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該回去了,不然大人會生氣的?!笔膛椭^說道。
“嗯。”
流安淡淡,她轉過身,下樓。
跟著侍女坐上茶館后門的馬車。
回到府里,右相捧著一錠金子樂呵呵地問:“可見到那陳亭序了?”
流安行禮,“見到了?!?/p>
“如何?”
“確實大盛第一美男子?!?/p>
右相屏退眾人,沉吟道:“你可知,我為何想讓你嫁與陳亭序?”
流安搖了搖頭,“女兒不知?!?/p>
右相放下金子,沉了臉,“想,想不出三個原因,你就跟你母親一起餓三日?!?/p>
流安藏在衣袖中的手顫了顫,穩了穩心神,說道:“第一,是因為陳亭序是大盛最貌美最有才之人,父親想把最好的姻緣給女兒?!?/p>
這句話,顯然是在夸他慈父形象,右相臉色稍緩,說:“為父的苦心你終于知曉了,這么多年,我派名師教導,你各樣都是出類拔萃,是京城第一貴女,就連左相之女都比不上你?!?/p>
他點了點頭,“好女兒,你知道為父對你栽培就好?!?/p>
流安想起在偏院日日以淚洗面的母親,垂下眼睫,繼續說:“第二,是因為陳亭序的父親是御史大夫,您需要與他交好?!?/p>
右相臉色與平常無異,說道:“不錯。陳亭序的父親陳唯先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清官,且鐵面無私,監察百官是從不手下留情。與他交好,總比被左相搶走了好?!?/p>
室內寂靜,流安余光瞥到桌上的那錠金子,抿了抿唇。
右相皺眉,“第三點呢?”
流安猶豫:“第三……女兒不知?!?/p>
右相慢悠悠喝了口茶,說:“既然不知,那就懲罰你……跟你母親待一日,餓上一日再說。”
“是,父親?!?/p>
很快,就有老婆婆過來帶路。
流安恭順的跟著老婆婆繞了幾個彎,經過幾處院子,終于到了偏院。
老婆婆嫌棄地說:“大小姐您就去吧,老奴先行告退?!?/p>
流安沒有搭理,自行往前走。
季璇坐在孤寂的屋子里,拿著手帕擦淚。
見流安來了,才慌張的收拾屋子,打開窗。
屋子有什么好收拾的呢?什么東西都沒有,只有一桌一凳。
開窗是為了散房間里的霉味,太潮濕了。
“娘……”流安一開口,就有些哽咽。
“他……他又打你了?”季璇眼圈瞬間紅了。
“沒有,”流安從懷里掏出一小塊糕點,“娘,給您?!?/p>
季璇手顫抖的不成樣子,流安走到門口,還能看到她一邊吃的噎住一邊哭的泣不成聲。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那糕點,還是右相讓她去看陳亭序,她給了侍女幾塊碎銀子,侍女幫她買的。
換作以往,不會有人幫她買。
幸好這次的侍女,是個貪吃貪財的。
給了侍女三塊碎銀子,侍女自己藏了兩塊。
剩下一塊碎銀子,買了一小包糕點,侍女回來時,只剩下一小塊糕點,還是碎的。
流安當時詫異的看向侍女,瞧見侍女嘴角還有沒擦干凈的花生碎。
她默默把這一小塊放入懷里,罷了,還好還有一小塊。
可以給娘親吃。
流安走到院子門口,只有一個十歲多點的小婢女在守著。
流安說:“可以去告訴右相,說我想通了嗎?”
小婢女茫然的點點頭,利落的跑出去傳信去了。
第三點,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她想見娘親了。
很快,老婆婆帶著小婢女回來,表情不善地說:“那就跟老奴走吧?!?/p>
流安回首,看到了季璇在窗子前流著淚說了三個字。
她重重點了一下頭。
季璇對著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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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右相瞥了她一眼,“告訴我答案?!?/p>
流安視線落在桌上的那錠金子,說:“第三,這金是假的?!?/p>
右相目光沉沉的看著她,“怎么看出來的?”
“這金雖然在手中看著和真金沒什么區別,但在日光照耀下,能看出它的色澤,與真金相差甚多?!?/p>
右相看了一眼桌子,果然有日光從窗子處照過來,桌上的金子泛著青色。
“也不能說假,”右相沉吟一刻,“里面也是有金的,只不過純度不高?!?/p>
隨后,他滿意的看向流安。
“你比你哥哥姐姐強太多了,也不枉費我如此用心教導你。那你可知,這金子的用意是什么?”
流安大致猜到是什么意思,卻不敢說破。
這個老男人,最重臉面。
哪怕做了什么骯臟事,他也會為自己極力美化一番。
流安搖了搖頭。
右相說:“御史大夫最近疑神疑鬼,我希望你能夠讓他把重心放到別的官員身上?!?/p>
流安心里嗤笑,這是怕被彈劾。
“明日有‘雅集’,請帖我晚點讓人給你,今晚準備準備,我希望你在明日,能得到陳亭序的青睞?!?/p>
雅集,貴族公子與才女的聚會。
流安說了聲“是”。
她轉身回自己房間的路上,輕輕笑了。
怪不得右相這么著急,府里嫡出的女兒,就剩她一個還未嫁。
而他最近又被御史大夫陳唯先給盯上了。
右相從來不干凈,之前是貪污的比較少,這幾日估計是造假金被發現了。
這才急著把女兒嫁出去,跟陳唯先攀攀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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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右相派的還是那個貪吃貪財的侍女跟著她,流安掃了她一眼,問:“你叫什么?”
侍女有些心虛,說道:“叫小月?!?/p>
流安“嗯”了一聲,上了馬車,小月低著頭跟在馬車后面。
到了地方,才發現來的人有很多。
場地很大,流安大致掃了一眼,有曲水流觴,有投壺的道具,還有給每個人安排的席位。
人還沒來齊,流安卻感覺有道視線盯著自己。
她蹙眉回頭望,就見一女子向她走來。
對方和她年紀差不多大,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臉傲氣。
“你,就是右相之女?”
這話一出,在場的貴族公子和小姐都朝她看了過來。
流安淡笑:“你是哪位?”
“我,林沁寧,是左相之女!”
眾人目光在她們兩個之間來回轉。
林沁寧打量著她,嘲諷道:“也不過如此,都說右相之女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跟大盛第一美男子陳亭序最配之人,我看,你還不如我貌美。”
林沁寧早在右相府的馬車到的時候,就盯著從馬車上下來的人。
還以為會比她華麗,沒想到如此清淡。
她承認,右相之女是有些姿色,但是跟自己比,還是不夠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