須瘋狂延伸，穿過層層疊疊的維度壁壘，每過一層，就像被砂紙打磨一次，“你在哪？”

“在……在時間的夾縫里?！蓖炼沟囊饽顜е耷唬€混著啃東西的咔嚓聲，“羅伊格爾的領(lǐng)域把空間擰成了麻花，我咬不動……主人，你的肉身在崩潰！還有兩秒就剩骨頭了！”

兩秒。

這個數(shù)字像塊燒紅的烙鐵，燙穿了意識的保護層。

葉子安看著意識里旋轉(zhuǎn)的符號，突然明白——他不是在“學(xué)習(xí)”知識，而是在“成為”空間本身。那些解析出的法則正與他的靈魂共振，螺旋狀的銀環(huán)在意識中央緩緩轉(zhuǎn)動，像枚微型的宇宙漩渦。

“織沙的蛛絲在現(xiàn)實里留了標(biāo)記……”他的意識精準(zhǔn)鎖定廚房地板上那根熒光蛛絲，像抓住救命稻草，“土豆，用懷表！羅伊格爾的時間刻度能制造悖論，幫我錨定坐標(biāo)！”

“收到！”土豆的意念突然變得清亮，緊接著，葉子安感覺意識被一股熟悉的力量猛地一拽！

眼前的黑暗裂開道縫，現(xiàn)實世界的光影如潮水般涌進來。

葉子安的意識猛地扎回**。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按下快進鍵的錄像帶：顧晚晚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原本合身的襯衫空蕩蕩地罩在骨頭上；那顆紫金色的眼球懸浮在半空，周圍的空氣扭曲成漩渦狀，廚房的瓷磚開始像餅干般碎裂。

他的手指在虛空中一抓，【羅伊格爾的時間刻度】憑空出現(xiàn)在掌心。古舊的黃銅表殼在時間加速下卻不見腐朽，反而泛起齒輪狀的星圖紋路。

“還剩0.5秒，就是現(xiàn)在！”

葉子安按下表冠的瞬間，

“咔嚓——”

時間仿佛被硬生生掐斷。

懸浮的眼球停在半空，顧晚晚飄動的白發(fā)凝固在空中，甚至連空氣里飛舞的塵埃都靜止不動。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幅褪色的油畫，唯有葉子安能感覺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動的溫?zé)帷?/p>

這就是一秒鐘的時間停滯。

葉子安回望顧晚晚一眼，她的眼球雖然渾濁，卻在停滯的時間里保持著最后的清明，瞳孔深處映著他的影子。

然后他抓向那顆懸浮的眼球。

此刻它表面的星圖紋路正在瘋狂閃爍，顯然因為時間悖論而陷入混亂。葉子安抓起掉在地上的布偶，那枚米白色的紐扣眼睛在停滯的時間里泛著柔和的光，而另一邊，黑色紐扣已經(jīng)不見。

“給我進去！”他低吼著將眼球按向布偶空洞的眼眶。

紫金色的眼球與布偶眼眶接觸的剎那，爆發(fā)出刺目的光。布偶的身體劇烈震顫，縫合的針腳全部崩裂，露出里面灰黑色的棉絮。

那些棉絮遇到眼球逸散的能量，竟開始蠕動重組，漸漸化作類似纖維的組織。

一秒時間結(jié)束。

“不——！”

羅伊格爾的咆哮從極遠的地底深處響起。

廚房的墻壁轟然倒塌，露出外面天空的一角。

黑色的潮水如同退潮般縮回地下，墻壁上的眼睛一個個炸裂，濺出墨綠色的汁液?？椛臣饨兄弥虢z將自己裹成了繭。

葉子安死死按住布偶，任憑能量沖擊將自己掀飛。他看見布偶的眼眶里，那顆紫金色的眼球正在與它融合，星圖紋路順著針腳蔓延，最終在布偶臉上形成一個完整的十字星符號。

當(dāng)最后一絲能量被吸收時，布偶突然睜開眼睛。

左眼是溫潤的米白，右眼是深邃的紫金，兩種截然不同的光芒在它的臉上和諧共存。它輕輕歪了歪頭，聲音帶著孩童的稚嫩，卻又透著不屬于凡物的滄桑：“時間……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