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矜貴玉手,眸色清淡。
流安怯怯的抬起眸子,小手似乎想要搭在他的手上,卻又在半空中頓住。
她在蘇容與不解的神色中,斂著眸從板子上,慢慢爬下來。
蘇容與差點(diǎn)又氣笑了。
流千騁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臣不知太子殿下大駕光臨!臣有罪——”
這一聲似乎把所有人都喊清醒了。
太子?來人是太子殿下?
“撲通”聲一聲比一聲響。
流千月一臉不可置信,他怎么來了?
上輩子她救過他之后,他一直懷疑自己別有所圖,不僅派人跟蹤她,還將她強(qiáng)擄回宮,她受不了才跟二皇子站隊(duì)的。
現(xiàn)在這么快就來相府,難道這么早就要擄走她嗎?
不行!
明明這輩子她沒救他,為什么還會(huì)走到這個(gè)結(jié)局?
不是流安救的他嗎?
他不應(yīng)該盯上流安嗎?
流千月瑟瑟發(fā)抖的在后面拽著唐依容的衣服,唐依容跪在地上不敢回頭看。
流千月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他看上的是流安這個(gè)沒用的妹妹,希望這輩子她替自己承受那種手腳皆斷的結(jié)局。
府里靜的可怕,見蘇容與沒講話,流千騁又重復(fù)了一句:“臣有罪——”
至于什么罪,他是一句不講。
蘇容與突兀的笑了一聲,他面上看著溫和,實(shí)則眼底帶著陰鷙。
他譏誚道:“你是有罪,你竟然膽敢打她的板子!相國(guó),你可知她是孤的救命恩人?”
尾音輕飄飄的,但落在流千騁的心底,比石頭都重。
他忙磕頭認(rèn)罪:“臣并不知情啊!太子殿下,這都是誤會(huì)!是誤會(huì)啊!”
流安見狀也要跪下行禮,剛低下頭,就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jǐn)r住。
他灼熱的手攥住她的胳膊,微一用力,攬住她的腰,將她單手抱起。
流千月瞪大了眼睛。
她嫉恨的目光死死的瞪著流安。
他竟然真的是為了流安來的?
不是為了她嗎?!
上輩子他哪里碰過她?
蘇容與跟流安……
他們現(xiàn)在才見了幾次面,就開始不顧男女有防,當(dāng)著府里這么多人的面,抱在一起了?
流千月心里越想越恨。
抱吧,她倒要看看,流安最后手腳皆斷時(shí),還能不能被他抱在懷里!
流千騁見到這一幕,心里很意外。
見過太子殿下的人都說,太子不喜男女之事,甚至到現(xiàn)在,都沒跟女人牽過手,連個(gè)丫鬟都不要。
如今竟然碰了他那不值錢的庶女?
流千騁在心里盤算著,這個(gè)庶女能有多少利用價(jià)值。
“孤缺個(gè)丫鬟伺候,正巧,她在你們府里受盡了委屈,既如此,孤就把她帶走了。”
一陣風(fēng)過,流安回過神來,他就已經(jīng)把她帶上馬,嗤笑著說:“相國(guó)不稀罕的人,孤可稀罕的緊!”
“駕!”
流安靠在他的胸膛,聽著馬蹄聲,還有身后侍衛(wèi)收劍的清脆聲,攥緊了他肩膀處的衣裳。
本以為會(huì)得到他的訓(xùn)斥,卻不料頭頂落下一聲低嘆。
“笨蛋。”
真笨,明知道回去不討好,還趕著回相府。
明知道他是太子,還不過來攀附他。
真是……笨死了。
有捷徑不走,小傻子。
……
等太子走后,流千騁才皺著眉扶著老腿站起來,他問:“他就這么把咱們家的人帶走了?”
唐依容蹙眉,“嗯?!?/p>
“真是!成何體統(tǒng)!”他粗著嗓子氣壞了,他還沒想好怎么利用流安,這就趁他愣神的功夫,把人帶走了?
流千月上前,委屈著:“爹,你看,我就說妹妹有心思吧?這就攀上了太子,萬一以后她在太子面前說我們的壞話,這該如何是好?。俊?/p>
流千騁眉頭越皺越深,他往府外看了一眼,是時(shí)候該想想……助誰登基了。
不過……
“等明日,我非去圣上面前,參他一本!”
*
等回到客棧,流安被阿盛扶下馬,她剛要扶蘇容與,卻見他身子一歪。
阿盛趕緊把太子扶下來,吩咐后面的侍衛(wèi),“趕緊去喊劉太醫(yī)!”
劉太醫(yī)是他們自己的人,比較可信。
他跟流安把蘇容與扶進(jìn)房間,燈光一亮,流安這才發(fā)現(xiàn),蘇容與的腹部滲出的血越來越多。
“他的傷,我走之前大夫不是看過了嗎?”流安擔(dān)憂地問。
阿盛沒好氣的說:“還不是為了救你?殿下傷口那么嚴(yán)重,猜到你可能會(huì)受罰,便忍著傷,馬不停蹄的趕去相府,把你帶走。”
阿盛有些生氣,卻又不知道在氣什么。
他知道這不怪她,可他還是很別扭。
殿下向來聰明絕頂,權(quán)衡利弊,心機(jī)深重,這次竟然為了一個(gè)女子,讓自己傷勢(shì)加重。
他覺得不值。
“阿盛,閉嘴……”蘇容與在床上幽幽轉(zhuǎn)醒,他撐著胳膊,皺著眉,氣若游絲地說,“你的風(fēng)度呢?朝一個(gè)小姑娘兇什么?出去守著!”
“殿下!你!”
阿盛氣的飛上屋檐,走之前還瞪了一眼流安。
蘇容與又重新躺了回去,傷口疼的出了些汗。
流安抿了抿唇,走到他床頭,拿起毛巾給他擦了擦汗。
“很抱歉……”她說話慢慢的,眸子怯怯的。
蘇容與心想,或許是因?yàn)閯倎淼骄┏?,又受到了驚嚇,才會(huì)有現(xiàn)在弱弱的神色。
不過,這也正好。
他心思婉轉(zhuǎn),卻面色慘白的笑了一聲,“不關(guān)你的事?!?/p>
流安更愧疚了,“你為什么要救我?”
望著她單純的眸子,蘇容與手撫上她的臉頰,說道:“我看不慣他們這么對(duì)你,我想把你留在身邊伺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在屋頂上聽到這句話的阿盛,心里更不舒服了。
殿下身邊從未有過女子,丫鬟更沒有。
怎么如今要留她了?
她可憐?這天下可憐的人多了,要論可憐,殿下才是最可憐的那個(gè)。
……
蘇容與溫柔的眸子凝視著她,他的手撫上她的發(fā),嗓音誘哄:“跟著我,我保你榮華富貴。”
“我愿意?!?/p>
她拒絕不了,哪怕知道他是故意引誘她,她也只能乖乖入套。